《哥哥你尾巴掉了》星伴长夜

3、第 3 章

　　一路上很快，叶厌低头掏出钥匙开门。

　　他到家已经接近九点。

　　叶母正在厨房忙碌，旁边的水槽里放着已经洗好的菜，锅里的水还没有烧好，她一直守在面前等着水开。

　　叶厌叫了一声：“妈。”

　　听见他的声音，叶母转身应了一声。

　　她今天看起来很高心，脸上肉眼可见的带着笑意。

　　“回来啦。”

　　叶厌观察她的嘴型，“嗯”了一声，他沉吟了半天，没多说什么。

　　他低头整了整伞面，然后道：“妈，今天下雨了。”

　　叶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音量太小还是她没听见。

　　黑色伞面上的雨滴一点点落到地面上晕成一个小水窝，他沉默地看着叶母打开橱窗拿出碗，又打好汤面的料汁。

　　“你在煮面吗？”

　　水已经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水蒸气，叶母将旁边的青菜放到锅里。等到水重新烧开又将青菜全都捞到碗里，又重新放下面条。

　　她这次听见了。

　　“啊对”，她一边忙碌一边说着：“你不知道你弟，瘦瘦小小的一个，我想着吃碗面他也能填填肚子。”

　　叶厌自然听不见。

　　叶母是个很传统的家庭主妇，她老来得子，生下叶安好像用了她全部的精力，从那以后身子一直不好一直留在家里。

　　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叶安。

　　叶厌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她，没有说话，叶母转过身看见他还在这里有些惊讶，随后反应过来，“你也饿了？你早说嘛，我给你加点面条。”

　　“？”

　　叶厌听不见。

　　叶母打开厨房顶上的橱窗，拿了一把面条：“吃、吗？”

　　叶厌抿抿唇，看了看她锅里的已经快要煮好的面条，摇了摇头：“不用了。”

　　进了客厅，叶安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到精彩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神采飞扬。

　　叶厌看了一眼电视里的画面，两个卡通人物撞到一起，头顶出现了一个眼冒星星的特效。

　　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叶厌走到一旁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叶安注意到他，脆生生地叫了声“哥！”，他电视也不看了，丢下握在手上的遥控器，在杂乱的茶几上拿了自己的卷子塞给他。

　　“哥！！我今天成绩出来了，老师说我进步可大了，考了89哦！！”

　　看得出来他很得意，眼睛笑得弯弯的，叶厌觉得他如果后面有尾巴的话，肯定得翘到天上去。

　　叶厌垂眸看着手上的试卷。

　　进步的确挺大的，至少数学及格了。

　　叶安以前数学是考30几分的人。

　　叶安在草稿本上写【174！！总分哦！】，是求他夸奖的意思。

　　【不错】

　　叶厌连眼皮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地在纸上夸了一句。

　　好敷衍！

　　叶安泄气的叹了一口气，要他哥夸奖真难！

　　厨房里的叶母也做好面条了，听到客厅的动静笑了一声。

　　很显然她已经看过叶安的成绩了，难怪今天这么高兴。

　　叶母将手上的面放到叶安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孩子，今天都说几百遍了。”

　　终于等来这一碗面，他快饿死了！

　　叶安眼睛都亮了，接过碗囫囵地吃了一口。叶母看见他急切的动作，溺宠的摇了摇头，她又抽出桌上的一张卷子。

　　89，是张数学卷子。

　　她满意地笑笑，这孩子也知道心疼她了，这次考得真好。

　　叶安边吃面便看着电视，吃到一半，电视里的动画片刚好放映到精彩的部分，他手一撒，嘴里的面也不香了，叶母故作生气，叶安也不害怕，朝她撒娇，“妈妈，面条太多啦，我都吃不完了，我明天再吃吧！”说是明天吃，但哪是明天吃的表情。

　　叶母无奈地摇摇头，笑骂到：“你这孩子，真是浪费，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做了！”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将剩余的面倒掉，进厨房洗碗去了。

　　叶安笑嘻嘻地转过头，看见叶厌专注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是他最喜欢的动画片，没想到他哥也喜欢看这个。

　　叶厌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低头看着叶安，【哥，你也喜欢看这个动画片呀】。

　　他眨眨眼，“哦”了一声。

　　“不喜欢。”

　　叶安失望地垂下头，不喜欢还看得这么专注啊？

　　叶厌站起身，淡声道：“我回房间了。”

　　他走之前看了一下时间，9点30，他花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看了一部无聊的动画片。

　　还真是有病。

　　回到卧室，随手从书桌台上抽出一张白纸，他是打算给慕言写信的，一动笔才发现不知道写什么。

　　白色的纸面上他只写了两个字：‘慕言’。

　　好半天他都没再动其他的字，见面么，叶厌干脆将笔搁在一旁，指尖搭在纸面上轻轻敲击。

　　思考了半晌，叶厌提起笔，却不是写信。他活了十几年，从未干一件出格的事情，他做每件事都会再三思量。

　　慕言曾在信里提过，他是个七中的学生，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家里也没什么人。叶厌没有想去猜测别人家事的想法，因为他们两个仅仅只止步于纸上通讯。

　　但是见面不一样，叶厌不想有太多的纠缠。这样仅仅只是通信的方式让他很放松，抛去过多的伪装，他是真实的。

　　他将纸上的两个字划掉，揉碎丢进垃圾桶里。

　　月亮已经爬上屋檐，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挂在黑漆漆的天空里。

　　清冷的月光落在桌面如霜雪，风还在吹，刮到脸面上还有些冷。

　　这个阵势，不会还是要下雨吧。

　　明明已经下了一周的雨了。

　　叶厌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但他已经关了窗，为什么还是冷。

　　迷迷糊糊间终于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一个阴雨天，他打着伞站在公交车牌下，面前是一辆辆经过的公交车，公交车开过的速度很快，一辆都没停。

　　耳边是吵杂的汽车经过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里不是公交车站吗？为什么不停车。”

　　旁边的带着黑帽的男生好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里本来就不停车啊。”

　　但是公交车站不停车能干嘛呢？

　　“小伙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哦，他在这里做什么？

　　叶厌张了张口，呆在原地。

　　像是看到一个人，黑帽男子迎面朝着一个人走去，“嘿！兄弟”。

　　他们慢慢远去，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叶厌微怔地看着这一幕，雨声渐浓，路过的公交车依旧没停，一辆一辆的车呼啸而过，他站在公交车下，眼里好像都是白茫茫的雨雾。

　　他站了不知多久，寒风刺骨，太冷了。

　　叶厌抬起手，视线猛地停在自己的右手上，那里拿了一张轻飘飘的纸，飒飒地在风里飞扬着。

　　叶厌睁开眼，恍然间好像还听见铺天盖地的下雨声。

　　他起身，拉开窗帘，令他没想到的是，真的下雨了。

　　一串一串的雨滴从雨棚边缘处滑落，地面上尽是潮湿。

　　叶厌伸出手，清凉的雨滴从指缝处滴落，他又想起梦中的那场雨。

　　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从未有这样讨厌雨天。

　　仿佛有预示作用似的。

　　叶厌转身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天气预报——周六，雨。

　　早自习，大家都在读书。

　　今天的雨尤其大，叶厌一路从校门走到教室，裤脚和肩膀都被淋湿，湿哒哒地贴在小腿肚。

　　黏黏地贴在皮肤上，叶厌尤其烦躁。

　　他沉着眼睛，王鹤看他的神情，直觉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叶厌为好，叶厌将旁边的窗帘拉上，遮住窗外的阴沉天色。

　　他趴在课桌上，闭着眼。

　　语文老师从前门进来，陈驰飞知道叶厌在睡觉，他轻轻敲了敲叶厌的桌子。叶厌根本没睡，听见声响抬了一下眼皮，看见门口的语文老师应了一声：“知道了。”他说完又趴了过去。

　　“......”

　　陈驰飞一时有些无言，如果不是他的理智告诉他，陈驰飞会以为叶厌是被谁魂穿了。

　　这是他们班从未睡过一节课的学神？

　　陈驰飞终究没有说什么，可能在陈驰飞印象里叶厌一直都是那个对待任何事情游刃有余，在别人眼中强大的，高不可攀的学神。

　　即使是他听不见。

　　从没有人会因此看不起他，只会觉得他只是暂时休息了一下而已。

　　“哥，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好日子，刚好是七校联考，又是一年一度学校之间的对决啊，学校这次还挺重视的，还专门腾了高一高二的桌子。”

　　陈驰飞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个7，又说：“哥，你在7考场。”

　　“我我我。”

　　旁边的王鹤笑嘻嘻地看着他，陈驰飞给他一个白眼，“自己没眼睛看啊”，他没好气的，“你在2考场。”

　　王鹤嘿嘿一笑，一脸得意劲。

　　清脆的铃声响起，叶厌似有所觉的抬头，窗外还是连绵的细雨，看过去灰蒙蒙的一片，他收回目光，旁边的学生都开始全神贯注地做题，他将视线投射在试卷上，也开始动笔。

　　他放下笔的时候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叶厌随意的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外面还是没有一点点变化，白茫茫的像是弥漫着雾，他想起自己来时湿哒哒的裤脚，叶厌皱了皱眉。

　　监考老师的视线已经看了他好几次，大概是他看的方向旁边有一位正奋笔疾书的同学，那略显打量的目光让叶厌更烦躁了。

　　叶厌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卷子。

　　视线突然定住。

　　雪白的试卷旁边遮住了用水性笔画的半个图案。

　　叶厌移开卷子，是一张笑脸，圆圆的脑袋，弯弯的眼睛和画得大大的嘴唇，整个图案透露出一种中二的气息。

　　他用笔杆轻轻点了点这个笑脸。

　　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