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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西里斯埋头吃蛋卷时,莱姆斯也在餐桌边坐下。待在西里斯旁边是会有点不自在,但他总感觉现在离开厨房也不是个好主意,西里斯大概还没完全打消把斯内普骗来的念头。可是要跟西里斯解释他昨晚突然大发脾气的理由,实在有些困难。
      他斟酌时,黑发男人含着叉子犹豫了一下:“所以,你真是——”
      “真是我自己的原因,跟斯内普无关。”莱姆斯立刻道,“很难解释,有时候这种感觉就是……来了,突然看什么都不顺眼。没事,我已经好了。”
      “我可比你了解那个。”西里斯笑了几声,莱姆斯忍不住注意到对方好像有点……尴尬?他的回答有什么叫人尴尬的地方?
      “你刚才想问的是这个吗?”
      “没,忘了它吧。”
      “西里斯。”
      被点名的人又往嘴里塞了块煎蛋卷,莱姆斯吃惊地发现,西里斯居然好像脸红了。关于屁股的从未真正离开他大脑的问题立刻铺天盖地,莱姆斯皮肤不由也烫起来,但他手边没有可以往嘴里塞的东西。现在去打水估计太刻意了。
      “好吧,呃,就,”西里斯还是绷不住那份好奇,“你真是处?”
      哦。
      “对。”莱姆斯叹了口气,反正他的脸昨晚就丢尽了,而且如果他跟西里斯是生死之交,那么他们当然可以分享性经历。
      “为什么?”西里斯竟吃惊地问,“就算要说狼人那码事,你也不是世界上唯一的狼人啊。而且在这事上肯定有些不在乎搭档月圆夜什么样的人吧,甚至他们还会更兴奋呢。”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饥渴,大脚板。”莱姆斯终于还是起身去倒水。
      “如果你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对我说这句话,我会觉得有道理。”西里斯完全不买账,但莱姆斯也没指望他在十五岁时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饥渴,即使现在也不。给吸血鬼清水,拥抱骨骸获取温暖,莱姆斯没兴趣做那种事。
      “我只是不想要,好吗?”他用魔杖敲敲杯子把水变热,结果又弄得太烫了,“真的不想要……别的什么人,我没有兴趣,不是性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哦。”西里斯说,“你有,就是,特定对象?”
      “是的。”莱姆斯说,啜了口热水,坐下盯着桌面。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发展,跟西里斯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心跳甚至都趋向平复了。这大概他跟听说了自己醉酒后的壮举也有关。
      跟西里斯互开玩笑又让他想起来了,有那么一次,大概在他们二十岁的时候,詹姆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去酒吧接西里斯。他连西里斯要住的旅馆房间都订好了,莱姆斯可以问詹姆为什么非得他送,但他随便给詹姆找了个要快点赶回新婚妻子身边之类的理由,然后带着一种暗搓搓的迫切拉过西里斯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西里斯的酒品其实不错,除呕吐外不会做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而且很少出声,比詹姆安静多了。莱姆斯照顾了他一晚,回想起来那似乎是他最后一次照顾酒醉的好友,没两个月就发生了预言的泄露,邓不利多建议詹姆用赤胆忠心咒,而西里斯自然不会再醉酒——尽管并不像莱姆斯以为的那样是因为他做了詹姆的保密人。
      房间只有一张床,方便起见莱姆斯和衣睡在西里斯旁边,紧贴床沿拉开一段距离。他半是害怕半是期待西里斯会突然抱住他,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然后凌晨三点,他发现另外半边床空了,卫生间传来透不过气的哭泣。莱姆斯以为自己是认错了又一次呕吐的声音,赶过去却吃惊地发现西里斯真在抱着马桶痛哭,头发黏在皮肤上,鼻涕眼泪唾沫糊了一脸。
      那是个集合可怕、滑稽和令人悲伤于一体的场景,真有点把他惊呆了。莱姆斯傻站在门边,等哭声歇下去、醉汉踉跄着想起身,才反应过来去搀扶。西里斯仍在抽泣,灰眼睛失了焦。他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对方,拿毛巾接水擦干净那张一团糟的脸。清洗时,一只手落在他胳膊上,莱姆斯扭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跟西里斯贴得有多近,因为西里斯站直了身体,把他整个笼罩在昏暗顶灯投下的影子里。
      “西里斯?”莱姆斯小声叫道。
      西里斯微微歪头,好像努力要看清面前的人,他的眼睛和鼻头红红的,看上去脆弱得像只碎盘子。莱姆斯远远算不上情场老手,但他毕竟有过几次经验,有那种事情会在什么时刻发生的直觉。那个瞬间,西里斯闻起来像块酒吧地毯、被酒精和某些悲伤重负击溃的瞬间,他觉得西里斯可能会吻他。
      这个念头令莱姆斯浑身都冻结了,他后仰躲开西里斯伸向自己下颌的手(他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手真实目标是肩膀),紧接着西里斯沉重地倒在他肩上,熟睡过去。就这样,那个时刻结束了,只是一瞬。
      莱姆斯那晚余下的时间都被用来说服自己,他只是因为渴望了太久、太绝望而产生错觉,这种错觉在浪漫故事里常常发生。而且即使不是错觉,西里斯也醉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他眼中的莱姆斯是刚刚在酒吧勾搭到的大波美女呢。
      天亮后他去买了早餐,但西里斯瘫到上午过半才恢复到能吃它们。他恹恹地感谢莱姆斯照顾自己,又跌跌撞撞地去洗澡,莱姆斯都担心他会在浴室摔断脖子。出浴室时西里斯精神好些了,穿得整整齐齐,肯定设法清理过昨晚那身衣服。两人下楼退房时,西里斯的手指不停做着他那些忐忑不安的小动作,所以莱姆斯一直在等他问出那个问题。
      “我昨天没做什么怪事吧?”两人快到幻影移形点时,西里斯终于问。
      “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吐了,哭了。”莱姆斯说,多少带点莫名的报复意味补上:“哦,还有抱着马桶亲了大概半小时,我本来想下次再告诉你的。”
      “什么?!!!”西里斯大叫的时候那些问号和感叹号似乎在周围的墙壁上乱弹,莱姆斯大笑起来,是他近几个月最舒心的一次。几乎像是回到了从前,他们还没从霍格沃茨毕业而西里斯又干了什么蠢事要他收摊的时候,莱姆斯使劲地笑到肋骨剧痛再也笑不动为止。等他终于停下擦眼泪,西里斯像是要把他或者自己给活扒了。
      “你就让我……做那个做了半小时?”
      “我保证如果发现你想喝里面的水我会阻止你的。”
      “□□的。”西里斯痛心疾首,“我的人生结束了。”
      “不至于,我不会泄露出去的。”莱姆斯安慰道,“至少不会告诉太多人。”
      西里斯完全不信任地盯了他一会儿,翻了个大白眼,脑袋朝后甩,倒像放下了心。
      “我可盯着你呢,月亮脸。”
      你最好是,莱姆斯那时想,要是灌醉你就能让你只关注我的话,你就等着吧。
      后来差不多每次跟西里斯见面,他都会用这件事嘲笑对方,西里斯被他气得要命但抓不到他什么同等的把柄。他看不见莱姆斯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莱姆斯一刻都没忘记过那只幽灵般停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暧昧的靠近和注视,它们在梦里以沿事实截然不同的道路前进。
      直到那件事。他决定彻底忘掉,哪怕要剁掉自己的胳膊,剜去自己的眼睛。
      但西里斯回到他身边,无视他的意愿,带回许多东西。莱姆斯重新见到他十分钟内就决定跟他一起杀死彼得,甚至也许期待跟他一起去阿兹卡班,或更简单,一同接受摄魂怪的吻。没有灵魂就什么都不用想了,至少书里是这么说的。天知道,一个月后的某天莱姆斯突然满身冷汗,想起他和西里斯离成为真正的杀人犯有多么近。西里斯是危险分子,是一堆乱麻,是他人生中所有破事的总和;他都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就能轻轻松松把莱姆斯推过疯狂的界限。
      “我有。”莱姆斯咕哝,他的水喝完了,杯子放到桌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向炸雷般响亮,“一个……特定的人选。”
      “他是什么样的人?”西里斯轻轻地问,他用“他”也可能是因为莱姆斯说自己是同性恋,尽管昨晚莱姆斯的表现并不像纯gay。
      “是可以把别人变成世界上最幸运或者最不幸的人的那种人。”
      “好像是个很糟糕的选择。”
      “我猜是这样。”狼人哼哼,“不过我也够糟的啊,不是吗?”
      又是一阵静默,他终于抬头,发现西里斯表情空白,视线落在正前方好像不属于此世的某处。对他而言西里斯常常是这样,所以莱姆斯没因此感到更多不安,他继续等待。
      然后西里斯说:“是我吗?那个人。”
      长发男人转过头来,微微歪着脑袋,好像他和莱姆斯之间隔着千万重帘幕,他拼了命地想要看清对面那张脸。他留了长发,多了些皱纹,眼神残存着阿兹卡班遗下的呆板,却还是能与莱姆斯记忆中的那晚重合。处在伸出手、倒下或崩溃成碎片的边界。
      “你想要的,是我吗?”
      “我……”莱姆斯启唇,希望能找到更恰当的答案,但——“是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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