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Life is Long and Love is Deep》火韭

4、（4）

　　不出所料，斯内普对于把玛德琳交给西里斯更长时间表达了相当程度的怀疑，但魔药教授兼双面间谍显然是不可能照料半个月婴儿的，而莱姆斯也不想再做调停矛盾的尝试。他尽可能说明现状，希望斯内普不需要无谓地多去总部，无意冒犯，西里斯心无旁骛地照看玛德琳时状态比此前强多了，跟斯内普见面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有莫莉也会继续照看的保证，斯内普又说了些像是“反正布莱克也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之类的风凉话，同意了。莱姆斯于是没再多废话就跟魔药教授道别，返回值班岗位。如果两年前共事时他还暗自抱有跟斯内普缓和关系的期待，现在他只希望减少跟对方的交集。反正他已经不再有什么把柄捏在斯内普手里，从这个角度想，斯内普故意公布他的狼人身份倒是减轻了一重负担，至少斯内普不可能拿他威胁西里斯了。
　　“还顺利吗？”见他返回禁林，此次的搭档比尔问。莱姆斯喜欢这个年轻人，不过说真的，韦斯莱家长子身上显而易见的热恋气场对他没多大帮助。经过如胶似漆的几个月，比尔对前布斯巴顿勇士芙蓉?德拉库尔动了谈婚论嫁的念头，正担心怎么把她介绍给妈妈。莫莉前两天提起这事时语气还很轻松，觉得儿子跟那个法国姑娘不是认真的，莱姆斯估计到时候场面可能够呛。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去说说玛德琳的事。”莱姆斯回答，“没异常情况？”
　　“除了你去找斯内普说话之外？没了。”比尔半开玩笑地说。
　　听说玛德琳的手治疗成功，比尔也十分高兴。那种程度的先天畸形对巫师而言并不是十分严重的问题，所以比尔跟莫莉一样，无法理解小马蒂被父母抛弃的原因。当然像莫莉那样的母亲怎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但莱姆斯还是忍不住讽刺地想，如果玛德琳不是手部残疾，而是被狼人咬了，在垃圾桶边捡到她大概会说得通得多。
　　“西里斯真不打算收养她吗？”比尔又问。
　　“不太可能，你没看见听到这个主意时西里斯的表情。”
　　“噢，他像是会需要一个孩子的那种人，要是没得可操心他就会发疯——对不起，”比尔遗憾地耸耸肩，“我的意思是，能照顾玛蒂对他或许是件好事，而且他干得不错，大家也都很喜欢玛蒂。要是她能留下就好了。”
　　“她的父母应该都是麻瓜，将来她成为巫师的可能性很小，在巫师身边长大对她而言恐怕不是好事。”莱姆斯说，惊奇（可能还有点儿警惕）于比尔对西里斯的判断。
　　西里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多少那种黏糊糊的需求，可能正因如此，莱姆斯觉得他尤其需要一个离不开他的人，否则他就会像断线的风筝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摔得粉身碎骨。失去詹姆之后，哈利原本或许可以成为那个人，但他跟西里斯认识得太晚了，同所有十几岁的男孩一样，他一直努力证明自己不需要长辈照看。或许他的确不需要，但西里斯需要，莱姆斯也需要西里斯能满足这种需要。
　　“而且总部那种地方不太适合小孩子。”比尔同意道，“不知道西里斯还得在那里住多久……”
　　“希望不是太久。”莱姆斯说，连他都开始对那个阴暗压抑的地方有点窒息了，而他甚至没有努力逃离过那儿。或许他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了解过西里斯，但他清楚西里斯为脱离自己的家族付出了什么，徒劳无功，失去一切后又回到原点。
　　比尔下次开口前好像犹豫了一下：“你在照看他，对吗？”
　　“尽我所能。”莱姆斯回答，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意思。
　　“那挺好的。”比尔点头。
　　跟疯眼汉和海丝佳换完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自己住处——虽说那儿按正常人的标准几乎算不上什么“住处”。不仅是西里斯以及天气还相当冷的原因，魔法部肯定又给他寄了新的通知，用冰冷轻蔑的口吻提醒他身为一名狼人在巫师社会生活时应该怎样避免给其他人添麻烦，他们把他抓去关在兽笼里大概也只是时间问题。托斯内普的福，新的反狼人法案出台之后，莱姆斯成了少数他们能很方便地找到训诫对象。
　　他试着不要去怨恨斯内普——于事无补，有碍凤凰社的工作，而且在西里斯身边这种情绪多半会成倍扩大。莱姆斯不喜欢怨恨什么人或事物，一旦他开始怨恨，一发不可收拾的理由就太多了，而停止的动力几乎为零。假设他不是狼人，他就可以继续他喜欢的工作，因为他知道自己完全称职；他就可以在回到霍格沃茨时体面一点，不至于连詹姆的儿子都用那种同情的眼神偷偷打量他袍子上的补丁；他或许就会被信任；他就不会成为四人中的软肋被盯上，即使西里斯没有做那件事他也早晚会成为斯内普用来威胁詹姆他们的理由；他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样交朋友，不必一直感激别人为自己做的事而无以为报。
　　莱姆斯怀疑，如果从得到那个咬痕起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被定义，自己还愿不愿意活这么久。所以不，他不去想。他习惯了抛之脑后，对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都是如此，只要它们可能对他勉力维持的平衡构成威胁，莱姆斯就告诉自己：别想了，那没用。
　　不去想也没用，什么都没用，他不会变回人类，也不会突然从几十年前开始消失。现在死掉只会显得他更卑微可怜，而且说来奇怪，莱姆斯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死，尽管他没有多喜欢活着。他想起他几年前捡到的一袋被丢弃的坚果，可能是前主人某个圣诞买了然后忘在柜子底好几年的东西。这东西不值得倍增或者哪怕是吃完，大半坏了，好的那些还算差强人意。莱姆斯试了一半，只找到几粒好的，越吃越满嘴都是恶心的烂果仁味，结果他总不甘心扔了它。再吃一粒好的，尝到一粒好的我马上就把剩下的丢掉，带着这种头脑发热的执念，他机械地继续一粒接着一粒往嘴里塞，被下一粒是好果仁的微弱可能性吊着。
　　发现自己吃完了一整袋烂果仁，莱姆斯恼火、懊丧又难以置信地抓着空了的袋子，止不住地想要发脾气。我早该扔了它，一开始我就不该捡，意识到没几粒好的就该丢掉，剩一半时完全可以放弃了……还有强烈幼稚的郁闷和委屈，但凡里边多一粒好的，他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烂果仁。
　　简直是他人生的写照，踏进育儿室、看见西里斯小心翼翼地扶着玛德琳的脖子拍嗝时，莱姆斯想。难道他真会在吃到一粒好果仁之后就把那一整袋子都扔了吗？不会，他是个不死心的家伙，吃到一粒好的，就会想没准还有呢，再来一点。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那袋子鬼东西全嚼一遍才罢休。
　　他真讨厌他自己。
　　“怎么啦？”西里斯从玛德琳身上抬起头，“你看起来好像快吃小孩了。”
　　“没准我就要这么干。”莱姆斯冲动地回答，没再靠近一步，有点像是感觉自己满身的戾气会玷污了宝宝，“下个月圆夜我就要找个离人近的地方藏起来，狠狠地咬断哪个操他妈官老爷老婆孩子高贵的脖子。要是他们碰巧保住命，那脑满肠肥的崴货就能绞尽脑汁重新考虑该怎么对付狼人了。”
　　西里斯张大了嘴，莱姆斯盯着他，他又把嘴闭上了。玛德琳不高兴地哼哼起来，胳膊腿乱甩，西里斯慌忙调整动作时，莱姆斯感到藤蔓一样爬上来的荒谬快意和嫉妒。
　　“我能他妈想到几个操他妈的人选。”莱姆斯继续，“我比较倾向于乌姆里奇，但那老碧池不像是能结婚，或者被他妈的谁在乎，除非那日了狗的蠢货是纯粹的变态杂种——”
　　“好了，好了。”玛德琳咂咂嘴，安静下来，西里斯举起一只手，十足受到惊吓的表情，“给我，像是，五分钟？玛德琳睡下，然后我们一起去隔壁唾骂乌姆里奇，我可以给她做个会动的小型雕像让你大口啐她。咱们不在这儿做儿童不宜的事情好吗？”
　　不好，我就要在这里跪下吸你的屌，有能耐你就别他妈出声吵醒你抱着的小婊子。再给莱姆斯两个胆子他都不敢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去隔壁，而是站在原地，盯着西里斯如芒在背地哄孩子。幸而玛德琳很给干爹面子，三两下就睡着了，被小心翼翼地放进摇篮。
　　西里斯有点滑稽地蹑手蹑脚跑过来，抓住莱姆斯（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吓他一跳）往外边拉，关上房门，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吗？”黑发男人谨慎地问，“霍格沃茨出了什么问题？”
　　刚降下去的无名火一下子又顶到他胸口，莱姆斯生硬地回答：“什么都没有。哈利安全得要死，斯内普也同意玛蒂暂时留下，一切都他妈好得不得了。”
　　“呃。”西里斯眨眨眼，“这是你像只暴躁的蜜蜂那样发脾气的原因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发脾气？”莱姆斯像个五岁小孩儿那样踢了墙壁一脚，没踢出会吵醒宝宝的噪音——他痛恨自己还考虑这个，“我的人生就他妈是坨屎，屎上加屎，凭什么我连发场脾气都不行？我就要发脾气。”
　　西里斯看看他踢过的地方，又看看他，发出一个憋笑的吭哧声。莱姆斯意识到自己差点也要露出微笑，这真是气死人，他企图像个正常人那样大发雷霆而他自己和接收脾气的对象一点也不配合。
　　“明白了，你的星期五到了。”那家伙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身体倾向他，毫无自觉地吸光莱姆斯身边的空气，“我差点以为你的工作日永远不会结束呢……喂，想下去喝一杯吗？喝一杯然后砸碎很多很多东西。”
　　喝得神志不清是坏主意，但——
　　“为什么他妈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