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验》秘密舒解

7、家长

　　他算了算，和佟佳妮交往十多天，除了今天陪她买衣服，剩下的二人世界，都在床上。这些天，他们的时间，更多是和他的同学在一起，她总陪他去喝酒，她不是很喜爱聚会的气氛，但也不反对，她喝的不多，只有一次喝完酒后和他一起离开，剩下几次都是她喝到半路自己回家，他继续喝。
　　这一次，还是他先联络她。第二天下午，他给她发短信，“你怎么回事儿？”
　　“在家看电视呢。”她回复。
　　“有意思吗？”
　　“无聊。”
　　“自己在家吗？”
　　“嗯。”
　　他去她家的路上，心里想着她的嗯，她做时不停地嗯。
　　她说，“爸爸妈妈可能一会儿就回来。”
　　他不听她担忧，还是和她亲热。谁也不讨论游戏城里买水的事，仿佛没发生。
　　做完爱，她收拾屋子，忽然对他说，“你不走吧。”
　　“行啊。”他又去搂她。
　　“你敢吗？我妈妈会打死你。”她说。
　　他反应过来，开始还以为她想再做。他放开拥抱，坐到床边，“有什么不敢？”他抽出一支烟。
　　“别吸了，满屋子烟味儿。”她急忙说。
　　他看起电视，心里有点紧张，又感到好奇。
　　傍晚五点多，门锁响起转动声音，佟佳妮从屋里跑出去，“哎呀，大宝贝儿。”
　　“哎呀，小宝贝儿。”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喜悦地回应。
　　苏星源走到门厅，望见了她的父母。他们正在弯腰换鞋，突然看见苏星源，动作瞬间停顿，表情惊愕，佟佳妮的母亲说，“这是谁啊？”
　　“他是苏星源。”佟佳妮说。
　　“阿姨好，叔叔好。”他打招呼。
　　佟佳妮的母亲是一个双眼炯炯有神、外表干练的女子，虽是中年，姿色依旧非凡。此刻，她脸色整肃，没有回应苏星源的招呼，就径直走向沙发，坐了下去，她眼神扫了扫茶几，陷入思考，皱起的眉头，又迅速放松，抬头打量苏星源，“别站着，坐吧。”语气中带有压迫味道。
　　他动了动脚，又站住了，他在等佟佳妮的父亲先坐。
　　她父亲还在换鞋，慢腾腾地，手上拎着一个袋子，他不将那袋子放下，一手拎着，一手换鞋，一边还看苏星源。他不盯着他看，看一眼苏星源，又看一眼鞋架，换了鞋，顺便把鞋架整理了一下，抽空还对苏星源笑了一笑。苏星源感觉，她爸的笑容有点似笑非笑，像是男人间心照不宣，在传递眼神，这让他吃惊不小。她爸的手上戴着一个大金戒指，戒指里镶一块碧绿宝石。苏星源觉得这个戒指粗俗邪恶。她爸留着一边倒头型，干净整齐，身材容貌都很帅气。
　　他不禁感叹，这真是美人一家，佟佳妮的容貌是遗传结果。
　　她父亲把手上的袋子放进厨房，然后才在长条沙发的一侧轻轻坐下，他很规矩地翘起二郎腿，而且是把脚尖冲向妻子的另一边，他看了看身旁妻子，眼神就像下级等待领导发话。
　　苏星源在一个单独的沙发里坐下了，又看一眼佟佳妮她爸手上的戒指。
　　她爸有点不自在似的，一手搭上，捂住戒指，然后又神情牛气地挪开手，很自然地露出戒指，眼神飘渺，翘起的二郎腿轻微抖动，仿佛正置身世外。
　　显然，佟佳妮的母亲是一家之主。这在见面前，苏星源也料到了。她妈自己经营一个小厂子，年富力强，女中豪杰。她爸是副手，现在看来，他觉得她爸可能只是偶尔出出差，游手好闲那伙的。
　　他对她爸的兴趣更高，等着她爸跟他说话。但她爸又像很不自在似的，看了看窗外，抬手捋了捋头型。苏星源颇有兴致地观看她爸的风度仪表，觉得这是个细皮嫩肉的老骚爷们儿。
　　他看了一眼佟佳妮。她正坐在另一个单独的沙发里，瞪大眼睛，好奇地观察着他。
　　他把目光转向佟佳妮的母亲。她的母亲正在直视他。他觉得，她眼神里，有一种称许成分，显然是针对他的外表。
　　但这略显温和的目光转瞬即逝，她的母亲严厉起来，语气像审问，“你爸在哪儿上班？”
　　“在工商局。”他忽然意识到，他爸的单位管理着佟佳妮母亲的经营，这层关系，他从未想过。
　　佟佳妮的母亲脸色舒展，“哦？”但神态依然保持着威严，语气变得随意，“你爸在哪个局？”
　　苏星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爸在市局。”
　　“在市局啊，企业监督的张局长，和我，和佳妮他爸，都是老同学，老交情。”她说这话时，扭头看了看身边丈夫。
　　“张叔，他升局长了吗？”他不解地问。
　　“还没，现在是股长。”佟佳妮的母亲语气认真，仔细看着苏星源。
　　她爸问苏星源，他和他的张叔，是否熟悉。
　　他回答说，“不是很熟，最近没怎么看见了，小时候，我总被他逗着玩。”
　　她的父母神情恍惚，沉默起来。
　　佟佳妮在一旁，语气轻慢地说，“他爸就是苏钦，工商局长。”
　　“你怎么没大没小的？没礼貌！”母亲训斥女儿，“不许乱叫长辈名字！”
　　“哼！”佟佳妮一撇嘴。
　　她母亲的脸色像一阵春风吹过，喜悦的眼神瞅着苏星源，“我以前和苏局，可打不上交道，除了老张，我认识的，都是分局的。”她又说了一个分局局长的名字。
　　苏星源不喜欢这种含有恭维联络的话题，但现在，与他对话的是佟佳妮的母亲，他不反感，他接受她的暖意，并且配合她说，那个分局局长是他爸的老部下，和他也很熟悉。
　　佟佳妮的母亲精神抖擞，他们聊起来。她的父亲也提起精神，站起身说，“吃饭吧，”冲着苏星源一点头，“吃饭。”
　　苏星源也站起来。
　　“对，吃饭，你去弄。”佟佳妮的母亲对丈夫说，又对苏星源说，“你坐着。”又对佟佳妮说，“看看苏星源，多有礼貌！”
　　“我不在这儿吃，谢谢叔叔阿姨。”苏星源说。
　　“别客气。”佟佳妮她爸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不了，不麻烦叔叔阿姨了。”苏星源说。
　　“不许客气，随便一点！”佟佳妮的母亲说，“那就在家吃，有什么吃什么，行吗？”
　　再推辞有点没劲，他也想吃吃这顿饭，体验一下。他就坐下了，“那好。”
　　“家里有现成熟食，去买几瓶啤酒吧。”佟佳妮的父亲说。
　　“我去买。”苏星源站了起来。
　　“你是客人，我去。”
　　“我去，不麻烦叔叔。”他走到门口换鞋。
　　“那就让他去，把这钱拿着。”佟佳妮的母亲边说边掏钱。
　　佟佳妮拿起钱，跟了出去，他们刚想关门，她母亲在屋里喊，“家里人怎么叫你？”
　　“就叫星源，阿姨。”他回答。
　　“星源啊，多买几瓶啤酒。”
　　走到楼口，他回头看佟佳妮，忽然发现，她的冰峰眼神再度出现，她似乎一直在后背盯着他。他理解她的眼神，她怀疑他能误会，她因为势利和他在一起。他没误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爱情没关系。他的父亲属于这些乱七八糟，她的父母也有点，这只是巧遇，用不着多想。他抱住她接吻，不一会儿，楼上响起脚步声，他松开她。
　　佟佳妮拉着他手，走起路来蹦蹦跳跳，而且会忽然停步，然后再走。到商店的一小段距离，被她走得磨磨蹭蹭，他一看她，她就冲他撇嘴。他觉得，她嘴唇柔软美丽，他们此时充满被她父母接受的喜悦，他们被祝福。
　　回来时，他对她说，“你再瞪我一眼。”
　　“哼！”她瞪他。
　　她的冰峰眼神，应该说很美，但她还是没有那种艳丽霸道的气质，那种来自于内心深处高傲挑衅的味道，这两天，他经常琢磨那种眼神，佟佳妮的眼神只不过是怨怼和愤恨。
　　吃饭时，她的母亲对他说，“你叫我阿姨，就管佳妮她爸叫姨父好了，或者，你叫他叔叔，叫我婶婶。”
　　“知道了，阿姨，姨父，我以前不懂。”他老老实实地答应。
　　“哈哈，随便怎么叫。”佟佳妮她爸说。
　　他们没有再谈工商局，他们谈论升学，佟佳妮的母亲说，“星源肯定能考上正规大学，重点高中出来的，就是厉害，以后也都是社会高层，佳妮当初考重点，就差一点分数，让她花钱去，她说什么也不去，这孩子，有时候主意可正了。现在也大了。”她目光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
　　苏星源肚子里笑了笑，如果佟佳妮花钱去重点高中就好了，那他就会更早地和她交往，和她上床。
　　他没多喝酒，这顿饭吃得融洽，彼此印象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