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验》秘密舒解

15、平衡

　　在屋里，他抱佟佳妮，她反抗，他脱她衣服，她喊了一句，“你滚呀你。”她身体不停阻挠，他近于强迫似的，和她触碰到一起，这时她才放弃抵抗，情形和他们的第一次，有点一致。
　　上一回有窗外的雨夜那种刺激，感觉不回来，她一如既往地，不像祁红那样热情，他的激情也调动不起。这不是她自身反差，和闹得不欢这件事无关，她以前就这样，只是有了祁红，他才明白，她缺少激情。
　　但他还是完整地感觉到快意，这来自于不同层面的精神愉悦，他和祁红的关系曝光，摆明了，他同时在和两个女孩交往，佟佳妮接受了这样的关系吗？她身体表情甚至比以前更加坦然，接受他的结束。
　　虽然头脑里盼望的情境就是这样，而事实真发展到这地步，他又感到失落，感到佟佳妮难于理解。
　　他们平静了一会儿，她才说，“你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你和祁红。”
　　“已经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觉得自己这话真够狠的，他本来想安慰他，哄哄她，但实在想不出拿什么话骗她。
　　她又长长喘息了一回，这是她排解内心不畅的身体习惯，使他想起他们相识的第二天，他向她道歉，她就这样在路上深深呼吸，把他给迷住。
　　一阵沉默。
　　难以名状的，乱七八糟的痛苦，突然袭击他心脏。他站起身，离开了她家。
　　到了外边，佟佳妮发来短信，他一看，又是骂他。她不喜欢说脏话，也不怎么会骂人，这些骂人话毫无新意，和上次骂他的内容一样，她翻来覆去不停地骂，不停发短信。
　　他走到小区门口，又转回身。
　　她给他开了门。
　　“你再骂！当我的面骂！”他表情暴躁，心里却暗暗欢喜，觉得刺激。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他。
　　他又和她亲热，这回她没反抗，想着她那些骂人话，他激情上来了，像是报复一样对待她。
　　晚上，佟佳妮发来一条短信，“你不和祁红来往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吗？”
　　他没回复，但心动了。
　　在和佟佳妮亲热时，他总想着，祁红的身体更好，平时对他也更好，更值得爱，这样，三人游戏就平衡了，然而现在，他对佟佳妮心动，感情这东西露出苗头，这全怪祁红，都是祁红的错，正是祁红的知情达理，不吵不闹，那种不停提醒他似乎还对佟佳妮抱有情感的态度，进一步把他对佟佳妮已经熄灭的情感真就推向了回暖。这打破了预想中的轻松平衡，这个三人游戏并不是理想中那样轻松快活。
　　但又无法回到过去，回到佟佳妮身边，这样做对祁红太不公平，太过刺激了吧。他内心左右冲突，陷入僵局。
　　第二天，他想到对策，要把昨晚那份心动，转换成对祁红更好一些。一大早，他就给祁红打电话，“一会儿来我家。”
　　祁红很高兴地答应。
　　他告诉她地址，让她自己来，到地方再接她。放下电话，他考虑了母亲，母亲的工作单位，离家很近，她中午经常回家吃饭，如果她和祁红相遇，倒是一件有趣的事儿。这一回，他对父母的挑战，战局可是别开生面。
　　祁红来了，他们在床上缠绵，过了十二点，母亲中午却没回家。
　　佟佳妮发来短信，“你不会后悔吗？”
　　祁红抢过手机，迅速回了一条，“不会后悔。”
　　他期待着佟佳妮继续发来短信，祁红也表情难看地盯着手机，等了半天，没动静。祁红笑了一笑，他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祁红在他家里转来转去，一点都不拘束。
　　他家的陈设装修，颇有些格调，是按照母亲的审美眼光设计安排。
　　祁红对他家有点不以为然，唏嘘一句，“局长家就这样啊。”像是觉得装修不够气派，器物也不够昂贵。
　　他觉得，她真够俗的，就在前两天，他还认为她的俗，哪怕是恶趣味，也有点乐趣，但今天，不知怎么，就觉得她俗得使人厌烦。她头脑里没什么新鲜东西，总是向往粗俗，喜欢粗俗人物，他喜欢他那些粗俗同学，他自己也不厌恶，但她不能理解他的精神世界，他想想，就知道，不能和她沟通这个。他们的区别在于，祁红在生活，他生活在生活里，祁红在粗俗地生活着，他生活在粗俗的生活里，他们同样满怀欣喜地热爱生活。
　　祁红的无聊和佟佳妮的“你会！你会！你就会！”，虽不一样，但都是无聊。他甚至想把祁红立即赶走，但他及时收敛了怒气，和她吃起午饭，然后又上床。
　　他享受她的身体热度，忽然感到，对一个女孩要求过多的精神交流，是不是有点过分？他对她身体充满感激，他们交融，极尽了温柔剧烈，祁红的脸色欣喜。
　　“晚饭在这吃。”他说。
　　“我还是有点怕啊。”她说。
　　他们很规矩地坐着。母亲先回到家，一看见祁红，脸色立即冰冷。
　　祁红打了招呼。
　　他母亲的回应不冷不热，她把包放下，对苏星源说，“一会儿，你跟我出去吃饭，单位的张姨请我们，你快准备一下。”
　　“我不去。”
　　母亲表情严厉地看着他。
　　“那行，走吧，咱们一起去。”他冲祁红打手势。
　　祁红很知趣地说，“阿姨，我先走了。”
　　他的母亲微笑着点头。
　　“一起去吃吧。”他对祁红说。
　　“不了。”祁红站起身。
　　他送祁红回来，母亲冲他发火，“这是谁？让你爸看见，又得拿皮带抽你！”
　　“是嘛？多少年，我爸也没打我了，不会，没事儿。”他想起，上回父亲准备打他，还是半年前的事，父亲知道他逃课，抡起巴掌，但他跑了，没打着。
　　“这是谁？”母亲继续问。
　　“同学。”
　　“佟佳妮呢？”
　　“你别问了。”
　　“以后不许随便领女同学单独回家。”
　　“封建。”
　　“这女孩儿没佟佳妮看着顺眼。”他的母亲说，“你看她那头型，像是街上小流氓。”
　　他呵呵笑起来。
　　“佟佳妮呢？”他的母亲又问。
　　“拉倒了。”他说。
　　“别和你爸说。”他的母亲说，“你想好了去哪里上学吗？”
　　他高考考得不算好，与逃课喝酒表现对应起来，算合情合理，他自己觉得无所谓，父母也没批评他。他的分数同时够上一本的自费线和二本的公费，这一回，他和父母的意见取得一致，决定去好一点的大学。
　　即将离开这城市，让他感到一阵快乐向往。和父亲的战斗欲望，突然间显得不那么重要，不那么刺激了。
　　想想暑假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既漫长，又十分短暂，他对祁红和佟佳妮忽然感到留恋。和她们，还没来得及认真讨论也许会天各一方，这话题对现在的模糊恋爱局面来说，不是首要问题，如果恋爱不模糊，也算不上问题。问题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稀里糊涂地解散，他觉得不够痛快，甚至预感到，这不仅会给她们留下伤痛，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带着忧伤上路。
　　他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迅速清晰起来，就像给杨宇晴和邱丽写纸条吓退祁红一样，但类似的办法，现在却找不到环境。他给佟佳妮打电话，“你真不计较吗？”
　　“嗯。”佟佳妮答应。
　　他又给祁红打电话，“别生气，我妈不喜欢我带女生回家。”他很干脆地说，“刚才佟佳妮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说？”祁红问。
　　“还是那些话呗，想跟我和好。”
　　电话那头沉默。
　　“你去跟她说吧。”放下电话，他欣喜若狂，预感到她们会起冲突，然后集体把他甩了。
　　但第二天，出奇的平静，她们谁也没给他打电话，像是不用冲突，就集体把他甩了。一直等到中午，他烦闷不已，头脑没了条理，怎么理，也理不清个头绪。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帅哥啊，干嘛呢？”
　　“谁啊？”
　　“刘静啊。”
　　“啊，你啊，没空。”他故意学她上回的态度。
　　“傻样吧，还跟我生气啦？那天你打电话，我男朋友在身边，我怎么跟你说啊扯啊的。”刘静说，“出来，我请你喝酒。”
　　“咱们不喝酒，直接扯，好不好？”
　　“行啊。”刘静哈哈大笑，“但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呢，出来陪我吃点儿。”
　　刘静在饭店等他，一见面，彼此就觉得开心，苏星源立即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他们有说有笑，本来就是小学同学，话题也多。
　　他不想灌她喝酒，尽管她来意不明，但面对这个女孩，他觉得，无论是想上床，还是不想上床，实在用不着灌她喝酒，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好了。
　　刘静的说话声音像铃声，很响亮，在小学时，她就唧唧喳喳，现在的姿态多了份豪气。他们悠闲地喝着酒，刘静像是半开玩笑地说，“暗恋你好苦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苏星源接着她的语气，仿佛和自己无关一样地问。
　　“忘了，小学二年级吧？”
　　“我从一年级就开始了。”
　　“你女朋友呢？”刘静问。
　　“拉倒了。”
　　“把人踹了吧？”
　　“你男朋友呢？”
　　“在家呢，说点别的吧，这两天和他生气，一提他，就他妈的心烦。”她开始灌他喝酒，“来啊，苏星源，看看你能喝过我不？”
　　他仔细看了看刘静，她长得算是好看，皮肤白净，额前刘海剪得刷齐，模样清纯，幼稚，和她的言行举止不搭调，十分滑稽。他喜欢这种不搭调的滑稽，举杯就干。
　　中途，他接到祁红电话，“我在和同学喝酒，你别过来了。”
　　一直喝到很醉，他还是搞不懂刘静的意思，她是开玩笑，还是真能和他上床？他向她挤了挤眼。
　　刘静醉眼朦胧，像是故意装得喝不动了，“好，走吧。”
　　出了饭店，他叫一辆出租车，让刘静先上。
　　她上车前，转头看他，眼里含满了笑意，她闭紧嘴，笑声从小腹上升到口腔，仿佛一股气泡从水面冒出，这闷闷的笑声像是称许，又像嘲弄。
　　司机问去哪儿，苏星源直接说宾馆名字，刘静未置可否。路上，他思念了一下祁红和佟佳妮，瞬间又抛到脑后，此时的注意力被刘静吸引，刘静不停地冒出水泡似的笑声，他暗自想，她真荡，这太刺激了，一对狗男女。
　　到了床边，他一抱她，她就接连不停地笑，冒泡笑，哈哈笑，身体在他怀里起伏，摇摆，叠荡，他也笑起来，他们开心极了，本来还有一丁点的猜忌和拘束，也被笑声赶走。
　　他脱她衣服，她头部时而摇摆，时而看他一眼，并且喘嘘起来，像是迫不及待。他听她声音，感觉不太真实，不像祁红那么自然，但他喜欢她的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