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验》秘密舒解

14、距离

　　回到家，母亲就问，“你是不是惹事了？”
　　他吃了一惊，她能掐会算吗？“没惹事。”
　　“佟佳妮打电话，我听着像哭。”
　　“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找你，我说你不在家。”
　　“什么时候？”
　　“下午。”
　　他这才意识到，喝酒时关了机，现在还没开。打开手机后，佟佳妮的短信陆续收到，内容从问他在哪里，到问他祁红来找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到问他，他是不是恶魔。
　　原来这么回事。他躲进自己屋里，给祁红打电话，“你找佟佳妮了？”
　　祁红语气淡定，“是啊，我和她摊牌了。”
　　“摊什么牌？”
　　“说你和我在一起，我让她别再联系你。”
　　他沉默一会儿，“就说这个吗？”
　　“那还说什么？”祁红问。
　　“她怎么说？”
　　“她答应了。”
　　他又沉默一会儿，不知道佟佳妮是否告诉了祁红，他这两天还是去了佟佳妮家。“就这些吗？”
　　“嗯。”祁红的语气保持着淡定，更让他感到忐忑不安。她忽然说，“苏星源，我等你。”
　　“好，不用等。”他马上回答。
　　“不用等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用等。”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我等你。”祁红的语气缠绵起来。
　　这个缠绵来得是时候，来得安详，他心情有点空落落，刚才还在担心鸡飞蛋打，两头空，现在，有了祁红，至少，他有恃无恐。
　　他可以对翘翘板另一端的佟佳妮，绝地反击，他不想放过她，他认为，此刻比往常更爱佟佳妮，她有很多刺激风景需要他去欣赏，再说了，没有了佟佳妮，这三人游戏的乐趣就会骤然消失。
　　“你在想什么呢？”祁红在电话里问。
　　“没想什么。”
　　“把你家座机告诉我。”
　　“现在不能打啊。”
　　“我不打，我就是想知道。”
　　没办法，他告诉了祁红。
　　“我觉得，”祁红语气和蔼地说，“过去的感情吧，一下子就没了，也不现实，所以我说，我等你。”她解释自己的话。
　　“明白了。”
　　他正寻找继续纠缠佟佳妮的信念支持，立即抓住祁红的话，放在心里。正是因为祁红没同时踹他，所以就是变相支持他去缠佟佳妮，这全怪祁红。他不觉得这想法太荒谬，这个想法和他的女人世界是由两个女人构成，一致的，而且，祁红的宽容，在行动上也会为他创造便利。
　　他想到了那本秘密日记，现在去和佟佳妮说这个，讨价还价，一点意思也没有，几天下来，已事过境迁。此时最不安的，却又是最透彻的想法，他做好了准备，对待佟佳妮和祁红，同时拥有，或同时放手。
　　深夜，他躺在床上，给佟佳妮打手机，那边不接，他准备打座机，想想，又算了。
　　第二天上午，他用力敲门。佟佳妮开门，像习惯动作似的，就让他进了屋。他感到惊讶。
　　她神情冷漠，又显得痴呆，目光垂向地面，让他进来后，她自己走向厨房。
　　他站在那儿，随手关上门，观察着她。她倒提着菜刀从厨房出来，他瞪着她，一动不动，她用刀背不轻不重地砸了他头一下。
　　他冷哼一声，把头递给她，“使劲！”
　　她忽然张大嘴，像喘不过气，连续抽泣三声，脸颊和脖颈也跟着抽动，又像是刚哭过后身体的惯性抽泣。
　　他没换鞋，就往屋里走。
　　佟佳妮在后面拉他手臂，“你滚呀你。”
　　他甩了一下，继续走。
　　她用菜刀刀面重重地拍他后背，动作像打棒球，有一下子，刀刃划过了脊背，差不点割伤，她嘴里不停地说，“滚出去，滚出去！”
　　昨天的耳光还没算账，今天她又打他，这使他勃然大怒，他一回身，就把菜刀夺下，顺势扔在沙发上，他揪住她头发，向下按，她被迫低头，双手乱抓，他继续向下按，她顺势跪在地上，又斜坐在地上。
　　他感到极度兴奋，揪住她的头发，仰起她脸，她眼泪流满了面庞，大张着的嘴却没有哭声，像是喘不过气，他把裆部贴上她嘴，她躲着，两手不停地扯他裤子。
　　他瞬间惊讶，以为她在配合，但他反应过来，她扯他裤子，是赶他走。她喘回了气息，终于呼出哭喊，“你给我滚呀，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她越骂越惊心。
　　他感到厌烦，伸手扯开她的手，准备离去。她像是失去理智，双手狠狠扯住他的裤子不放松。他费了半天劲，才解脱出去。
　　和常旭他们喝酒，祁红强装快活，其实脸色郁闷，她酒到杯干，不一会儿就醉，她的酒量比以前明显减少。
　　他觉得没意思，他喜欢喝酒时快快乐乐。
　　但现在的祁红破坏了朋友圈子的和谐气氛，她像是触景生情，总能想到一些酒桌上她和苏星源的过去种种，以及佟佳妮。她醉到一定程度，就为此发脾气，砸杯子，扔碟子，走动一下回来，就把椅子弄得咯吱乱响，似乎那椅子无论怎么摆弄，位置都不合她心意。
　　酒局还没到尾声，她就怂恿苏星源陪她先走，迫不及待地找地方做。
　　他不再喜欢和祁红一起，与常旭他们喝酒，他采取回避，分头喝，她和常旭他们喝，他找别人喝。
　　到了她不熟悉的，他的同学圈子里，她喝酒时的快活作风才有恢复。苏星源的小学同学，有很多都是爱好打架斗殴，喝起酒来吆五喝六的家伙，社会风气浓。她愈喝愈高兴，酒到兴奋处，性别也模糊，她和每个人称兄道弟，甚至顺便涵盖了苏星源，一副主持大局的派头。
　　他认为她有点傻呼呼，不像佟佳妮那样在酒桌上依附他，矜持又带点机灵地喝酒。但他喜欢祁红这样，这是一种轻松，他迅速爱上了如此交往方式，带上祁红这个哥们儿，和以前的同学喝酒，喝完酒再带着祁红这个女友，去做。他们每天都不闲着，夜里还去蹦迪。
　　有半个月时间，没再联系佟佳妮，他让她那一顿臭骂，骂得心烦。她也没联系他。
　　他和祁红打的火热。祁红的生理周期一到，就拒绝和他做。
　　这天，他们喝得很醉，他把祁红送回家，借着酒兴，转身就去佟佳妮家。他不觉得烦了，甚至希望佟佳妮再好好骂骂他。
　　晚上八点多，佟佳妮的母亲开门，闻到他一身酒气，她很温和地劝诫他少喝酒。
　　他酒意醒了一点，心中忐忑不安，揣摩她的态度，佟佳妮的父亲走出来，他和他打招呼，闲聊几句。佟佳妮不见身影。
　　“佳妮。”她的母亲冲屋里轻轻喊。
　　原来她在屋里，他向她父母示意，自己推门进去。
　　她坐在床边看电视，表情平静。他怀疑她刚才在偷听他们说话。
　　他坐她身边，拽她手里遥控器，她顺从地脱开掌握，他胡乱转换频道，她伸手关上电视。他用脚踢她脚一下，她没反应。
　　他搂她，她眼神决绝地看他一眼，像是十分陌生，她身体扭了出去，走到窗口站住，警惕地看着他。他的兴奋又升起，轻轻带上门后，走到佟佳妮身前，试探着抱她，她没反抗。他紧紧抱了一会儿，又把她压在床上，她一声不吭，像死鱼一样任由他，双手死死抓住腰带。
　　他试探她的双手坚持，她拼尽全力，头却扭到一边，表情怅然。他忽然没了兴致，“我走了。”
　　她坐起来，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一句话不说。
　　他走出去，和她父母告辞。
　　到了外边，他反应过来，她和他闹得不欢，她父母却不知情，她没和家里人说。他感到一阵喜悦，他要帮佟佳妮继续瞒着她父母，维持这局面。他眼里泛出光，转身就往回走，想利用这局面胁迫她，和他做，这太刺激。他上楼梯，又走回来，想想还是算了，时间太晚。
　　在祁红这边，他内心平静，欲望满足。他们表面热闹，大部分时间却和朋友在一起，单独面对时，话题不再触碰自身关系。他感到一阵令人心慌的距离感，并且这距离感正在逐渐扩大。
　　他觉得，这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自从祁红和佟佳妮摊牌后，他怀疑祁红在这种平静里酝酿着什么，不仅仅是等他完全冷却对佟佳妮的情感。
　　他们热烈地做，试图弥补两个人之间陌生的气味。除了亲热时，祁红不再叫他老公。他也从未回应过。有时候，他想过更进一步，回应她，回应她的情感，却又感到无能为力。
　　很快，他就在这略为惆怅的气氛里，转忧为喜，他迅速发现了解决之道，祁红是一个傻女孩，甚至有可能是情感不易过于受伤的傻女孩，她总是那么大大咧咧。只要如此认定，很多顾虑就可以一抛而去。他从她床上爬起，穿衣服就走。
　　“你干嘛去？”
　　他镇定自若地回答，“去找同学喝酒。”
　　“我也去。”
　　“你找常旭他们喝。”
　　“不，我就跟你去。”
　　“同学每次喝酒都看见你，不觉得没意思吗？”
　　“老公！”祁红一把抱住他。
　　“别磨蹭了。”他说。
　　祁红松开他，表情似乎对自己刚才那一声称呼，感到意外。
　　他忽然希望她跟他吵架。
　　但祁红退让了，连气愤的情绪都不表现出来，她故作知情达理。
　　他走出去，感到一阵轻松，又感到难过。他把联络同学喝酒的想法暂时放下，在街上散起步。他不喜欢祁红的退让，一点都不喜欢了，他怀念她对他怒目相向，举烟灰筒打他。
　　头脑里刚刚的认定，也忽然变得索然无趣，欺负这么一个傻女孩，有什么意思？她爱他，他可能只是喜欢她。他明白，她努力表现得轻松，试图缓解这情感落差，但她表现得太不自然，气氛弄得伤感。
　　他去佟佳妮家，路上思考着怎样刺激祁红，又不刺激得太过分。
　　佟佳妮自己在家，态度爽快地又给他开了门。他跟在她身后，向屋里走，心里预备着，不知道这回她要拎起什么武器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