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之晏》雅阙

4、殿前失礼

　　裴青冥不敢相信许茶晏会说出这般言辞，怒视许茶晏将身子拦在裴照君身前，“阿妹性情阴鸷，怎么比得过温婉贤良的拓跋娘娘？许侍郎莫要说笑。”
　　“君儿她……”裴扬老将军缓缓开口，却被人打断。
　　“传闻棘猎王子潇洒健壮，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白狼，这样的英雄可是世间少有啊！我倒觉得许侍郎的提议甚好，两国和亲关系到千千万黎民百姓，此乃天佑之福、两国之幸。”摄政王在一旁煽风点火，盯着裴青冥发笑，“裴老将军，难道您不想要这份殊荣吗？”
　　简单概括，即用裴照君提高裴家在朝廷的地位与裴青冥加官进爵的未来。和亲自然会赏赐裴照君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裴家自然会因为这个身份得到天子的优待，即使裴家不再建功立业，也能够因为和亲的分量在朝廷中站稳脚跟。
　　天子微笑着点头，呼唤裴照君上殿前去。裴青冥吓得赶紧跪在大殿上，“阿妹生性胆小，相貌不佳，歌舞甚至不及宫中舞女，实在没有资格坐这和亲的主人！还望陛下三思哪！”
　　裴扬起身呵斥裴青冥，语气激动，“混账东西！今日陛下诞辰，岂容你在这里放肆？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莫要丢人现眼！君儿，陛下唤你，还不上前去？”
　　“陛下，大奕与棘猎两国相安，未必一定要和亲，自有其他法子的！陛下，恕臣直言，阿妹不会离开裴家，绝不！”裴青冥越说越激动，满脸胀红，语气急切真诚，仿佛是声嘶力竭喊出来似的，“臣于边疆驻守多年，同战士们饱尝思乡之痛。望眼欲穿，求而不得，臣绝不会允许阿妹变成这副模样！陛下若是恼了，还请罚我一人！”
　　摄政王怒拍桌案，出言讽刺道，“裴小将军的意思是，两国百姓之安宁皆不及你裴家人？”
　　刘公瑾瞧着趴在地面的裴青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助的目光望向许茶晏。那眼睛仿佛在说指责许茶晏为何将话题绕到和亲的地方去了，更奇怪的是，大奕和亲人选吵得沸沸扬扬，这棘猎的使臣怎么一句话也不答呢？
　　“摄政王言重了，裴小将军珍稀家人，也是人之常情。”许茶晏缓缓起身，来到使臣面前为其斟酒，自己则举起酒杯笑道，“方才沉迷琴声剑意中，倒是忘记使臣大人了，许某在此自罚一杯。请！”
　　说罢，许茶晏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使臣似乎意识到什么，端起自己的酒杯摇头大笑，摆摆手道，“裴小将军宠爱阿妹，是人之美德，不该罚！谁会愿意让自己的亲人远嫁异国他乡呢？王子唯爱王妃一人，并且发过毒誓，定不会接受和亲之事的。”
　　“哦？那该罚的就是使臣大人咯？白白让我们争执这许久。”许茶晏冷言盯着使臣，后者立刻擦去汗水举起酒杯应声道，“是是是，该罚！”
　　“裴小将军，起来吧！今日诞辰，就不罚你啦。”天子眯眼笑了，像是什么奸计得逞一般。摄政王的眼睛充斥冰凉，看着使臣与许茶晏的熟稔对话眯起眼睛。
　　凝重的气氛化为和谐喜悦，有窈窕美好的舞女助兴，场面看起来确实是喜宴。
　　谁料，摄政王突然开口，“裴老将军如今年迈体虚，不适合再去那寒冷磨人的边疆驻守。恰逢我龙炎军正要去北方边境支援，不如就让本王替您代管那三千骑兵，可好？”
　　“你想要我边境兵马的统帅权？”裴扬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指出对方的心思。
　　“陛下如此喜欢裴小将军，自然是要留在浑元城驻守国都的，恐怕不会再去边境之地。”摄政王的眼睛像是利器闪过白光，“裴老将军想得出比本王更合适的人选吗？”
　　气氛再次陷入压抑与冷清，裴青冥晓得对方的心思却无法反驳，他确实想留在浑元城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但他更想除掉摄政王这颗绊脚石。
　　天子如坐针毡，定神道，“许侍郎，你如何看？”
　　摄政王嗤笑，毫不掩饰地嘲讽起来，“陛下，事关军政，问一个刑部官员恐怕不合适。”
　　许茶晏起身，低头思索一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各方举荐果决善谋之人选，逐一筛减。”
　　裴青冥下意识去看摄政王的眼睛，那双眼睛果然死死盯着许茶晏，带着一股死气与杀意。他捏紧衣角，只觉得这个小小的刑部侍郎胆子也太大了，为什么就敢和摄政王对着干呢？我要是摄政王肯定日日派人刺杀他。
　　刺杀？刺客……绝弦楼！不会这么巧吧？
　　“啾啾！”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女宦官争相追赶着一只肥硕的白鸽。白鸽毫无眼力，直往天子的发冠上冲撞，殿内登时变得一派混乱。
　　裴青冥往腰间抓去，才反应过来佩剑早已命下人拿去殿去，来到天子面前纵深一跃将白鸽抱在怀里，高高举在头顶，“陛下！”
　　“陛下！陛下！！”小宫女根本拦不住这个直闯殿堂的女人，天子后宫中这般胆大妄为的只有陈妃了，陈妃即是摄政王的小女儿。
　　这丫头长着一副好皮囊，心肠却泼辣狠毒，整日在后宫胡作非为，也不知人命害了多少条了。皇后贤淑懦弱，陈妃在碰面的气势上都会选择压皇后一头。因为摄政王的关系，天子对这陈妃几乎有求必应，表面上的宠爱做到极致。
　　“陛下！那是妾身的鸽子……”陈妃露出委屈的微笑，伸手去夺裴青冥手里的白鸽。
　　“欢儿，你这鸽子差点儿抓走孤的头冠！”天子苦笑起来，摄政王整个家族势力庞大，也就只有陈妃讨他喜欢了，“快把拿走，大殿之上还有使臣，莫让人家看了笑话！”
　　许茶晏轻轻咳嗽两声，裴青冥意识到这只鸽子并非不速之客，像是被什么味道请来的。白鸽振翅挣扎起来，裴青冥手腕不稳将怀中白鸽抛出，直直扔向许茶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