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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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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睁开眼时又干涩又酸,好像有点肿了。
他捂着额头坐起身,昨晚梦境里的片段骤然闪回心头。
回忆起那个灵堂,奚白心里一惊,忙不迭摸上胸口,万幸的是玉佩还在。
怎么回事,他身上戴着辟邪的玉佩,那邪物怎么还能在梦里那样对自己……
他拉起睡衣领口看了一番,又摸摸嘴唇,除了眼皮感到不舒服以外,好像没有别的痕迹。
难道那邪物是近不了身,才侵入他梦里作祟?只是不清楚玉佩在梦里怎么不起作用了,害得他受了好大惊吓。
想到把个死人的牌位抱在怀里,奚白后背一阵起鸡皮疙瘩。就算是做梦,也够晦气和诡异的。
醒来后梦境变得模糊,许多细节记不太清了,牌位上几个金光闪烁的字在他记忆里飞快褪色,只余一点印象。
长公子之灵位……长公子?
奚白摸着胸前的玉佩,嘴里轻声念着,有种说不来的熟悉感,好似以往听别人这么喊过。从没见过牌位上不写名字的,难不成那是个怨气很重的厉鬼?
联想到之前浴室里出现过一次的鬼物,还有前两天睡觉时玉佩被解开的异样,他直觉和昨晚是同一个东西。那双手微凉,尤其喜欢碰他,简直过分极了。
接连三次发生奇怪的事,要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缠上,这么多年撞鬼算白撞了。
虽然奚白体质招惹鬼祟,一不小心就能看见那些不属于活人间的东西,可因为与它们没有因果亏欠,除非是极凶恶的鬼,否则很少被盯上纠缠。
一旦被缠上,就会比寻常撞邪要凶险的多,那些东西通常都是冲着取人性命来的。
在宿舍几个大男生一起睡的情况下,缠上他的邪物还能几次三番出现,奚白顿时危机感重重。
目前来看那东西是没伤害它,可猫一口咬断老鼠的脖子前,不也会先收起爪子逗上一逗?
他还没天真到会期待非人的异类发善心。
奚白拥着被子找出手机,找出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
这人是一个颇年轻的道长,虽不能帮他解决问题,却是个有些真本事的,和外面那些神棍不一样。他有时遇到凶险,就会向这位请教一二。
略去浴室和那邪祟在身上难以启齿的施为,奚白把情况简短跟道长说了。
许是早上人较勤快,道长很快回复了他:“既然是在梦里,想必它只能趁虚而入,白日里近不了你的身,没有什么大事。”
他建议道:“你要是睡眠受困扰,不然睡前喝点安神助眠的茶,兴许能睡得好些。”
奚白踌躇问道:“真的不要紧吗?”
道长听出他的迟疑,也能理解他的不安,于是细问了下梦里邪物对他做了什么。奚白哪好意思明说,支支吾吾说对方把自己带到一处房子,像是灵堂,还供奉了牌位。
至于之后被禁锢在桌前承受亲吻,却是闭嘴不言了。
道长沉吟片刻道:“说不准,那鬼是请你去做客。”
“……”奚白一阵恶寒。
鬼请人去做客?那只有做阴间客了。
道长嘱咐:“你记得,他若问你要不要留下,千万不要答应。”
奚白问:“如果答应了会怎么样?我,我会死吗?”
道长哈哈笑了两声:“你是看了网上编的故事吧?倒不至于丢命,就是会损耗阳气,倒霉一段时间而已。”
见道长态度稀松平常,奚白不禁唾弃自己太过胆小,一吓就怕,显得小题大做了。
既然道长说不要紧,他又有玉佩护身,奚白暂时安心下来。
……
用十分钟跑到大阶梯教室,奚白气喘吁吁扶着门框喊到时,上课铃刚响,好险没迟到。
阶梯教室里上百人,几乎齐刷刷看了过来。老师在讲台笑眯眯地摆手,示意他快点进去,带着揶揄道:“哎呀,总算知道我这堂课出勤率高的缘故了。”
讲台下顿时响起带着笑意的起哄声。
奚白被整个教室的人盯着,眼神不自在地避开沿途几排女同学,在茫茫同学中找到自己的好舍友。
这是节大课,顾南霖也在,还给他占了座位。
奚白坐下后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少了一半,顿时松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书来听课。
顾南霖笑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不来。”
这节课老师不爱点出勤,不来也没关系。
奚白恹恹道:“要是知道迟到这么多人围观,打死我也不晚来一分钟。”
瞥见过道另一排的两个女同学正觑着自己说悄悄话,奚白挠了挠耳朵,迟到这么容易被关注吗。
兴许是跑过来太急,一片淡粉从他的耳尖染到脖颈,衬得肌肤似雪,像浸透了冷泉的玉石一般透白干净,也更加显得一双眸子黑而清澈。
目如点漆,唇色如淡桃,光是坐在那里,就足以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周围人发出一阵小小的吸气声,间或压抑着激动的小声尖叫。
奚白抬头四望,可他一看过去,那些人立刻若无其事地转开头,让他十分茫然。
桃花眼微微抬着,里面落着细碎的光芒,像一汪轻轻波动的池水,把教室角落都映得发光。
顾南霖笑而不语,平常课上也不少人偷偷看他,只不过这次更明目张胆罢了。
他低头摆弄手机,过了一会儿问道:“明晚有人请吃饭。那家店味道不错,上次去你挺喜欢的,一起?”
奚白正听课,抽空回他:“别人请你,我去不太好。”
顾南霖手指转着笔,满脸无所谓:“你不去我也懒得去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请我我还不见得赏脸。”
大少爷说起话来十足的倨傲,放眼整个教室,属他最有傲气的资本。
奚白转过头来看他:“等一下,你要不要先说什么饭店……”
目光真诚,心疼那顿即将错失的蹭饭。
……
答应和顾南霖一起去,除了蹭饭,奚白还抱着身边不离人的心思。
三个舍友都在宿舍,只要和他们同进同出,这样一来邪物找不到机会接近他,就可以保证安全了。
因此得知今晚老二邱成枫和舍长都不在,很晚才能回来时,他深觉自己做了个明智决定。
顾南霖去开车,奚白就站在路边等他。
没过一会儿,一行美院学生从校门口经过,围着中间一个林郁有说有笑,看得出十分高兴。
林郁满脸春风得意,今年学校筹办校庆,美术系学生在展览上的名额仅仅五个,他从教授那里拿到了一个,校庆还没开始,就已经在同学面前出尽风头。
看见路边上的奚白,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一行学生奉承他的声音低下去,不知是谁说了句:“那就是你家的养子吧?”
八卦起了头,其他人纷纷议论起来:“程羽认识吗?听他说,那个小子去参加聚会,打碎了人家的古董。”
“这得赔不少钱吧?”
“赔?现在还赖着没赔呢。”
他们觑着林郁的脸色,见他面色没有不悦,更放肆地讨论起来。
毫不遮掩的音量,直传到奚白耳朵里,惹得他微微蹙起眉。
林郁对同学笑道:“我二哥不太习惯那样的场合,也不知道那是古董名贵,这才不小心才撞倒了架子。他以前性子内向不爱出门,对社交宴会上的礼仪不了解,只是无心犯错。”
这话像是替奚白辩解,可众人一听,对奚白的印象又低上三分。
一个养子性格孤僻,又没见识,还不懂上流名门之间的社交礼仪,跟真正的豪门小少爷比起来就像是白天鹅和丑小鸭的区别。
“果然是养子,在好人家教养也不如亲生的儿子。”
“就是,去到别人家里还莽莽撞撞,没有一点规矩。”
“亲爹妈不要的孩子,上不得台面呢。”
刺耳的话一句句飘进耳朵里,那些人一点不掩盖对他的议论,简直像特意说过他听。
奚白本不想理会,可那些人实在说得过分,便抿着唇看了过去。
“二哥,好巧。”林郁对上他的视线,弯起唇角打了个招呼。
他身后几个美院学生嘻嘻哈哈笑着,落在奚白身上的目光肆无忌惮,不仅没有收敛,口中吐出的恶语更加过分。
“好歹跟咱们上同一所大学,见识也太短浅了吧,真正的古董都不小心点避开?啧,说起来还是校友呢……”
“该不是你家拿钱送进来的吧?学什么呀,有空让他来咱们美院长长涵养,别给你家丢人了。”
“看咱们呢,他做错事欠钱不还还有理了?啧,同一个人家长大,跟林少比教养差远了。”
一阵跑车的轰鸣骤然接近,震耳欲聋,强势将周围一切杂音盖过去。
一个漂亮的甩尾,银色布加迪车胎擦过地面,发出一声不容忽视的摩擦音,有力而稳当地停在奚白面前。
“在背后嚼人舌根,仗着人多势众,心安理得进行霸凌,”车上的男人手搁在敞篷车窗上,眼神淡淡地朝林郁身后一行人瞥去,声音冷冷清清地道,“你们更没有教养。”
他面容英俊,眉宇间的凌冽有股令人心颤的不凡气势,只一个眼神,就让人打心里感受到一股如山大的压迫力。
“学校怎么处理霸凌不用我多说,你们滚吧。”他语气平淡,脸上不见一丝怒色,却更叫人畏惧。
几个美院学生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看见惊怯、退缩,还有藏在底下的屈辱和不甘心。
憋着气,他们一致看向为首的林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