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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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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看就是座很大的花园别墅。
阳光洒在绿叶间,轻盈铺在盛开的粉、白色玫瑰花丛中,让人一眼感觉典雅又神秘,不禁好奇整座建筑该是什么样子。
长夜拍的视角太生活化,仿佛午睡醒后悠闲睁开眼,便看到这一片窗外的景色。
奚白盯着照片出神,心里莫名产生一种亲切感。
明明没有去参观过类似的花园建筑,却对眼前的场景觉得熟悉,就像见到久违的故地,直觉将来某天自己会身处在照片里的地方。
虽然体质极阴,常常被鬼缠上,不过奚白从没有所谓第六感,否则也不会时常不自知地陷入危险中。
因此陌生的触动只停留一下,并没让他放在心上。
他不禁问道:“这是你家吗?”
长夜说:“这是我其中一个住处,也是我以前静养的地方。这儿还有很多古式建筑,你喜欢吗?”
他说话的口吻很清冷,偏偏询问的态度又无比认真。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真的很在意那头的回答。
“很漂亮。”奚白为自己多余的脑补感到羞赧,打字语气都轻了些许,“看来你家里很传统,这样子的房子漂亮但越来越少见了。”
能建得起这么大一个别墅,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古建筑,更何况是在京市中,奚白想不到对方得是什么样的家庭。
林家够有钱了,老爷子住的老宅子也没有阔绰成这样,看来京市里低调的有钱人还挺多。
他纯粹是抱着欣赏的心,反正只是网友,以后也不会见面。
不想长夜用平淡而略低的声音道:“你可以来我家里做客。”
“这里很久没有招待客人,有些冷清,不知道你还会不会习惯。”他顿了一下,像是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去了,不急不缓的语调听上去竟有些低浅的缠绻,听得奚白耳朵发痒。
奚白忍不住摸摸耳垂,有点热,更是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心慌。
真要见面了,谎言被拆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等,等以后有机会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才打下这行字,差点不敢再去看回复。
刚才一瞬间,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坦白算了,可眼下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
前一秒长夜才信任地发出邀请,这时候说出来颠覆他的信赖,无疑是杀人诛心。
奚白苦恼着该怎么说出来,却没发现自己在意对方知道真相时的反应,不想去面对被讨厌、被冷漠以待的设想……
……
有了昨天带来的热度,今晚奚白直播间人数比以往更高。
弹幕也明显多了起来,他在直播游戏时一边和水友们互动,等到三个小时后下播,嗓子都干了。
今天忙了一天,课业本来就不轻松,还要开直播,休息的时间就很少了。
奚白上床时双眼早已犯迷糊,往被子枕头上一扑,甜蜜蜜进入梦乡。
依稀在睡前挣扎了一下,拿手机给长夜发去条消息,告知他自己去睡了。
发现站在一间很暗的窄室内时,奚白在原地足足僵硬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是在梦里。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能清晰看见月辉从门口投入室内地面,将门槛拉长一道影子,一直落到他脚下。
奚白低头移开视线,身周的黑暗给人阴冷的危险感,他不敢随意挪动,脚下像生了根钉在原地,只抬起头打量室内的环境。
这个房间很暗,没有一盏灯,更没有窗户,他都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地方。
室内一团漆黑,给人感觉狭窄逼仄,前方一扇门敞开着,似乎只有这一个出口。
奚白却不敢往前走,屋子里静悄悄地,谁知道屋子外面又是什么!
等眼睛稍微适应黑暗,又没发现房间里有异动,他才大起胆子动了一下脚,朝昏黑中形似一张长桌的轮廓走近。
长条桌案摆在房间正中央,还有点儿高,奚白伸手扶着免得摔倒或碰着什么。
明明是个梦,一切感受和反应都真得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
桌案上摆着许多小东西,奚白睁大眼睛,也只看到深浅不一的阴影,只能通过双手触感和猜测依稀去分辨……有一碟是苹果,往右一盘闻起来是橘子。
他还摸到一瓶水养的鲜花。
不知道是谁的房间,还挺有情调。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桌案放得这样高,有些奇怪。
奚白边思索着,手指碰到花瓣柔嫩,茎却有刺,没有防备之下被扎得“嘶”一声撤开。
不想动作过大,碰倒了旁边什么东西。
“咚——”,静谧的黑夜里,发出一声木头磕碰的闷响。
他连忙去扶,指尖摸到一块木牌,拿起来很沉,不知是主人摆放在房间里的什么东西。
那木牌底下有个座,奚白正想放回去,手指下却感受到文字的凹痕,上面有字。
一个猜测在心头浮现,拿着木牌的双手骤然变得沉重,他颤抖地举起来,对着微弱的月光去努力辨认上面的字迹。
不会吧,这里该不是供奉什么的地方吧……
玄色木牌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上面像是用金粉书写,格外引人注目。
奚白呼吸发紧,小心翼翼借着门外投来的薄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分辨。
“原氏长公子……之灵位!”
奚白嘴唇轻轻吐着字,待到看清后面两个字,蓦然睁大一双眼睛。
心脏咚地一沉,像是被小锤子重重敲了一下,从头到脚全身都在发软。
他,他手里抱着的是个死人的灵牌!!
一抹尖锐在脑子里炸响,奚白耳朵里都是嗡鸣声,下意识就想把这晦气的东西扔了,身体却纹丝不动。
不能扔!否则惹恼了它,会被找上来!
他用仅剩的理智控制住自己没把牌位丢出去,深呼吸一口,准备悄悄放回去,像是生怕惊动什么。
然而就在奚白要转身时,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刚才为了看清字,他往前走了两步到月光下,可现在他低头看着,脚下有一片影子。
那不是他的影子,影子在动,从地面一寸一寸往前覆盖到他身上。有东西在门口,并且在向他靠近。
空气安静得可怕。
奚白脸色发白,被逼得往后退,直到背部抵上一张桌子——那是供奉牌位的灵案。
他神色仓惶地抬头,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受这份厄运。门口果然站在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和身影,从身形来看是个高大的男人。
“你是谁?”
奚白害怕得厉害,中气不足地朝对方发问。背后是桌子和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那人影顿了一下,却不回答,接着不紧不慢走向他。
没有回答反而更可怕,奚白一瞬间觉得手里的牌位冷极了,那个人,不,那个东西,兴许就是牌位的主人!
他嘴唇都在发抖:“你别、别过来!”
奚白在黑暗里被逼到角落,任凭如何焦急和无助,也对前方不声不响的东西没有一点办法。
那身影并未因他的喝止而有所忌惮,不知道将要对他做什么。奚白倚着桌子滑了下去,抱着胳膊跌坐在地上,死死把头埋在双臂里,仿佛这样就能看不见,不出事。
一团冰冷包裹着他,轻轻的抚触隔着衣服在他单薄的背脊上游走,奚白呜咽一声,把头埋得更深,却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划过耳际,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供桌下一团黑暗,连微微的月光也不见了,奚白徒然睁着眼睛望向头顶上方,眼中一片茫然。
那东西没走,微凉手指抚着他的脸颊,擦去他眼角不受控制涌出的湿润,而后一点冰凉落到他唇上。
直到一抹柔软的凉意撬开唇瓣,奚白才悚然惊觉那不是手指,而是……
他呜呜挣扎,身体蜷缩得厉害,却被对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捏住了下巴,仰起头被迫接受越界的探入。
冰凉的柔软缠着他,一举一动慢条斯理,像是品尝一份可口的点心,一点点轻抿,慢咬。
那东西贴得越来越近,奚白发出的细小呜咽被对方尽数吞下,只余鼻腔里破碎的哭泣,一抖一抖地,比撒落一地的花枝还要可怜。
随着身体不停团缩紧绷,手臂间的东西又冷又硬,在怀里硌的他生疼。
奚白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还抱着那东西的牌位没有放手。
阴森昏暗的灵堂里,月光朦胧,黑暗涌动,一时间竟分不清梦幻还是真实,仿若阴阳颠倒,世界摇摇晃晃。
忽然,咚地一声,牌位嗑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木牌从那身影上穿过,像是砸中一团空气,咚隆落到地上,在月光下滚了几滚。
奚白唇上还沾染着凉意,张开嘴唇发出几乎不成语调的呵斥:“走开!”
声线颤抖,带上了哭腔。像是挥舞肉垫的小猫,没有一丝威慑力,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他。
他没想到,也不明白,那东西居然那么过分……
他是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吗?!
可他没有反抗的能力,更叫心里憋屈和恐慌,一时间方寸大乱到顾不上会被报复。
自己砸了他的灵位,那东西肯定要生气了,奚白仰着头看向黑暗中那东西所在的地方,眼睛又红又湿润,睫毛不停颤抖。
黑暗中那东西动了一下。
人影半融入夜色,低下头,对上一双写满恐惧的漂亮眼睛。
就在奚白以为那东西会狠狠生气时,人影却停住了,消失得就像来时一样突然。
走了?
奚白呆愣愣地望着半空,能感受到那里空荡荡地,那东西放过他了?
他的意识飘了起来,离那个供奉牌位的房间越来越远,月光,凉意逐渐变得模糊,身体陷入更深沉的梦乡。
甚至来不及回想方才的惊吓,奚白便沉沉睡去。
……
夜晚月色迷离,虫鸣清脆悦耳。
跨过高高的门槛,男人低身捡起地上一块木头。借着月光看,那竟是块牌位。
牌位一角在地上磕出了凹陷,原长夜垂着眼睛随意地拭去上面沾染的灰尘,面色平静,声音很轻:“胆子大了,连你哥哥也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