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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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唱，对这世界，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春天是否有脚，否则为何如此匆匆。爱的人还有那么多，未曾见过面的朋友还有那么多。
赵子豪趴在床上，看许昕坐在飘窗旁边弹吉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睫毛颤动如振翅的蝴蝶。赵子豪心软得一塌糊涂，说昕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赵子豪闷声道这之后忙起来，我又不想昕哥你陪我受冷挨饿，想要你先回家的；但是我现在一想，这未免太委屈我自己。
“委屈你什么了啊？你不是加班加得挺乐意，却还想着压榨我的劳动力？”
“不是啊昕哥，我是那么黑心的人吗。”
许昕谴责他，“早上把我拉去上班的是谁。我话说在前头啊，普通员工可没有与你这大老板一同加班的义务。”
“可是昕哥，你忍心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晚上九点还吃不到晚饭啊？”
许昕很冷酷地点头。
赵子豪哭丧着脸，“那昕哥，你就忍心我见不到你啊？”
许昕撑着下巴看他好久，很苦恼的问，“那你要怎么办啊？”
赵子豪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办，只是耍赖撒娇，哼哼唧唧，十分烦人。许昕被他逗乐了，问他：“赵子豪，你还是小学生吗？”
“可是昕哥，我想多见见你啊。”
“看着我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啊？”
“那是有首歌嘛，你是空气但是好闻胜过了空气，”赵子豪一句歌词唱得调不知道跑去哪里，许昕越发乐呵，整个人终于才显得暖洋洋的快乐，一扫今日阴霾，赵子豪得寸进尺，“昕哥，你也玩玩直播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昕哥你看啊，你开直播的话，我就能见到你了啊。而且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嘛，昕哥试一下看看吧？”
许昕托着下巴，不太感兴趣，“好麻烦，你想见我给我打个电话不一样的吗。”
“不一样啊昕哥，”赵子豪讲得头头是道，“我和你通话时候看见的你，和与陌生人在同一时间看见你，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再说，昕哥晚上回来要是无聊了，就开个直播唱唱歌，和别人聊聊天，不是也挺好嘛，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成为个网红，我这点可怜的工资都留不下昕哥这尊大佛了吧。”
许昕无语，“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倒是想得远。”
但无论如何，许昕还是用上直播了，就赵子豪公司在运营的那个，赵子豪特兴奋，脑袋凑他旁边看他注册什么的，等他输入了昵称之后马上摸出来手机，说要做昕哥的第一个粉丝。他们正在办公室，同事听见这一茬，也闹着说得给昕哥撑撑场面，面子不能输，竟纷纷拿出来手机要关注。
实习小妹妹刚刚在拿奶茶，错过最佳吃瓜时间，只能问，“昕哥要玩直播了啊？我也去关注！昵称是什么呀？”
对上小妹妹闪亮的双眼，许昕老脸一红，实在不好意思念出口，将屏幕转给小妹妹看。倒是他身边赵子豪嘴快，“昕哥啊，江湖人称小蟒蟒！后面得加两条蛇的表情啊，对，就那个盘成一团青色的。”
许昕恼羞成怒，踹赵子豪小腿。他就随便一取，怕到时候太普通的名字赵子豪也不好找，想起来他以前打球时候被叫做“大蟒”，顺手也就用上了；没想到这名字还有人叫，不得已有又在后面加了两条蛇，看上去又傻又得瑟。赵子豪给他出谋划策，“诶昕哥，就这个吧，这个可爱。”
可爱个屁，就赵子豪那审美。许昕吐槽归吐槽，看久了那两条蛇，觉得也还是能算得上可爱的。
晚上赵子豪有事，拎着外套向外走，又折返回来，如此两三次，给许昕晃得眼花。他抬眼一瞪，赵子豪就很可怜很委屈的凑到他身边，“昕哥，我走了啊。”
许昕冷酷点头，“再见了您嘞。”
赵子豪又在折磨他有点肉感的嘴唇了，尖牙留下印记，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像是放弃一般的起身，“好吧，昕哥，我走了。你回家要注意安全。”
赵子豪背影有点委屈味道，许昕愣了下，还是追上去，恍然间感觉自己在哄小孩。他跟着赵子豪进了电梯，俯身在他眼前抬眼看他，“不至于吧，真生气啦？”
赵子豪回答得很生硬，“没呢。”这不是就差把“快来哄我”写到脸上了吗。许昕笑嘻嘻，觉得闹点小脾气的弟弟也很可爱，“那你走了，我该做点什么表示啊？”
赵子豪低头去牵他的手，许昕手缩在袖子里，残存着办公室的一些热气。赵子豪问，“我想要啥昕哥就给啥啊？”
许昕心里警铃大作，不由得提醒他，“违反公序良俗法律法规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做啊赵子豪。”
“没呢，”赵子豪牵他出电梯，又上了车，“昕哥，我也是懂看场合的嘛。接吻可以吗？”
许昕吐槽他，“上次问都没问过我就亲过来的人是谁？”
“那就是同意了。”
赵子豪可真行，太会曲解人意了。许昕闭上眼与他接吻，被赵子豪抚着下巴撬开牙关，舌尖触碰带来周身震颤。只是与弟弟舌尖相触，他几乎抖得像筛糠。赵子豪的手抚摸他的下颌，揉捏他的耳垂，在耳后摩挲，插进他的发。
接个吻而已，快赶上□□那么刺激。
“等等等等、”许昕赶紧逃开，气还没喘匀就先控诉赵子豪，“你想谋杀啊？”
赵子豪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猎物。不过很快就被他以笑意掩盖过去了。许昕一瞬间有自己当真会被他吃掉的错觉。赵子豪不辩解，转而凑上来继续与他亲吻，吻落在唇角，像纷纷扬扬又轻飘飘的一场鹅毛大雪。
车上暖气开了，如果可以，赵子豪真想就这样与许昕缩在这暖暖世界一隅，接吻、发呆，度过永恒。只可惜他等不到永恒的来临，客户饭局在前方催着，他只能捏捏许昕的手，“昕哥，我得走了。”
许昕被他亲得脸上有点泛粉，眼睛湿润明亮。也道了句再见，要他早点回家。赵子豪对着许昕的背影开始无限心软，昕哥一定也是喜欢他的吧。
饭局客户及其难缠，赵子豪一边陪笑一边被灌酒，有点欲哭无泪。最后站在风中送客，看着尾灯汇入熙攘车流才舒了口气。他的外套落在包间，凉风一起，冷飕飕的，赶紧折返回去穿衣服叫代驾。这时候许昕在家里做什么呢，赵子豪迷迷糊糊，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征兆，只能竭力抑制想吐的冲动，转移注意力数外面有多少辆车。还蛮其妙的，想到家里有个人的感觉。
赵子豪走路不稳，跌跌撞撞，总算回了家。许昕探出个头，惊讶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赵子豪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先奔去洗手间，哇哇全吐出来。趴在马桶边他听见许昕在厨房开了火，赵子豪手软眼晕，缓了好久才觉得舒服一点，起来洗漱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是狼狈不堪。
许昕递给他一杯水，温度正好，赵子豪三两口就喝下肚，许昕叫他，“没吃什么东西吧？晚饭给你留了点。”
赵子豪有气无力：“谢谢昕哥救我狗命。”这话不夸张，赵子豪看着许昕摆出来一桌热腾饭菜，眼泪几乎要落下来。许昕看他吃饭架势要把碗都吃进去，叫他慢一点，赵子豪含混不清说真好吃，昕哥，没你我可怎么活啊。
许昕嫌他贫嘴，翻个白眼走开，坐到沙发上刷手机，说诶我今天看了看你们那直播，现在人都喜欢看这个啊？花里胡哨的。
赵子豪就笑，总有人喜欢看嘛。没想到昕哥还挺上心？我还以为就一时兴起呢。
“没啊，你不是说想看吗？我又没玩过，可不得学学。”
赵子豪又来恶心他，腻着嗓子说昕哥你对我真好。又说昕哥你要直播记得先叫我一声，我来做你的榜一大哥。
许昕哈哈大笑，和赵子豪算账，他自己的钱投进自己的平台，自己的平台抽成，剩的钱给到许昕手里，属于是一点不浪费，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子豪十分得意，连连夸赞自己真是聪明绝顶，是当大老板的材料。
不过赵子豪有一点失算，他没能成为许昕的榜一大哥。先前几次他确实是：许昕小新人，粉丝就同事友情提供的几个数据，开直播的时候还不一定都在，路人点进来也得先看看，怎么有人逮着给他送钱——除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赵老板。赵老板十分得意：盘活公司资源，增强用户粘性，拉高app日活，还能天天见到昕哥，一举多得，不打钱不是人，什么飞机邮轮刷刷送，路人哪见过这场面，以为许昕带资进组，纷纷叫起来“蟒爷”名号，给许昕整得哭笑不得。
许昕每天固定八点到九点直播，就唱唱歌聊聊天，一开始还很不适应自己对着镜头自言自语，就光唱歌，唱着唱着就去弹琴，开始写词，十分不把网友当外人。他这安安静静的，与其他主播闪光灯球、粉色麦克风的氛围不同，开播还没几次，就吸引到一批粉丝，送礼物的也有，聊天的也有，直播流程自然许多。
赵子豪有点事耽搁了，刚打开直播就看许昕一张大脸怼屏幕上，许昕近视眼，平时也不怎么戴眼镜，直播留言刷得又快，他得趴在桌子上凑近了看，这样子被粉丝说真的很像瞎子蛇。许昕对此十分不忿。
“蟒哥能不能直播时间晚一点啊，听着睡觉可香……诶这谁发的啊？和着我唱歌就是催眠是吧？那我不唱了行吧？”
又是欲擒故纵这一套。赵子豪心里怒吼，昕哥真的很会。果然，留言刷过去一片“没有没有”“别啊我最喜欢听蟒哥唱歌了”。许昕笑得眼睛眯起来，嘴角上翘，十分得意，真的很像他昵称后面的那条蛇。
“主要是太晚了打扰别人休息，这个时间我觉得还比较好……”
这时候屏幕上蹦出来金光闪闪的一条，“唱下昨晚唱的最后一首行吗？”
是榜一的专属发言特效。赵子豪打开粉丝贡献榜，一串系统自动生成的乱码昵称稳稳占据今日和累积的榜一。靠，昕哥真是魅力无限。
但许昕好像不太乐意，嗯嗯两声拖延时间，才说昨晚那歌随便哼的，现在早就记不得调了。
榜一问，“真的？”
许昕睨向镜头，“怎么我还骗你啊？你当你谁啊？”
直播间气氛经历了短暂的冷寂后又热火朝天起来。人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此时不起哄还待何时？竟排起来“蟒哥牛逼”的队形。
许昕皱眉，“算了，今晚不唱了。”转身从画面外捞出来一颗柚子开始剥，一转居家生活日常博主。
系统提示跳出来：榜一大哥退出了直播间。
许昕翻了个白眼。
留言问，“咋的，蟒哥和榜一大哥有仇啊？”
“没啊，都没见过面的人，有什么仇。”
“蟒哥今天心情不好？”
“也没啊，我今天心情一直平和。”
“得了吧，人家带资进组，看不上现在榜一大哥那点钱。”
赵子豪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愣了一下。
“蟒哥和猫哥是认识吧？不然怎么一开始就刷那么多钱”
赵子豪昵称，“想吃饭的大猫”。
“确实，我也是在晋升榜上才发现蟒哥的”
赵子豪看着许昕剥柚子的手法逐渐粗暴，想昕哥这么好一定不会在心里把那个柚子当成他的吧——赵子豪想着做生意讲究个开门红、好彩头，支持昕哥业余生活也不能落下，第一次直播好像打了不少钱，却忘记许昕不想太知名的可能性。本来就是业余生活的消遣，还是赵子豪半强迫才开始的，虽然后来许昕也有点乐在其中，但他还是该先和昕哥沟通一下。
屏幕上跳出来微信提醒，是赵子豪给他发来三个哭脸，说昕哥我错了。许昕空出一根手指打字问他，你又错啥了？
我不该当时脑子一热打钱太多结果给昕哥送上晋升榜
结果大家都知道昕哥带资进组了
许昕哈哈大笑。直播间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惊恐到蟒哥精神不正常。
“蟒哥和谁聊天呢吧？刚看手指点点点的”
许昕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起来，“没啥呢，剥柚子剥柚子。”
许昕手很漂亮，又白又长又细，他本来就瘦，手背手指骨节突起，看得到一些血管脉络，这双手破开金黄色的果皮，又一点一点将白色的瓤清理干净，一颗柚子被他细致剥出来像一件艺术品，带着新鲜水果的潮湿与芳香。
其实许昕不太喜欢吃柚子，但喜欢剥，没事的时候剥一个，很解压。剥好的柚子去哪里了呢，大半进了马龙的肚子。因此马龙一到秋冬就有点怵许昕，好言劝他无聊了可以换个别的水果折磨，不能在一棵柚子树上吊死。可许昕对水果要求很高，要能手剥的，要不太脏手的，橙子这些的不好剥，还脏手，剥出来也就那么大一个果实，许昕嫌弃没有成就感。马龙无奈，每年的柚子含量都十分超标，连带着来做饭的阿姨也很无奈，卯足了劲学习柚子肉的十大妙用与甜品速成技巧。
现在的柚子，又会进去谁的肚子里？
马龙有点后悔没有问他今后的打算，不过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不会开口，掉面儿还不说，许昕肯定不会告诉他，说不定还得开口酸他两句。他是知道许昕阴阳怪气起来有多厉害，看着软巴巴窝在沙发里，嘴上不饶人的叭叭叭。论吵架，马龙是吵不他赢的。
可还是有点想知道，不然也不会听王楚钦说刷直播看到许昕后，专门注册了个账号来看他。每天就那么一小时，想要在茫茫人海中被许昕注意到，只能打钱打钱打钱。马龙打钱之后，其实也有点茫然，想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可惜思索未果。许昕注意到了，就说一句“谢谢这位朋友送的礼物”，没注意到，就由马龙一个人刷刷刷，自己在一边唱歌弹琴。
马龙喜欢听他唱歌，喜欢他安安静静在房间里就这么一个人唱歌，哼七拐八拐的调调，唱不上去了就放弃，自觉降低两个key。还是可爱的，下垂眼，有点嘟起来的唇，更爱笑了，人也轻松许多。他现在与其他人一起，隔着屏幕看许昕，对许昕而言，他只是一串乱码代表的一个成为他粉丝的数据，他的两三万分之一，之后或许还将成为十几万分之一、几十万分之一。马龙有点难受。
这些认知让他心里有点堵得慌，他想自己或许还没能从许昕离开一事中走出来。虽然许昕看上去，已经完全忘记之前的那段经历，只留下对他的一些隐隐敌意——许昕大概也知道他是谁，他的习惯、他的口癖、他讲话行事的方式，许昕都熟得不行。所以许昕能给他甩脸，能睨着眼睛看他：许昕太知道马龙受不了什么了，他太懂了。
他树立起与马龙之间的高墙，自己站在后面披坚执锐。一边挑衅一边警惕。
马龙有点认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