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舞七星寂》卿语犹念

4、第四章 可怕的起床气

　　“你们怎么敢在公主府抓人，快将我家公子放了！”一大早竟有兵士强闯府中，持令要抓自家公子，怜香不会武，一边吩咐旁人去禀报一边试图解救她家公子。
　　而被抓的段漠云是自被窝中被薅起来的，睡眼朦胧中还有些蒙圈的迟钝，被人架着毫无还手之力。
　　“何事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扰了公主清梦，你们谁担待！”女子鹅黄衣衫，背后背一把古琴，疾步而来，冷着脸叱问。
　　“天琴姐！”怜香瞧见了救星，琴棋书画四侍女贴身服侍公主，天琴为首，自是稳重妥帖。

　　“汪将军的搜捕令，姑娘，得罪了！”为首的兵士一扬下巴，手中拿着搜捕令与令牌，分毫不将天琴放在眼中。
　　“这位将军，除了当今陛下，何人签的搜捕令可搜长公主的府邸？将军这搜捕令上，可有陛下玺印？”天琴不疾不徐，甚至还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再者公主在朝为帅，汪将军的搜捕令，竟能以下犯上，强闯帅府？”
　　“这……”兵士一时语塞，愣了片刻强辩道：“长公主于天牢强行带走刺客，当以同伙论！”
　　“刺客？”天琴笑了笑，“刺杀陛下是何等大罪，污蔑长公主又是何等罪责，将军说这话，可想清楚了？”
　　“我！……”兵士一慌，道：“姑娘不必巧舌狡辩，今日我等奉命而来，自要将人带走！”
　　天琴瞧他是要耍赖，蹙了蹙眉道：“此处到底还是公主府，在此抓人，至少要通知主人，将军还请稍等，婢子去禀报公主。”
　　说着她眼神示意云画与墨书，而后转身又对玉棋道：“竟能让这些人闯入府中，着今日前头当值的护卫皆去领罚。”

　　玉棋应下，与天琴各自离开，那领头的兵士却怕生了变故，当即便要将段漠云带走。
　　怜香护着自家公子，和士兵拉扯起来，当中不知是谁，抽出佩刀便要要往怜香身上砍……

　　一卷画轴架住了钢刀，扎着双髻的小丫头飞身落下，笑嘻嘻地挡在怜香面前，“急什么，叫你等你就等。”水绿的衫子一转，护在段漠云身前，云画没耐心与他们讲礼数。
　　“我们将军可没空等。”说着再次去扯段漠云。
　　一杆判官笔敲在他手上，兵士疼的大叫一声，墨书微微蹙眉道：“将军还是等的好。”
　　“你！……”那人呵斥道：“小小婢女，何敢抗命！来人！”几十柄钢刀齐刷刷出鞘，寒光凛冽。
　　墨书与云画对视一眼，手握兵器挡在段漠云身前。

　　天琴快步入东仙苑，青洛迎出来问道：“何事吵嚷？怎的有打斗之声？”这时辰府中人人皆知公主尚在休息，当不会有人不懂规矩才是，莫不是那个段漠云？
　　“大公子。”天琴见礼，“几十名士兵拿着汪将军的搜捕令强闯入府，要带走六公子。
　　婢子能说的皆已说尽，他们油盐不进，耍赖定要将六公子带走。
　　毕竟是朝廷命官，婢子等不敢擅动，特来请示公主。”
　　“公主尚未……”青洛话未说完，屋内传出个声音：“他汪敬远算是个什么东西，风颜珹的一条狗，敢动本宫的人。”
　　风戚染自屋内出来，长发尽散，只简单穿了件外袍，眉目间寒意凛冽，让青洛都不自觉地低头垂目。
　　“人在何处？”
　　“碧柳轩门外。”天琴道。
　　风戚染抬步往碧柳轩，路过时瞧了她一眼，天琴脊背一寒，立时跟上。

　　远远便听到打斗之声，风戚染微微蹙眉，待行至碧柳轩门前，已是一片人仰马翻，“放肆。”
　　这二字落下，云画与墨书立时停了手，向后退了两步，见礼道：“公主。”
　　被打趴的兵士爬起来，为首的那个愤愤不平，被那双凤目一扫，却又不由心虚，见礼道：“长公主。
　　我等奉汪将军之令，带刺客段漠云回天牢。”
　　“刺客？哪个刺客手无缚鸡之力任由尔等这些废物架着走的？”风戚染冷哼，“我公主府的人，没有陛下御令，谁敢带走？！”
　　“可……可汪将军……”那人还想争辩，戚染冷声打断他：“你拿汪敬远来压本宫？
　　论君臣，本宫为主他为臣，论朝堂，本宫为帅他为将。
　　是汪敬远要犯上谋逆，还是你，蔑视军威？！”
　　相似的话语，由她说来，便是字字透寒句句裹刀，凤怒之威，将人压得抬不起头来，那人冷汗直冒，竟有些语无伦次，“臣……小的……”
　　风戚斜睨他一眼拂袖转身，“带着你的人滚出公主府！”

　　兵士只得捡起佩刀灰头土脸地离去，怜香哼了一声：“若是早两年，他们哪还有命在。”
　　“罢了，都走了。”段漠云舒了口气，望着那白衣直至她走远消失不见。
　　方才在睡梦中被人拽起来，这一番心惊肉跳，还是回去补个回笼觉的好。

　　“玉棋姐，可好久未有这般不要命的了，敢来扰公主清梦。”云画笑着靠在青衫女子身边。
　　“就你多话，公主的起床气你又不是不知，仔细着些罢。”玉棋腾身奔湖边而去，这种时候还是交给天琴处理为好。

　　“公主可要梳洗？”青洛等在东仙苑门口，他深知公主最厌恶旁人打扰她睡觉，被吵醒之后脾气也会极差，纵是他也要小心伺候着。
　　“嗯。”风戚染蹙眉点头，顿了顿又道：“早膳你自己用，我不想吃。”
　　“是。缇双，打水来，帮公主梳妆。”青洛刚吩咐完，那白衣眉间蹙了蹙，烦躁地吐了口气，转身往外走：“不必了，我去南月阁转转。”
　　“公主……”青洛欲言又止，只是这个时候，他亦不敢多言。

　　南月阁中种着一片翠竹，竹下放着一张躺椅，风戚染躺在椅子上，竹深静谧，心情便舒畅不少。
　　方才险些动了手，可她忍住了，如今颜珏做了皇帝，她要时时处处提醒自己不可给阿弟添麻烦，杀他们容易，可到底罪不至死，若是汪敬远告到颜珏那，免不得让他为难。

　　“主子醒了？婢子瞧见公主来了，这会在小竹林里。”见公子醒了，浣月忙拿了衣裳服侍公子起床。
　　“谁惹公主生气了？”霍君离道，公主每有烦心事便会到南月阁竹林里来坐一会，这大清早的能有什么烦心事。
　　等等，大清早？
　　“谁吵了公主睡觉？”霍君离觉得大大的不妙，若真是这个缘由，他还是继续回床上装睡好了。
　　“是汪将军的人，他们来抓六公子，被公主挡回去了。”
　　霍君离挑眉，嗯，大清早来公主府，好久没有这样的壮士了，“去沏杯清淡的茶来，味道越淡越好。”
　　“是。”

　　“公子，茶。”君离接过来闻了闻，果然够淡。
　　浣月不解道：“公子既要无味，为何用茶？白水岂不更好？”
　　“你懂什么。”霍君离一副孺子不可教，“茶，叫用心，白水，那叫挑衅，你看看公子我，有几条命，敢挑衅公主？”
　　“婢子瞧您……”浣月小声嘟囔，“九命猫妖……”
　　“嘿！我对你太放纵了是不是？！”霍君离气不打一处来，浣月忙道：“公子小声些……”说着指了指外头。
　　霍君离没好气道：“外头候着去。”

　　他来到竹林将茶放在躺椅旁的藤几上，席地而坐，就这么瞧着风戚染。
　　“瞧什么呢？”藤椅上的人侧过身子微微睁了睁眼睛。
　　霍君离笑而不语，端过茶送到她眼前，风戚染接过来浅尝一口，“淡而无味。”
　　“公主不悦，任何味道皆是多余。”霍君离笑道。
　　“油嘴滑舌。”戚染重又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霍君离笑了笑，若论这死皮赖脸油嘴滑舌，他自是当仁不让的，此番他冒着生命危险在此开解公主，着实有些被自己感动。

　　“有功夫在这瞧我，不如去用早膳。”风戚染微微蹙眉。
　　“公主用过了么？”霍君离问道。
　　“没胃口。”
　　霍君离一挑眉，“浣月，摆饭，多拿点，我饿了。”

　　不多时，藤几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
　　霍君离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高声赞叹，浣月眉尖抖了抖，公子怎的成心惹公主生气，他家公子能活到现在，若非九命猫妖她都不信。
　　鼻尖尽是饭食香气，耳中充斥各种赞叹，风戚染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坐起来瞧了瞧，嚯，四公子早膳当真气派。

　　她挑了个水晶虾饺细细嚼着，却瞥见对面的人正在偷笑，“怎么，得逞了如此高兴。”
　　霍君离见被发现，立时正色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公主，早饭一定要吃。”府中个人有个人的门道，他嘛，以不要脸见长。
　　戚染笑笑，未说什么。

　　两人用完早膳，戚染回北辰殿处理事务，“叫你查的事可有消息了？”她瞧着自宫里送来的各种对她不满的奏报，这些人当真有意思，天下这么多事不去管，一个个皆盯着她瞧。
　　“有些眉目了，只是……”玉棋伏在她耳边悄言几句，风戚染骤然变了神色，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你先下去罢，接着查。”
　　“是。”玉棋退下去，不禁暗叹，公主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人心果然难测。
　　只是公主本就一路艰难，老天爷为何还让她一再被人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