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舞七星寂》卿语犹念

14、第十四章 骑虎难下

　　青洛几人本是聚在一处商议解毒之事，听闻风戚染被迫下嫁岳天禄为妾，皆气红了眼。
　　“岳天禄卑鄙小人！”苏明颜的手重重砸在轮椅扶手上。
　　“未想到岳济之竟养了这么个畜生！”贺兰夜之咬牙道。
　　“混账！”霍君离一掌拍碎了桌子，青洛一张脸惨白，段漠云张了张口未说出一个字，却猛地起身往北辰殿跑，剩下几人愣了一瞬亦跟上。

　　“公主当真要嫁他？！”
　　风戚染抬眼瞧了瞧冲进来的几人，语调竟出奇的平静，“是，虽暂时不能将你们送出去，岳天禄也应下不会为难你们，各自回罢。
　　天琴，你去准备罢，从简便可。”说罢她便合眸靠在椅子里，不再言语。
　　几人见此，便知她此时不愿多言，只得暂时离去，段漠云不愿走，被霍君离强行拎出去。

　　离开公主府的岳天禄，径直入了内宫，来到寝殿之中，“高总管，本官有两份诏书，还请高总管盖上陛下玺印。”
　　高庸贤垂首道：“岳大人，此事不合规矩，陛下病前并未设下监国理政之人，宁翼王卷入此事，便当由左右丞相并大帅三人暂理国政。
　　且无陛下之令，便不可动用玺印，当由此三位国之重臣共同签章，裁定大小事务。”
　　“国之重臣？”岳天禄嗤笑，“这诏书呢，一份乃是风大帅自请卸去兵权，另一份乃是长公主后日嫁本官为妾。
　　岳丞相身子不适，于府内休养，司徒丞相亦卧病在床，担不得如此重任，只能麻烦高总管，盖上陛下玺印了。”
　　高庸贤闻言一惊，长公主……
　　他略一思量便明白，今日种种，当是面前之人所为，便道：“即便左右丞相与长公主皆无法签章，仍有端王、景王，与各司主事……”
　　“高总管。”岳天禄打断他，勾了勾唇角道：“高总管是忘了，我为何留你一命？亦或是……总管想看着你的陛下这么日渐消瘦，活活饿死？
　　总管如此，岂不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番委曲求全？”
　　高庸贤赶忙跪倒，“请大人高抬贵手，替陛下解毒！”
　　岳天禄挑了挑眉，“脑子还不笨，难怪你能在内宫总管的位子上，侍奉了两代君主。
　　既然不笨，便该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高总管能活下来，便是已然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在此时演这出无人看的忠君爱国。
　　将玺印取来罢。”他还有些地方用得着这位侍奉两朝的内功总管，既愿听话，他自然乐意留下。
　　“奴……”高庸贤犹豫，岳天禄道：“高总管可莫说不知玺印放于何处，我便是将这内宫尽数拆了，也能寻得出来。”
　　他将两份诏书向前一递，高庸贤无奈，心中长叹一声接过，取了玺印盖在两份诏书之上。
　　岳天禄拿着诏书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自怀中掏出个瓷瓶，扔给高庸贤道：“此为今日解药，给你的陛下服下罢。”说罢便转身离去。

　　公主府
　　“公主。”玉棋行礼，风戚染方才回过神，竟不知自己已然呆坐了多久，“有何消息？”
　　“岳天禄派人传信，陛下已服下今日解药。”玉棋道。
　　风戚染眉间略松了松，呼出一口浊气，道：“剩下的人手，仔细排查可用之人，整理情况来报。”

　　公主府后门隐蔽之处
　　青衣男子双拳紧握，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你应过不伤她！
　　你说你要的是风家江山，要的是权倾天下！而今却逼她为妾？！”
　　岳天禄冷笑：“我可半点都未伤她，相反，往后还会好好疼爱她，嫁我为妾，是她咎由自取！”
　　“你……！”青洛目眦欲裂，失了从前的从容风度，“我与你合作，各取所需，你得你的江山，我带她走，那些男ｌ宠，随你处置，而今你背信弃义，便莫怪我无情。”
　　“背信弃义？岳某从无信义可言，我实在有些好奇，你是她亲手调教的，竟不懂何为与虎谋皮？
　　她本该是你最可信之人，可惜，你弃她，选了我。
　　啧啧啧，仇恨这东西，与嫉妒放在一处，便更加可怕了，竟能让她亲手养出来的狗，相信一条毒蛇，再跟着毒蛇反咬她一口，岳某着实开眼。”岳天禄嗤笑，“且你我，本就不是合作，是我，在、利、用、你。”他一字一顿，嘲笑着面前之人。
　　“你？！”青洛怒极，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岳天禄虽喘不上气，却仍旧笑道：“你杀了我，她的好弟弟便要给我陪葬，风颜珏是她的命，你说她会如何对你？
　　况且，我若死了，以她之能，必定重掌瑞京，你背叛她之事，她会查不出？
　　风戚染对待背叛之人，可没那么仁慈。”
　　青洛手上的力道松了，岳天禄所说不错，公主最痛恨背叛，彼时一副将在她重伤时投敌，她下令将那副将的每一节骨头敲碎，连指骨都不放过，而后挂在军前示众，直至被秃鹫乌鸦啄食殆尽。
　　对背叛之人，她从不手软。

　　岳天禄拂开他的手，嗤笑道：“与虎谋皮，便该想到骑虎难下，你还不够狠，若我是你，便该废去她的武功，将她囚禁在无人知晓之处，如此，她便永远是你的。
　　而你却怕她怨恨你，既然怕，却仍要背叛她，实是可笑。”
　　看对方已有些颓然，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脚步忽而一顿，道：“若非是你，这固若金汤的公主府，我还真不知该从何下手。”
　　青洛身子猛地一震，背靠着院墙身子缓缓滑落，他跌坐在地上，神思恍惚。
　　确如岳天禄所说，他不够狠，他怕她怨恨他。
　　他对她有情，他太贪心，他想要与她的以后依旧是缠绵情谊，他不能被她发现那些背叛。
　　他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照着计划，风颜珏该死在半日黑莲之下，即便被救回，沉香落依旧让他活不成，而后尧华易主，岳天禄清洗皇室，他便带她一人逃出瑞京，甚至逃出尧华，永世不再回来。
　　如此，整个皇室为他的族人偿命，而她不会发现他的背叛，她会与他相守一生。
　　而今，这一切皆成了奢望。
　　嫁人为妾？青洛给了自己一巴掌，那高傲的凤凰岂可嫁与毒蛇为妾……
　　他心疼，可正是他自己，一手将她推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