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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章 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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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贺兰夜之,你是奉安公主?”
“染儿长大嫁给我可好?”
“凤妃娘娘去了,还有我,染儿,我护你一世。”
“这是你捡回来的小叫花子?长得还挺水灵。”
“那个青洛,你们……染儿你!……”
“你若当真要养男宠,将来公主府必要有我一席之地!”
夜之……
“夜之……”床上的人无意识地呢喃,贺兰夜之握住了她的手。
青洛神色却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目光落在二人的手上。
苏明颜上前探了探脉,又瞧了瞧她额上,莲花已褪,道:“当无大碍,过些侍候便会醒来。”
三人又守了些时候,风戚染的指尖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青洛忙扶起她的身子,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贺兰夜之仍旧握着她的手,瞧着她面白如纸,心疼道:“可好些了?”
“无事。”风戚染费力地笑了笑,借着整理耳边碎发,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苏明颜再次探脉,蹙眉道:“公主的身子需好生调养,再经不得这般损耗了。”
“劳明颜费心。”风戚染道。
“本就是在下之职。”苏明颜道,“我去开些调养之药,公主务必按时服用。”他知风戚染极讨厌喝药,特意嘱咐道。
风戚染微微颔首,他便唤过舞墨离去。
“可知是何人行刺?”贺兰夜之问道。
戚染思量片刻,道:“未曾见过,亦瞧不出武功路数,只是刺客鞋面上皆刺白梅,与上回行刺的应是同一来路。”
“此事交给我,你安心休养。”贺兰夜之道。
风戚染蹙了蹙眉,道:“陛下可是回宫了?”
“正是。”青洛道。
“刺客来时宫人侍卫全不见踪影,宫中定然出了细作,缇双,去将玉棋叫来。”风戚染蹙眉道。
不多时玉棋进来,她便问道:“宫中可有动静?”
“陛下下令全城搜捕内侍副总管陈兴,宫中亦传了令严查此事,公主可有何吩咐?”玉棋道。
“阿弟此举不错,却难免打草惊蛇,注意着些宫中动静,还有端王、景王及庆远侯与文康侯,若有异动立时来报。”风戚染道。
庆远侯与文康侯,一个是端王舅舅,一个是景王外公,皆非省油的灯。
“是。”玉棋领命退下。
风戚染锁着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心神不宁,今次的刺杀似乎没那么简单。
贺兰夜之见她愁眉紧锁,安慰道:“莫担心了,我进宫去瞧瞧,让云柔也留个心眼。”
风戚染点头,“劳烦你与云妃。”
“染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就是一家人,何分你我。”贺兰夜之说着起身,“我这便入宫,你好生歇着。”
风戚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青洛眼底的暗色转瞬即逝,自一旁小几上拿起茶杯递到她唇边,“公主可还有何处不适?”
风戚染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道:“无事,又非头一回了。”懒懒靠在他怀中,她浑身松散,不知不觉,这些年竟已成了习惯,靠着这胸膛无丝毫戒备。
闭了闭眼轻吐了口气,她低头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这些年,辛苦你了。”
“公主……”青洛喉间忽而哽住,跟着她的这些年,知她每一步走得如何艰难,亦见她几次徘徊在生死之间,“能跟着公主,是青洛的福分,不辛苦。”
“福分?”风戚染轻笑,“我倒不觉得。
青洛,谢谢你。”她抬头轻吻他的侧脸。
青洛微微一愣,公主今日似乎格外温柔。
风戚染瞧着他,心中泛起些酸涩,道:“我睡会,你也去歇着罢。”
“是。”青洛退出北辰殿,方才那一瞬间,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他晓得她的脾性,终那冲动咽下。
风戚染睡下,霍君离却被扰的不消停,账簿刚看了一半,浣月便进来道:“公子,怜香派人来传话,说六公子知道公主醒了,定要去瞧公主,可公主已睡下了,她拦不住,请公子过去劝劝。”
“什么?”霍君离一张脸黑成锅底,想当初三公子不过整理了一本册子扔给他了事,他怎就摊上了这么个麻烦,“蓝眼睛的就是麻烦。”
浣月想提醒一下他自己也是蓝眼睛,瞧了瞧他的脸色,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毕竟公子从前的脾性也不怎的好。
霍君离有心放着不管,却又担心那小傻子万一做出甚要命之事,到时害他连坐。
罢了,还是去瞧瞧。
霍君离一进院子便是印堂一黑,段漠云站在院子里,怜香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个奋力拔腿,一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回拽,“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四公子您快劝劝我家公子吧。”怜香带着哭腔道,她抱着公子的腿,公子又是推又是拽的,弄得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似个疯子一般。
“你先将他放开,这成何体统,有我在他跑不了。”霍君离坐在院中石桌旁,“公主已睡下了,她的身子需静养。”
“我只是去瞧瞧,只瞧瞧,不会吵醒她的。”段漠云道,不亲眼瞧见公主无事,他怎么能安心呢。
“咔”的一声,霍君离手中的杯子碎了,怜香一惊,糟了,她只记着公子与四公子亲近,却忘了这位泠葛王从前也并非是个好脾性的。
她拉了拉段漠云的衣袖,段漠云瞧着那碎成几片的茶杯,反倒关心起他来,“这杯子怎的这般不结实,四公子可有受伤?”
霍君离将手中碎片抛在桌上,接过浣月递来的手帕,道:“无事。
公主自来睡得浅,我这版般内力深厚的靠近,她尚且会醒,更何况你这毫无内力的。
这回刺客之事,公主正心烦呢,你若是不怕死,尽管去吵她……对了,公主方才解毒,身子尚未恢复,或许你死不了。”
段漠云思量片刻,道:“四公子武功高,靠近公主会警惕,我又没有武功,公主怎么会醒呢?”
这是什么逻辑??
霍君离发现,段漠云的每一句话,都能挑起他杀人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怒火,道:“内力高所以脚步更轻,你一个不习武的,步伐自然沉重数倍。
区别就好比鹅毛落地,与贴耳响锣。”
段漠云又思量半晌,道:“那……好吧……”公主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该打扰她。
他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霍君离瞧着他这小媳妇一般的哀怨神情,只觉前路无比黑暗,不知何时他才能摆脱与六公子绑在一起的命运。
一夜无梦,睡足起身,风戚染方才梳洗完毕,觉得身子舒爽了许多,便收到了不舒爽的消息。
玉棋急奔进来道:“云妃下毒谋害陛下,贺兰府搜出刺客行装,云妃与宁翼王已被关入大牢!”
“什么?!”风戚染闻言竟呆愣了一瞬,怪她昨日思量不周,未想到布局之人环环相扣,竟布置的这般周祥,“阿弟如何?!”
“陛下昏迷不醒,御医皆束手无策。”玉棋道,“线报上有血迹,宫中……宫中已被人控制……”
风戚染怒火中烧,竟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偷梁换柱,一夜之间掌控王宫,她定了定神,此时便是宫中成了龙潭虎穴,她也必须要闯,阿弟容不得半点闪失,“着苏明颜随我入宫!”
“公主不在?”一大早又被段漠云拉来北辰殿,霍君离觉得自己好日子当真是过到头了。
“云妃毒害陛下,公主进宫去了。”墨书道。
云妃?贺兰夜之的妹妹?
霍君离一惊,竟会出此变故,近来出的事未免太多了些,“宫中如何?”
墨书垂首道:“陛下昏迷不醒,宫中被人控制,宁翼王与云妃皆已入狱。”
“什么?!”霍君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一瞬的功夫,段漠云问道:“那公主进宫可会有危险?”
“婢子……”墨书蹙了蹙眉,“不知……”
段漠云一听便急了,“这怎么行!我……”霍君离按住他,沉声道:“事关重大,莫要添乱,公主用得上你我之时自会吩咐。”
“可……”段漠云还要说什么,玉棋道:“四公子所言极是,公主有公主的打算,还请二位公子先回去罢。”
“这……”段漠云仍在犹豫,霍君离不由分说沉着脸将他拎走。
而风戚染入宫之路却十分顺利,直至入寝殿,皆无人阻拦。
她推着苏明颜来到床前,风颜珏便躺在床上,面色如常,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如何?”
苏明颜收回手,沉声道:“沉香落。”
风戚染面色忽变,沉香落毒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类似迷药,乃是一种令人昏睡不醒的毒,只是若无解药,中毒之人便会一直沉睡不醒,直至水米不进而活活饿死渴死。
“你可能解?”
“公主也知此毒,有几十种配法,十几种药引,每种组合解药亦不同,且解药连服五日方能转醒。
除非能拿到陛下所中之毒,或是制毒之人亲来,若要一种一种试,恐怕来不及。”苏明颜道。
“既是云妃毒害陛下,毒呢?”风戚染沉声问道。
高庸贤上前道:“回公主,昨晚云妃娘娘来给陛下送参汤,参汤尚未喝完,陛下便倒下了……那参汤……”
他抿了抿唇接着道:“参汤洒落,碗亦破碎,被昨夜值守宫人清理了……”
“混账!”风戚染怒极,抬手便扼住了高庸贤的咽喉,“高庸贤!你做这内侍总管几十年,白做了不成?!”
“奴……”高庸贤几乎喘不上气,艰难道:“奴事发……时……不在……此……”昨日自回宫他便万般小心,宫中半日竟换了许多生面孔,他有心清查,却发现根本无人听命,只得守着陛下,再寻机往外送信。
晚些时候云妃到此将他支开,他想着云妃乃是贺兰一族,便未有疑心,谁知便是这点纰漏,让人追悔莫及。
他再回到寝殿陛下已然昏迷不醒,云妃吓得手足无措,宫人早已将参汤药碗清理干净,再后来他便被人胁迫,万般无奈下只得屈从,方才能让自己有命留在陛下左右。
他在宫内做内侍总管几十年,看着这姐弟俩长大,想着自个活着,兴许能帮上些忙,若他死了,如今这宫内,怕是无人再能帮他们。
“公……主……”
瞧着他眼中泛起泪光,风戚染拂袖将他甩在一旁,道:“陛下中此奇毒,御医无法医治,本宫要将陛下带到公主府,来人,护送陛下去公主府。”
未想到响应她的并非宫人,而是门外忽而集结的宫卫,利刃出鞘,显得格外刺耳。
风戚染眉目一凛,斥道:“怎么?要拦本宫?!”
“公主!”高庸贤挣扎着爬起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公主使不得!”
他暗中微微摇头,在风戚染手臂上用力握了握,接着道:“陛下乃国之根本,轻易不可离宫,公主三思。”
风戚染凝视他,高庸贤与她对视,目光坦荡,内含悲愁却丝毫不惧。
良久,她沉声问道:“何人下令抄宁翼王府,关押云妃与宁翼王?”
“回公主,奴听说,是岳丞相今晨下的令。”高庸贤道。
风戚染冷哼:“他好大的胆子!
先祖为防一人专权,设左右丞相,如今他这是要造反吗?!”
左丞相司徒南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历来与看不惯她的岳济之不和,司徒南那边并无消息,便是岳济之独断专行。
她拂袖出殿,“去请司徒大人随本宫去天牢,本宫倒要瞧瞧岳丞相是如何忠君爱l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