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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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无极仙宗，宋凌没直接回玄天宗，她随着溪流的方向漫无目的地乱走。
仙主的话仿佛证实她的猜测，可她又不由心存幻想，或许是仙主误解，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又怎会方方面面猜到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所谓“你知道，只是你不愿承认”，不过是类似于凡间神婆糊弄人的把戏罢了。
她走到一溪边石板处，这里应该是凡人浣衣的地方，随意坐下来。白色的裙摆坠入水中，却因为法力的庇护没有沾上水珠。宋凌怔怔地看着溪中的倒影，哪怕法力盖世，她总是愁云惨淡眉头微蹙的脆弱模样。有时候她真分不清镜子倒影的是她的容貌气质，还是她的内心，或许两个都有。
再强大的武力，却没有适配的强大内心，哪怕武力上是强者，情感上也只是个弱者，可以轻易被欺骗，被无视，所以被揉捏看贬也属她活该。
她想静心思索陆巡和谢晏之间的关系，如果陆巡的失踪真如她所想和谢晏有关她该如何是好。可在溪边吹半天夜风，她脑子仍旧是一片空白。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双白靴停在她面前。她顺着白靴往上看，看到一个从未想过会遇到的身影。
“是你啊。”宋凌微微蹙眉，随后淡淡收回目光。
低下头的时候，她恍惚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想起过眼前这人。自从上次西阳城错认后，她似乎对他的出现再也没有其他预感，哪怕这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潜意识也毫无征兆，直到她顺着他的鞋向上才认出他。
她甚至不敢承认，在看到白靴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想的是：会是陆巡吗？
陆巡也喜欢一身白袍搭配雪白长靴。
“四海游历，没想到正巧遇到你，便过来了。”
镜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漠然沉稳，宋凌不禁想起，初遇时他其实并不是如此，果然，人都是会变的。那时候她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倒生出几分景同人不同的怅然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过来。”宋凌望着潺潺流动的溪水说，“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包括西域那次，我说，我不想再见你。”
毕竟是第一次喜欢的人，哪怕明知对方拒绝自己没有错，还是执拗地希望对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一直听从你的话，除了西域那次，基本没再出现你视线里。这次，偶然路过见你难过，想上前安慰，也有错吗？”
他的声音那么稀疏平常，仿佛出现在宋凌面前是理所应当的事，宋凌却不知受环境的影响，还是心情的影响，心中生出一股忿忿不平的杂念。但很快，她压下杂念，抬头说：
“有。”
镜月静静注视她，许久，轻笑一声，像是嘲笑宋凌，又像是嘲弄自己，“你越来越不讲道理。”
他顺势也坐到宋凌旁边，皎洁如月不染纤尘的人就这么随意地跟着宋凌坐在她身边。他什么话也没说，就静静注视溪水和溪水上倒映的月亮，宋凌不确定他是在陪伴自己，还是突然哑巴了。
就在她心中腹议时，镜月转过脸面对她：“不要在心中偷偷骂我。”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宋凌问他。
“贪嗔痴恨爱恶欲，人之常情。你也是正常人，为什么不会做这种事？”镜月反问，目光从溪水上移开，落到宋凌脸上，“就因为你比别人漂亮？”
宋凌没想到他也会一本正经开玩笑，心中的怅然被匪夷所思生出的荒诞冲淡，她不可置信问：“这些年你经历什么？”
他怎么有脸说她变了，说她越来越不讲道理，明明他变得比她更不可思议。
她想象不到那句玩笑话会从他口中吐出。
“能经历什么？我又不像你，早早结契，身边还有狂蜂浪蝶趋之若鹜。我从西域走到中洲，再从中洲游历回西域，也不过孑然一身。”
宋凌竟从他语气中听出拈酸泼醋，她不确定自己的感受是否正确，因为她从来不是能清晰认知他人的情感的人。
“你说的是燕恒？”宋凌想来想去，被他碰到且认为是狂蜂浪蝶的只有当初和她同去西域并被她误以为他是燕恒的燕恒。
无视他的冷哼，宋凌解释：“他不过是我道侣的分神，我和他之间并无情谊。”
镜月月光下更显墨黑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宋凌略显不安，想到另一个人选，“无极仙宗的景明虽此前对我有意，但我早已拒绝他，他也已完全放下我。”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他已经和她无关，哪怕他误会，也不关她什么事。
或许是因为他曾悉心教导她阵法、剑术、修真界寻常流派特点，在她心里如师如友，所以面对他的误解，她忍不住解释。
“男人的话，你也信？”
宋凌没想到他听完自己解释后，竟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语，她反驳道：“你不也是男人。”
难道你要歧视自己？
镜月瞥过眼，既不回答她也不看她。宋凌看他这副模样，竟生出几分他在生闷气的荒谬感。
这是梦境吧，或者她修炼小无情道入魔，竟会对镜月产生匪夷所思的误解。
镜月在她心中，永远是温和、强大、沉默且内敛的，眼前这个人不像他，倒是像哪来的妖魔披着镜月的人皮和她对话。
就在她心存试探眼前之人的心思时，镜月竟恢复正常，他恢复从前的平常怅然，转眸看宋凌：
“这些年，我不想出现在你面前，既有你当年的嘱托，也有我自己的心思，我不想出现在你面前损耗你我之间的情谊。”
情谊，他们还有吗？
“宋凌，”镜月认真道，“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修小无情道。”
宋凌心揪起来，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明白连姮懿尊者都可以瞒过的事，镜月为什么可以一眼看穿。她记得他的博学多才，可光是博学多才，可以学识渊博到这种地步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凌下意识否认，“紹己告诉你的？”
她修小无情道的事紹己清楚，正是因此紹己才对她忧心忡忡。当年是她和镜月一起救的紹己，甚至镜月出的力比她还多，若是紹己因为担忧自己不顾嘱托告诉镜月此事也属正常。只是……
宋凌还是会为她违背诺言而难过。
“我不需要她的告诉。”好在镜月否定了她的猜测。
镜月见她松口气，“我自以为了解你，但我没想到过你会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修炼禁术也算胆大妄为吗？”宋凌反驳，她僵着脖子望向镜月，“虎穴龙潭你不也陪我闯过，得罪鬼尊更是胆大包天，但当年你不也没阻止过？”
“当年你援助紹己之事我是并未阻止，因为我清楚，有我在，西域的秘境伤不了你。但小无情道不是。”镜月语气加重，宋凌从未听过他用这种类似斥责的语气和她说话。
“它是禁术，是残缺的功法，是轻易拔除不掉的隐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修习它，你就那般不要命吗？”
“因为太痛苦！”宋凌叫道，“你根本不明白我对你的情谊，更不明白我当初有多痛苦！”
她自认为对世间一切感情都不过泛泛，哪怕对镜月，也是依赖大过爱，可当镜月拒绝她后，她的心就像缺了一块，眼泪不停地流，别说修炼，连静下心也做不到。或许原本以明婳尊者对她资源灌输，她还有力在宗门审核前往化神境冲一冲，但遭此剧变，她除了流泪整天什么都做不到。
眼看宗门审核在即，她怎么忍心让师尊心血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被毁。
“而且，你以为没命是对我的惩罚吗？不是，我甚至觉得，早点死或许是对我的一种解脱。”宋凌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一种功法，既能让我解脱，又能让我师尊的心血不付之东流，我为什么不可以选择修行它？”
镜月被宋凌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根本没办法回答她。
“告诉你也无妨。”宋凌轻描淡写地说，“在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就已破碎，对我而言，你就是生命唯一的一道光，所以我自作主张地误以为你也喜欢我，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后来，事实证明，你不喜欢我，你不可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拼接世界唯一的光束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
她把所有活的希望和快乐都寄托在镜月身上，她知道自己是病态的，但对那时的她而言，镜月就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太需要一个不是因为明婳尊者才对她好尊重她爱护她愿意托举她的人。
镜月做到了，并且比所有人做得都好，所以她以为他就是上天派来救助她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04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