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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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老宗主答复后，宋凌去看望景明。
邬凉也在，宋凌一走到殿前就听见屏风后他和景明闲聊的声音。侍奉在一旁的弟子通禀，屏风后的声音消失，随后是景明让她进来的声音。
踏进殿门，绕过屏风，坐卧在床的景明和静坐在床旁边凳子上的邬凉就出现在宋凌面前。其中景明倚着床头直直看她，邬凉则是因为坐位原因，不得不回头看她。
邬凉目光落到在床尾站定的她身上，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下颌，饶有兴致开口道：“听说候在偏殿前一堆尊者，仙主只召见宋尊者，尊者真是好运气。”
景明所在的寝殿和仙主所在的偏殿隔了段距离，邬凉能了解如此清楚，看来是有弟子时时将外面的事向他们通禀。
面对邬凉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戏谑的话语，宋凌根本不欲搭理他，她直直看向景明：“听说你沾惹魔气，之前我一直有要事在忙，没来看你，你现在状态可好？”
景明准备回答，邬凉就抢先插话道：“宋尊者，好歹是本尊带你进宗主殿，让你得以觐见仙主。你就只关心景明，不欲搭理本尊吗？你这样明晃晃的偏心，可真让本尊心寒。”
宋凌恼怒，气愤回应道：“邬尊者带本尊进殿时不是说别无所求，怎么这会又怪罪起本尊？”
她性子偏冷，哪怕生气也只是冷冰冰的质问。邬凉见状，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生气了？”邬凉问。
宋凌不想理他，倒是景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瞥一眼坐在一旁的邬凉，邬凉脸上是他前所未见的兴致盎然，他早就知晓邬凉厌恶宋凌，对上宋凌不是唇枪舌战就是冷言嘲讽。可自从邬凉一而再再而三将他的心事告知宋凌后，他看着眼前场景，就逐渐不是滋味起来。
他好言相劝：“邬凉，宋尊者来看望我，也是好心，你何必再三出言刺激她。”
他朝宋凌微微俯身行礼，“宋尊者，我身体不便，就不下床向你道歉行礼。至于你刚才的问题，有仙主照应，我想我应该出不了大事。”
宋凌闻言，淡淡道：“那就好。”
她行礼准备离开，却被景明挽留。“听说宋尊者前段时日去了趟妖魔之地？”
宋凌简单地回答：“是。”
“听说妖魔之地是魔气最盛的地方，如今魔气出现在南岭，实属反常，为了探究魔气有何变化，仙主说不定会派人去妖魔之地探查。宋尊者……”
他话未说全，宋凌已明白他话中含义，答道：“魔气是仙主之敌，又不是我玄天宗之敌。仙主若是请我，我自然会去；他若是不请我，我何必自讨没趣主动请缨。”
修真界虽然尊位繁多，每位尊者都以化神境为最低境，但真林林总总数起来，加上上任、上上任尊者，化神期以上尊者也不过数十位，能到渡劫境的尊者更是少之又少。加上其中很多早已卸任，天南海北四处云游，真正能听仙主调令的尊者并不多。仙主若有什么任务，还是以他们这些在任的尊者为任务践行者的中流砥柱。
听到她用“请”字，邬凉调侃，“能在仙主面前用‘请’字，宋尊者口气当真不小。”
如果用个“请”字就要调侃自己口气不小，那他知道自己在偏殿你来我往吵架岂不是吓得肝胆俱裂。
宋凌冷道：“仙主已向本尊保证本尊已正式继承尊位，本尊膝下又暂无弟子，哪怕不听从仙主号令，上不牵涉师尊，下不连累弟子，本尊有何畏惧？”
“听宋尊者口气，像是这辈子都不打算收徒。”邬凉调笑。
宋凌不语，邬凉沉默片刻发现她似乎确实有所打算，低声呵斥道：“你疯了，你不收徒，二百年后下一届尊位审查，死得就是你。”
见宋凌傲然注视自己，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你就算不在乎你自己，难道还不在乎你师门传承，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师尊？”
他记得宋凌尤为在乎她师尊，当年他不过提及一句明婳尊者的不是，就引得宋凌上百年如一日的仇恨。
“对得起如何，对不起又如何，本尊哪怕收徒，邬尊者难道敢保证本尊活到下一个二百年？”她自己都不敢保证，邬凉凭什么置喙？
邬凉见她一副蛮横的样子，虽然他自己也不在乎性命和师门传承，但还是叱责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他声音越说越低，竟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宋凌冷哼。
景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他嘴唇微阖，像是想开口，却被宋凌打断。
“景宗主，我还有事，就先离去了。”
她行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没踏出殿门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邬凉准备拉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邬凉道：“宋尊者，我虽然看不上你，但你毕竟是景明曾经喜欢过的人，你若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景明会替你想办法，你何必一副心存死志模样。”
“本尊心不心存死志，似乎和邬尊者无关。”宋凌讨厌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任何模样。
邬凉顿了顿，呼吸加粗，唇瓣也轻轻咬了下，显然有些生气的样子，但他还是止住喘息，用平缓的目光望向宋凌，“你的事是与我无关，但景明关心你，你若出什么意外他定然寝食难安。我是景明的亲朋好友，自然不想看他因你伤心为难。”
宋凌懒得听他虚情假意的假话，“邬尊者这么关心景明，事事为景明着想，处处为景明担忧，我看邬尊者也别做景明的亲朋好友，直接自裁投胎，争取下辈子做景明爹娘吧。”
老宗主都没他管得宽！
邬凉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缓过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宋尊者伶牙俐齿。”
宋凌默然。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她知道被人质疑、嘲讽、辱骂是什么滋味。所以以前她说话总是顾忌着别人，担心自己一句话让别人伤心难过，所以哪怕面对他人的恶意嘲讽，也尽力做到好言相劝。劝不了的就沉默。
但现在，她变了，变得不再隐忍。别人怎么伤害她，她就怎么伤害回去，当刺猬也比当鸡蛋好，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喜欢她，不会把她放在首位。
“因为本尊变了。”宋凌反驳道，“邬尊者还不明白吗？”
“邬尊者现在是不是后悔，后悔今天将本尊领进宗主殿中来？如果是，本尊只能说，日后邬尊者后悔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转身离开，这次邬凉没有再跟上来。
等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邬凉才深深叹口气，“这都什么事。”
他回景明所在的寝殿，景明依旧躺在床上，身体上的虚弱让他动弹不得，但敛眸沉思的模样预示着他显然在想什么。
邬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着景明面扔下一句“我替你去问问她”就跑去追宋尊者。他佯装无事坐到景明身边，说道：“我看宋尊者当真疯了，我好言劝她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不管是玄天宗还是无极仙宗都会帮她想办法，她反而骂我多管闲事。”
景明抬起眼，平静看向坐回到床边的邬凉道：“我还以为你很讨厌她。”
邬凉嘲讽地笑了笑，“我还不讨厌她吗？”
他勾唇，眼神淡漠，不屑地说：“我是讨厌她，一直一直很讨厌她，但你也知道，目前看来，我们这届尊者中，以她实力最为强横。她又有责任心，什么事都愿意抢在其他人前面做，有她在，我们日后会省很多麻烦。别的不说，就这次南岭之行，她明明对我也厌恶至极，但我请她，她还不是过来。其他人哪有她这么好用。”
景明道：“当真？”
邬凉微笑了一下，“不然，你以为呢？”
景明静静注视他，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真假，许久，景明闭上眼，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景明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邬凉，我觉得……有时候你太在意宋尊者了。”
只要她出现，他的目光一定落在她身上。她夫妻恩爱，他冷言嘲讽；她出类拔萃，他心有不甘；她被自己喜欢，他欢欣鼓舞……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邬凉对宋尊者，似乎过度关注。
以前他只当邬凉是厌恶宋尊者，因为邬凉对自己讨厌的人，确实关注过度，不管是以前的谢晏，还是后来在宗门遇到的其他师兄弟，他会拼尽全力嘲讽他们，报复他们，向他们证明得罪他是他们这一生最错误的选择。
一开始，他真以为邬凉对宋尊者也是如此，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也是因为自己再三劝诫的缘故。
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景明不得不承认，邬凉对宋尊者终究是不同的。其他人，他说讨厌，就必定会肆意报复，但宋凌，他从未见过邬凉有切实地伤害过她。
他听师尊提起过宋凌对邬凉做过的事，不管是秘境前的羞辱，还是南岭围困中的见死不救，以邬凉的秉性，早该对宋凌恨之入骨。可在目前邬凉的身上，景明看不到恨意。
“有吗？”面对他的提问，邬凉毫不在意地说。他的神色并无破绽，恍惚景明都要以为是自己误解。
但邬凉屡次三番借自己接近宋凌还是让他在意。
“你还记不记得，”景明问，“你说过，就凭她是谢晏的道侣，你就绝不会放过她。”
“嗯？”邬凉低头。
“你今天却帮了她。”景明道。
邬凉知道他说的是他将宋凌领进来一事，“我只是带她进来，怎么算帮她？我原本想让她在偏殿外站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算是对她的羞辱，谁知道仙主真的会召见她。”
他目光落到景明身上，像是示意景明继续说下去，景明却很难再开口。
“算了。”他说再多，邬凉也会狡辩。何必再计较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邬凉对自己的真心，有对宋尊者的多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不禁自嘲一笑。他和邬凉自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怀疑邬凉待他还不如待宋尊者。
或许是邬凉两次跑到宋尊者面前告知他的真心，让他心生不快，对邬凉产生误解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