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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反派六皇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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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林间鸟雀啼鸣,稀薄的日光穿过雾霭照进林子,温暖灿烂。
褚云洲心情激荡,怀抱着落芜,几乎一夜没有阖眼。
落芜醒过来的时候,正对上他笑眯眯的双眼,不由心疼道:“你怎么都不睡一会儿?”
“我怕闭上眼睛,发现你昨晚说的话是一场梦。”褚云洲咧着唇,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昨夜想好了,等咱们回京之后,立马成婚。”
落芜微微上挑的眸中化开一汪春水,很合适宜的羞红了脸。
褚云洲瞧得心中一荡,正要俯身,落芜嗔怪的瞪他:“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身上都挂着伤,何谈回京?”
褚云洲四处望了眼:“不怕,这山里除了皇帝派来追杀我的人,应当还有不少来寻你的人,咱们路上小心些,实在不行,我背着你一点一点找出下山的路。”
落芜咬唇,细软的手掌抚上他胸口染血的绷带:“那咱们快些动身吧,你胸口被袖箭射伤,也需要及时问医。”
褚云洲心中甜甜蜜蜜,起身将她打横抱着,往树林外走去。
*
日暮时分,深山寂寂。
颜娉婷一日多不曾进食,面色仓皇,眼睛又红又肿,几乎哭成了核桃。
她与褚京墨带人在山里找了一天,除了遇上几头野虎和饿狼,一个人影也没碰上。
皇帝不肯派人进山,美其名曰不能加大伤亡。两人只好花重金找了些自愿随同的侍卫。可连连找了一日,天色将黑,谁知这深山老林里晚上会遇到什么。
于是,有几人疲累的出声:“六殿下,二小姐,要不咱们先出去吧,夜间山里野兽多,太危险了。”
褚京墨手中攥着一根树枝,“咔嚓”断成两截,面色沉冷的道:“让六皇叔与颜大小姐在深山里多待一晚,他们岂非更危险?”
众人小声嘀咕:说不定他们已经死在山里了啊。
颜娉婷走在最前方,抬眼看远天的暮色,霞光绚烂,很像她在颜府与姐姐一起散步时的光景。
褚京墨见她神色不佳,赶忙上前扶住她,却说不出劝慰的话。
他们正思考着是进是退,倏然,后方一片林地里走出两个身影。落芜一眼认出颜娉婷的身影,便出声唤了她一声。
颜娉婷以为自己生了幻觉,呆呆不动。其余人则转过身去,就见褚云洲怀抱着裹得严实的落芜,两人浑身血污,衣着狼狈不堪,却都是笑容灿烂,满面欢欣。
褚京墨定睛看了一会,心内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平安吐了出来,他拉着呆滞的颜娉婷快步迎上去,下意识伸手去接褚云洲手里的伤患。
褚云洲立刻冷脸瞪了他一眼,将怀中女子抱得更紧一些。
*
日色西沉,几人趁着天黑之前赶回了凤溪山下。
颜家帐内,颜尚书正左右徘徊,慌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颜兮兮站在一旁看着他干着急,心里又解气又痛快。一天一夜都过去了,颜毓秀必定是死在深山里了。
未几,大帐外一片烛火通明,人声鼎沸。
颜尚书正要举步出去,颜娉婷几人已经踏进帐内,又哭又笑的道:“爹爹,我们找到姐姐了,姐姐还活着!”
落芜躺在褚云洲怀里,火光耀得眼睛生疼,恰好令她挤出两滴泪来。她歉疚地哽咽:“抱歉爹爹,女儿让你担心了。”
颜尚书老泪纵横,落芜宽慰他几句,抹去眼泪,朝角落里的朝颜兮兮友好一笑。
颜兮兮登时脸色煞白,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地,六皇叔与颜大小姐一同从深山归来的消息传到皇帝耳中。
皇帝又惊又疑,颜毓秀也就算了,褚云洲怎么这么巧跟她在一起?怎么还活着?
然而刺杀失败,皇帝只能派随行的御医好生为两人诊治。周边的大臣与官眷见状,纷纷贴心的赶往颜家帐篷探望。
落芜没有理会这些,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时分,方才在落芽的提醒下悠悠醒转。
甫一睁眼,她便跌入一双温情脉脉的眸中。褚云洲俯下额头在她额上轻轻一碰,笑道:“清醒了吗?”
落芜蚊子似的“嗯”了一声,转而看到颜娉婷被褚云洲挤在后面,正垂着眼泪抽泣。
落芜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去。
褚云洲连忙握住落芜的手,落芜对上他含情的眼神,暗暗翻了个白眼,柔声道:“你先出去,我妹妹看了笑话。”
褚云洲有一箩筐的话没说,回身瞥了眼颜娉婷,本想让她回避,可生怕落芜不乐意,便听话的出去了。
颜娉婷上前,秀静的脸庞满是泪痕。落芜替她擦掉眼泪,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会儿,颜娉婷才平复心情。
她握着落芜的手:“姐姐,还有一件事,颜兮兮今早死了。”
落芜眸光一闪,惊讶道:“是怎么回事?”
颜娉婷摇头:“不清楚,随行的医官看了,说她是在山野里不小心中了钩吻花的毒,毒药过量,断肠而死。”
落芜垂眼沉思,没想到褚云洲动手这样快。
颜娉婷以为她被吓住,不敢将莫原也死了的消息告诉她。
她自责的拧眉:“抱歉姐姐,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这事父亲已经去处理了,庄园那边爹爹也会好好说清楚的。”
落芜点点头,抚上她的头发:“婷婷,六皇叔此次不计前嫌,又救了我的性命,他并非如我们往常所想的那般卑鄙无耻……”
“你冰雪聪明,我与他的情意想来你是看懂了的,你帮姐姐一个忙,将我与褚云洲的心意都告诉父亲好不好?我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成全。”
颜娉婷咬唇,想问问莫原又是怎么一回事。但见落芜柔软却又坚定,便郑重道:“姐姐,他救了你的性命,是咱们家的恩人,我相信父亲会认同他的。”
落芜闻言,终于舒心的笑起来。
原作中,此时的褚云洲还在深山里独自挣扎求生。他活着逃出凤溪山之后,心性愈发残忍,报复皇帝、报复褚京墨、报复百姓……直至反噬自身,错杀了颜娉婷,也丢掉了自己地性命。
而如今褚云洲对她死心塌地,与女主毫无情感纠葛,与男主更是叔侄关系融洽。接下来只要让他除掉昏庸无脑的皇帝,应当就能彻底改头换面,成为一名响当当的正面角色。
*
数日后,京城落下第一场秋雨。
秋狩在雨色中收幕,落芜因为重伤的原因,提早两日被送回颜府安养。
这日得知父亲要回来,落芜亲自到府门外迎接,檐下雨色空濛,一如她的心境清净无尘。
丹云在后面盯着她,古怪道:“大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你这伤虽然愈合的速度快到奇怪,但是万一吹了风,总归是不好的。”
落芜摇头不语,很快就见砖道上两辆马车驶来。颜父与颜娉婷相携着撑伞下车,后面马车则跳下两名器宇不凡的华服男子。
丹云用力眨了眨眼睛,讶道:“六皇叔?还有六殿下,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褚云洲远远朝落芜招了招手,冒着雨色跑到她面前来。
落芜有些好笑,亲昵的伸手替他擦拭额发上的雨珠。颜父在后面不悦地哼了一声,两人赶忙正身,尤其是褚云洲,恭恭敬敬的朝颜父作了一揖。
褚京墨则偷偷看了眼颜娉婷:“那日大小姐受伤,是本王的过错,本王今日与亲长亲自登门问候。”
颜父一眼扫过四人,喘了口气,连连摆手:“进府再说,进府再说。”
正堂落座之后,褚云洲正打算商量婚期的事,却听颜父叹道:“两位王爷可知洛云城瘟疫之事?”
褚云洲微怔,瞥了眼落芜,耐心的听下去。
颜父道:“前日猎场上,有几名山野之士乔装成官员,竟越过了巡逻,到御前申诉,说是洛云城内爆发鼠疫,民不聊生,可当地几名大员封锁消息,不予救治,甚至放火焚烧患病的活人,妄图压下瘟疫。”
褚京墨眸光微敛,沉声道:“那日我与六皇叔并不在场,但事后偶有耳闻,皇上直接处死了几名乔装上状之人。”
颜父无奈地点头,自袖中掏出一张薄纸递到褚京墨手中,道:“正是如此,皇上可能是担心有人趁乱恐慌人心,但我与几名同僚派人去洛云城查过,这是今早得来的消息。”
褚京墨看后不语,将信纸传到了褚云洲手中。
颜父凝声叹道:“洛云城临近大江,又地势低洼,是此次水患最严重的地方,如今鼠疫在城中蔓延,若非祸及周边城池,怕是如今还无人敢拼死上报。”
褚云洲听的头大,隐隐有不安之感。
果真,颜父又道:“自新帝登基之后,水患、瘟疫一茬接一茬,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日前秀儿在凤溪山里遇难,不知为何,皇上竟不愿派兵搭救……”
落芜主动打断父亲的话,肃声道:“父亲,您的意思女儿明白了,帝心难测,若此时行婚配吉事,怕是会让皇上多想,女儿现在正值妙龄,父亲您不必为此事烦忧。”
“你这孩子,”颜父瞪了眼落芜,心道褚京墨尚且在此,怎能说的这般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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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稍停,褚云洲两名王爷不便久留,便辞别了颜父众人。
褚云洲心情烦闷,在马车里几乎没开过口。
褚京墨与他大眼瞪小眼,正无聊时,褚云洲突然张口:“我在凤溪山里的事没有告诉外人,但小墨应是猜得到吧。”
褚京墨点头,但仍有些不愿相信:“当真是皇兄动的手?”
“是啊,”褚云洲幽幽笑起来:“何止如此,还有你父王的暴毙。”
褚京墨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一紧,严肃的盯着褚云洲。
褚云洲满不在意的迎着他的审视,眸光温和的看向窗外:“我这些年在西疆攒的那点兵力,破入内地,直捣黄龙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换个皇帝,本王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