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到19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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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体育课下课，容杳和林轻眠拉着手走在跑道上，看不远处打篮球的少年们在场内穿梭。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秋风萧瑟，操场旁的树开始染上油画般的色彩。
靠近图书馆楼的篮球场地是初三在打，旁边是他们班男生。其中有个仍穿短袖的高瘦学弟，见两个姑娘的视线望向这里，以为是在看他，气定神闲地进了个球，然后自以为迷人地弯了弯唇。
其实容杳是在看陆双星。
少年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顶处，目光紧随着球的方向，接球跳跃扣篮的动作行云流水，观赏性极佳。
随着篮球扣准篮筐，怦然落地，他嘴角也咧开绽出个笑，很是朝气蓬勃的模样。
林轻眠似乎也在看陆双星打球，忍不住喟叹一声，“其实陆双星也挺帅的。”
“成绩好、会打球、长得帅，这不妥妥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要不你追陆双星吧！你多磨他几次，他肯定就同意了。”
容杳的手缓缓拍在她肩上，语气幽幽地说：“不可能的，我和陆双星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这话说出来，那不是跟古代臣子嚷嚷着要造反没什么两样吗？
何况，她如今也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容杳心中泛甜，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来，是那种如春风拂面、轻柔的、满足的笑意，从前很少在她的脸庞呈现。
驻足了一会，她拉上林轻眠，朝存放羽毛球拍的地方去。
准备回教学楼了。将要路过图书馆楼时，她拍了拍自己的球拍，有些遗憾，“如果能给宋笠澄展示下我的新球拍就好了。”
林轻眠看了看她，大大咧咧道：“那就去啊！”
“你们都还没打过几次招呼，他对你印象肯定不熟。你在他面前多刷刷脸，增进一下感情。”
容杳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自信地问：“林轻眠，我现在长得好看吗？”
“好看，相信我，你长得真的好看。”
好朋友拉着她，用坚定的眼神鼓励。
人总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好像自己身上的缺点也随着无限放大，开始变得自卑。总是嫌自己不够漂亮。心想如果足够漂亮的话，他会喜欢自己的吧。
神经也变得敏感起来。以前总觉得网络上抱怨喜欢的人不回微信，其实没多大事。但真正到自己这里，才切实体会那是一种绵密如针的焦灼。
于是开始东想西想，胡乱猜测着对方的状态，情绪也开始患得患失。这些，都是容杳现在体会的。
她还是犹豫一下，打算退缩，“算了吧，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吧。”
林轻眠知道她的谨慎，倒也不逼迫，“行，那说好哦，下次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勇敢点。”
正说着，图书馆楼门口走出几行人影，其中孤身一人，手里拿着练习册的，赫然是宋笠澄。
——她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容杳下意识开始紧张起来，好在宋笠澄并没有往她们这个方向瞧，没发现她的局促。
她握了握掌心，挽住林轻眠的手臂，示意她望某个方向看。
这一眼可谓着实了不起。林轻眠眼睛都亮起来了，兴冲冲地回头对容杳说：“我们快去找宋笠澄，你和他打招呼！”
“哎，我先不——”
话没说完，林轻眠已拽着她的手，朝宋笠澄奔过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狈，脸上那硬生生挂着的笑，肯定很难看吧。
走到宋笠澄跟前，他和煦的面庞，温文的眸，仿若耀眼的光一样，直刺着容杳的眼，叫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耳根已经烧了起来，又听林轻眠大声道：“宋笠澄，她想让你看看她的羽毛球拍。”
在这一瞬息里，她的心跳快速到极致，神情极不自然——此刻她想表现出落落大方，但下意识的胆怯和自卑还是叫她直言拒绝的话。
容杳拽住林轻眠的臂膀，显得极是为难，“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有时候，胆怯这种情绪，能将人保护得很好。她情愿缩进壳子里，也不愿亲耳听见宋笠澄类似拒绝的话——尽管他向来是笑着相对。
林轻眠仍然在与容杳拉扯，她似乎一点没察觉出后者情绪里的退缩，反而不解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错过。
容杳再次偷偷抬眼瞥了下宋笠澄，见他还是初见时那般，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疏离又礼貌的笑意。她心慢慢坠了下去，那热情刚点燃一点，便被冷水倾盆浇灭。
她垂了眉眼，只觉一切索然无味，“林轻眠，我先回教室了。”
说完，竟是真的不管不顾，拿起拍子就走。
林轻眠在后面目光露出疑惑，闪烁着，“那我把你的水杯给他了？”
容杳脚步只是稍顿了下，她侧头看了眼胶着的两人，抿了抿唇，内心像是与自己赌气般，抬脚便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后面的林轻眠这才意识到这回哪里出了岔子，也顾不上宋笠澄，忙追了上来，陪她一起回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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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杳不知道该如何平复自己的心情。
明明难过的要命，却要强颜欢笑，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对于林轻眠的追问，她只是摇头笑了笑，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和，“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只是突然没了兴趣而已。”
突然没了分享欲。
突然就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为什么已经付出了很多，可终究换不来她想要的那一瞥。
她就像只冲动扑火的飞蛾，明明放下了一切骄傲，只余下炽热的真诚和坦荡，所求的不过是对方真心相换。为何她向着光而去，却被满身尘埃覆盖。
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容杳头一遭觉得，那人谦和且温润的笑下，竟是这样冰冷又刺骨的剑。
数学课之前，要快速调整状态，不能再乱想了。
她吸了口气，缓缓地将笔记本拿出来，盯着上面整洁的字迹，脑袋里却一点一点被放空。
不知是否每个身处暗恋中的女孩都这样经历过。自从知道了他是金牛座后，向来对星座无感的容杳关注了几个命理博主，app开始给她推送各类相关金牛座的文章。
偶尔在手机上刷帖子，当看到有人说金牛座和处女座绝配时，心里总是忍不住甜蜜一笑。
甚至不惜熬夜去看博主关于追金牛座男生的分析。容杳以为，不会再有如自己般这样了解他的人了。
她懂他，知道他的温柔纯善，也理解他的隐忍脆弱，她与他惺惺相惜，像是神交多年的故友，也只有自己能懂他了。
这样一个自己，他怎么能够错过呢。
她虽然总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表面越是风轻云淡，越是开朗大方，心中惊涛骇浪掀得更是猛烈。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对宋笠澄有多在乎。
她希望他能主动一点，向自己靠近。如果他肯迈出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她愿意自己来迈。
然而容杳终归是想错了，她对他的喜欢，向来只是单向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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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不会照顾她的想法。今天讲的是圆锥曲线中的重难点，若不是她及时调整状态，强撑着精神，恐怕失去的东西就更多了。
临下课前，老师发下两篇卷子，课间同学们都没有动，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苦写。
国庆假期回来后小测的试卷也发下来了。容杳看着那上面满是对勾的95分，和陆双星的90分，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旁边那人神情挫败，“容杳，你假期弯道超车把我撞到了。”
容杳笑了笑，瞟去一眼，“我都被你卷得套圈了，还要这样吗我的好同桌。”
随意打趣几句，陆双星轻哼一声，两人又默契地开始刷起作业。
95分和90分，一道选择题的差距。
虽说上90已经进入了班级前列，但她还要更突出的成绩，也必须付出更多努力。
从前，发奋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让宋笠澄看到，自己的优秀与才华最该站在他身旁。
而现在，她的努力完全是为了自己，出于对学科本身纯粹的热爱。一种伟大的使命感油然心生。
想了想又是牵出一抹苦笑，她连数学都能学得这样游刃有余，为何会搞不定宋笠澄。
还好当初那个化学改成历史的荒唐想法，没有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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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陆双星下楼和班里男生去打球，桌上摊着本未写完的练习册。林轻眠抓住机会，马上来鸠占鹊巢。
她打量了眼容杳的脸色，关切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容杳只是微笑，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林轻眠也是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以为她的不高兴是她造成的，心里有几分自责。上堂数学课都在想，到底该怎么挽回。
虽然好朋友仍极力摆出笑脸，但她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容杳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肯向别人说，都是自己默默消解。
“那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林轻眠见容杳在作业上奋笔直书，连头都不抬，不知为何心里看得也有点难受。
“作业回来再写吧，你这么努力，搞得我压力好大啊。”
“不要，我不想再偶遇宋笠澄了。”容杳吸了吸气，想到从前那个费尽心思制造偶遇，说不准落在他眼里一脸花痴的自己，觉得十分可笑。
她的关注点放在最后一句话上，“我写题，让你压力大了吗？”
林轻眠静静地看了会儿她，终是认输，“好吧，虽然你心里肯定难过，但事情总要解决吧。”
“和宋笠澄把话说清楚，问问他为什么总不回你消息。我是他社长，我让他主动一点，如何？”
容杳停下笔，眼神飘忽向窗外，透过窗户隐隐能看到高一教学楼走动的身影。良久，才缓缓地开口：“我觉得，这样追人挺没意思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回到199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