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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与卢意深谈(2) ...

  •   “现在去,你猜卢意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兴师问罪的?”赵南望着开车的祝清越问。

      祝清越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路况,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国内的汽车自己开的还不是很熟练,所以才更加的小心翼翼。

      “能有什么反应?用你的话来说,昨晚的事他早晚不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再说现在不去,你今晚就能自己偷偷找上门去。”

      赵南以一副“你真懂我”的表情表达了自己对清越说的话的认同。

      “况且既然迟早是要知道的,早一点知道会让我们省不少的力。”祝清越想了想,补充道:“你待会儿语气缓和些,这几次你们见面都剑弩拔张的。”

      赵南撇撇嘴,随口答应道:“我尽量。”然后盯着窗口的街景看了出神,过了会,状似不经意的问:“你真打算让林子衿留祝家吗?”

      祝清越摇头道:“自然不会,更何况就算过了我这关,爷爷也不会同意。林家这次出事,听爷爷讲,似乎也跟多年的一桩旧案有关,祝家当年也有人被卷了进去,虽说后来查清楚是被陷害的,但终究是祝家和林家有着这一桩旧时恩怨。”

      “那你跟祝爷爷也不提醒着小欢,她同林子衿的关系可是比我们想象的深啊。”

      “清欢是个女孩子,只用过的开心就好了,其余的,也不是要她担心的事。”

      祝家为了保护清欢,已经剥夺了她在童年的许多乐趣,好不容易有个知心的朋友,虽说是林家人,但两家之间的恩怨也过了十多年,倒也不至于让两个小女孩也要背负起家族的重担。

      “只怕你跟祝爷爷是这样的好心,林家可不是这样想的了。”赵南意有所指的说。

      “怎么?你的感觉又奏效了?这次是感觉林子衿会对清欢不利吗?”祝清越浓黑的眉毛略微的蹙起来,倘若林子衿对清欢是真挚的友谊,他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但倘若是有别的心思,只能在清理一下清欢身边这些所谓的“朋友”了。

      赵南摩挲着下巴,盯着祝清越看了两眼,说:“我怎么感觉,林子衿的目标不是清欢呢。”

      祝清越一顿,他虽然在北平一行时已经隐约觉察到林子衿存的别样心思,当时只当她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想借助祝家的权势救林氏父兄于危难,但后来在从天津南下上海的船上,他能明显的看出林子衿对自己的别样心思已经歇了下去,不过听赵南的意思,是死灰复燃吗?

      “算了算了,可能也是我看岔了,我精通商贾之术,对这种情啊爱的着实是整不明白。”赵南双臂枕在颈后,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来。

      倒显得在一旁开车的祝清越俊脸上带了几分愁容,他仔细思虑了下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自从回归后这么久时间,自己要找的人始终了无音信,却偏偏被各种事情绊住手脚,财务厅虽说因着自己是祝家人的身份,不曾被上司刁难,但也不曾被委以重任。上次前去北平的安排状似无意,但仔细深究起来,怕是财务厅里有人是跟南京那边串通了起来,林家、祝家、赵家,当年都卷在那桩旧案中的家族这次又被他们牵在了一起。

      祝清越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赵南,想到了一直远游在外的赵家父母,不禁的想他们的远游究竟是喜爱自由、还是远走避难,抑或是为了某种他和赵南都不知晓的原因呢?赵家当年是因着祝家,才被卷入那桩旧案的吗?那林家呢,林家在当年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自己父母的离世,是否有林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林月希逃离林家,却没能带上林子衿,又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林子衿年幼吗?

      祝清越思索着,想要透过一层层黑雾直达真相,却总有千丝万缕的线索纠缠在一起,但他却不能将其一一分离开,理清其中的关系。正思量着,便到了卢意的住所附近。

      “到了?”赵南幽幽的睁开眼睛,打量了下环境,伸手打开车门,见祝清越还坐在车上没有动身,“清越,走了。”

      祝清越应了一声,也随后下了车。

      算了,理不清的总有一天会掌握足够的线索而拨开迷雾,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卢意。

      因着弄堂外墙的爬山虎连接着弄堂和学校的楼,祝清越和赵南找到的时候颇费了些功夫。他们按照祝清欢说的上了顶楼,见屋门敞开着,屋内有些狼藉,赵南不确定的问:“卢意确定是住在这里吗?”

      祝清越敲了两声门,听见从里屋有人模糊的应答了一声,也听不清到底是不是卢意,于是祝清越稍提高了声音问道:“请问这里是卢先生的家吗?”

      话音一落,从屋中走出一人来,正是卢意。

      见到有他们,卢意没有表现出很惊异的样子,只是说:“不知道你们会这个时间来,我刚在屋内找些东西,所以会有些乱,你们别介意。”边说边请赵南和祝清越进了屋,在他们进屋后,卢意把门轻轻掩上了。

      “你们随意坐。”卢意请他们入了座,自己转身去了厨房倒了几杯热茶,“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只有这些茶水了。”

      此时的弄堂正是一天中除了夜晚最安静的时候,静下心来,仿佛都能听到楼下的母亲在哄着小孩子午睡的声音,窗外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间或有几片飘向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归大地。
      卢意的左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自祝清越二人进门后便留意到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祝清越道:“昨天的事结束后,不知道卢先生也受伤了。”

      “昨天我们分开冲出来的时候,原想去找你们的,结果被韩副官带着人追上来了,就开了几枪,索性只是擦伤没打中要害,这一耽搁下来,也没来得及去找你们二位。”卢意把茶杯放在祝清越和赵南面前。

      “你们看看,这是我刚找到的报纸。”卢意把书柜上的档案袋递给了祝清越。

      “我来。”赵南伸手接了过来,拆开袋子,把其中一份报纸递给了手腕受伤的祝清越。

      赵南把剩下的那份报纸仔细看了看,与同样从报纸中看到震惊消息的祝清越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带着疑问看向卢意。

      “这两份报纸是月希还在北平的时候寄给我的,他给我的信上说,这是几位同仁在东北沦陷时的所见所闻,你看这里,”卢意指着报纸的一篇文章说:“日本人在东北的病毒实验,想必你们都有耳闻,这篇文章上说有一种病毒因为没有传染性,病毒潜伏时间也长,不能达到那些人大规模传播的预期,所以没有推广开来。只有接种了这些病毒的人才会起反应,最终的模样就是月希的那般样子,满身白斑,皮肤溃烂。”

      赵南听后握紧了拳头,愤愤道:“真不是人。”

      祝清越虽然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愤慨,但也是极为痛心。他将事情仔细想一遍,也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病毒应该是在北平有人弄来,给林月希接种了吧?”

      “是,而且应该是在监狱里被接种的。”卢意解释道。

      “那你知道是哪些人下手的吗?”

      卢意摇摇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具体是谁下手我还没有头绪,月希也没有跟我说过,如果有人知道的话,那就可能是林将军了。”

      赵南说:“咱们离开北平之后,林将军和韩副将还在那里停了三四天,听下边说,他们那几天见了北平不少的军政要员,可能是知道些什么。”

      “回头让你手下列份名单出来,我们得先知道他们都接触了什么人。”祝清越嘱咐道。

      “好。”赵南应了声。

      “卢先生,如果可以,你能把你跟林月希的事情告诉我们吗?”祝清越问。

      卢意点点头,看向自己手边的茶杯,陷入了回忆中。

      “我那时刚来上海,因为手里拮据只能暂时借住城东的教堂里。恰好林家将军再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月希同家里闹僵了,就搬出来住。但是林将军为了逼迫月希回去,下令不许任何人给月希提供工作,月希找不到工作,身无分文,没有办法,他就只好住进了那间破旧教堂。”

      “刚开始的时候,月希对外人都很抵触,教堂里住了不少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跟谁说过话,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林家的少爷。后来教堂里有位老人家受不了夜里的寒冷得了风寒,但是大家都没有钱去买药,原以为老人要熬不过去了,月希拿出一块怀表,说可以把怀表当了去看病。”

      “那块怀表是月希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个老物件,听月希说是从清朝传下来的。我当时拿着怀表当了不少钱,也买了药给老人,但是他还是没有熬过去。月希和我们做过祷告之后就跟我说他要走了,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投靠亲戚,还跟我说他叫林月希。”

      “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十块大洋,我也是靠着这些钱搬出了教堂,后来考上了庆华学院。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和我一同从教堂里出来的同伴说有人给我写了信寄到了教堂,他正巧回去做祷告的时候看到了,就拿来给我。”

      “那是月希第一次给我写信,他说他去了北平,他的亲戚因为战乱,早就搬走了,不过他在一家报社找了份小工,后来还被报社的老板举荐去了大学。之后我们俩就常书信联系,但是他参加游行的前几个月拍了封电报给我,上边写了两句诗。”

      “哪两句?”赵南好奇道。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卢意顿了顿,“我想他那时候就是暗示了他以身报国的想法,可惜当时我没能想到这些罢了。”

      祝清越说:“那他在北平都接触什么人,做了哪些事情你知道吗?”

      卢意轻轻的摇头:“我知道的除此之外,只怕不会比你们知道的更多了。”

      一时之间,屋内有些安静。

      赵南状似玩笑:“林先生这番肺腑之言,是要跟我们做朋友了吗?”

      卢意眼神坚定,说道:“我愿真心待人,不知二位是否给我这个机会?”

      祝清越回道:“卢先生应该知道,机会,有时候是自己做了什么拿到的,而不是别人给的。叨扰良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话罢,便同赵南一同出了门,走出了弄堂。

      卢意在他们身后站了许久,眼中蒙着一层看不清的情绪,等到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身影,抬步上楼不提。

      “你说卢意说的这些可信吗?”赵南歪着头问身旁的兄弟。

      “起码他说林月希中了病毒这事应该不是在骗我们。只是,医院在这方面没有漏过一丝风声,不知道是林月希隐瞒的很好,还是被什么人压了下来。”

      “如果这事最后牵扯到政治,可能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赵南蹙起好看的眉头道。

      祝清越同样眉头不展:“现下局势未明,卢意接近清欢,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会吩咐下去,总之还是要好好盯着这些人。”

      “说起来,我家的生意最近在西南那边也出了不少的岔子,老头子处理的焦头烂额的,估摸着过几天我得去趟西南。”

      “那你一路上多注意些。”祝清越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就是去一趟远些的地方,不妨事。”

      “走的时候,记得跟清欢说下,别让她又找不到你来闹腾我。”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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