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枪林》起舟言

19、第十八章 起疑（1）

　　傍晚，祝清欢跟祝老爷子提起自己想要重新学钢琴，祝老爷子觉得很是稀奇。

　　“都过了这么多年都不见你说想学钢琴，怎么今天就有兴趣想继续学了？”

　　祝清欢乖巧地坐在爷爷身边，说：“我这不是一个人在家呆的太无聊了嘛，您跟哥哥都出去的时候家里就我自己一个人，我不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就只能发呆了。”

　　祝老爷子向来是很疼爱这个孙女，只要不越格，对于祝清欢要求都是答应的。

　　“回头让杨妈跟杏仁把阁楼打扫出来，以后你就在那里上课。”

　　祝清欢知道爷爷这是答应了下来，自己欢呼了一声，说：“爷爷万岁！”

　　说完祝清欢就一蹦一跳地去了大厅中，要给卢意打电话说这个好消息。出了书房的门，就迎面撞上了自家哥哥，祝清欢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白了祝清越一眼：“哥！你走路小心些啊，撞到我了呢。”

　　祝清越见她机灵的把自己要说的话给抢了，便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怎么这么高兴啊？”

　　祝清欢吐了吐舌头，一脸傲娇的走开：“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走到祝清越的身后，还不忘扭身吐槽道：“你打的可真疼！”说完也不等祝清越反应过来就哼着小曲跑下了楼。

　　“杨妈！杏仁！快来帮帮我呀！”

　　祝清越看着蹦蹦跳跳的自家小妹，有些好笑且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不过一瞬，便整理好表情，推开门进了书房，把门轻轻掩上后，祝清越好奇的问：“爷爷，您又答应她什么事情了？清欢笑得就跟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她跟我说啊，这一段时间无聊的很，想学钢琴，还说自己连钢琴的老师都找好了，难得她想学，我就答应她了。”老爷子悠闲地抿了口茶，指着自己旁边的单人沙发跟祝清越说：“你也别每次来都这么拘谨，坐那吧。”

　　“好。”祝清越把手上的档案袋放到了祝老爷子的面前，自己坐在了沙发上。“爷爷，这是我找的关于林家的资料。”

　　祝老爷子把档案袋拆开之后仔细的看了里边的资料，不多时把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问祝清越：“这些资料你都是从哪得到的？”

　　“有些是我从政府的档案库中找到的，不过都是用照相机偷偷的照下来的，还有些是听财务厅同事讲林家的财务情况曾经被调查过，所以我在财务厅的档案室也找到了些林家近些年的财务情况表，其余的就是赵南帮我查的了。”祝清越将自己所获得消息的渠道和方式一一道来。

　　祝老爷子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清越在怎么拿到的资料以及怎么样不被外人知道的方面都做得很好，“你这次做的不错，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要记住万事都要留意，不能留下任何的消息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我知道的，爷爷。”

　　祝老爷子有心栽培祝清越做自己的接班人，所以从最小的打听消息开始，教他怎样做才能不使人怀疑，怎样做才能更加尽善尽美。祝清越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祝清越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加上他在国外的那几年学会的细心和洞察力，所以他学起来很快，甚至比自己手下最满意的兵还要好。

　　“林勤国现在还没回到上海？”

　　祝清越点头，说：“是，据说现在他被秘密押到南京的军事法庭，恐怕是要被调查一番了。”

　　“林家出的事情迟早是要被有心人翻出来做些文章的，只是这次林勤国做事太着急了，留下这么多把柄，真是一点都不像他的性子。”

　　“爷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林家后进门的夫人带过来一个女孩叫林栎，向外界说这是她跟林将军的女儿，似乎是因为这事林月希才彻底同家里决裂。但传闻这夫人在之前是某位政要的人，好久未曾露面，但后来因这政要出了事，她才投靠林家来了。”

　　这事在林勤国再婚时就在上海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林勤国专门登报辟谣，但这谣言真真假假，外界传的越沸腾，也让更多的人相信这是真的了。

　　祝老爷子也有所耳闻，只是林家与祝家关系向来淡薄，除了清欢和林家的子衿的交情，祝家人还真的与林家并无深交，故而祝老爷子对这事了解的并不多，听到祝清越说起这事，他反问：“这事你又是听谁说得？”因为当时发生这事的时候，祝清越被送出了国内，所以他知道这事，而且还是这么详细，祝老爷子心里稍加思量就想明白是谁专门给祝清越讲过。

　　祝清越不好意思的说：“赵南昨天给我说的，之前林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想来也是他，你虽与赵南交好，但赵南都是跟些生意场上的人往来，那些人说的话也不尽其实，有些消息你权当听听就好，什么应该往心里去，自己要有分寸。现在行事需得一再谨慎，行错一步可能会带来无尽的后患。”

　　祝清越被说得有些面红耳赤，乖声应答道：“是，清越知道了。”

　　祝老爷子点点头，接着说：“这次林家出的事情，在军界的影响不算小，林勤国现在只怕还没有办法摆脱军事法庭的制裁，光是军事法庭的审判结果，就能让林家掉一层皮。这段时间你也多跟清欢说说，离林家人远点，万一他们把注意力扯到我们祝家身上，虽然不至于会对祝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但毕竟会给人留下话柄，若是有心人深挖也能找出些对我们不利的东西。你同赵南也讲一讲，他父母不在上海，总归是在这些事情上没有人提点，毕竟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眼红的人也不少，杜衡在不少人面前有意无意地夸赞过赵家的生意，苏家那小子也对赵家虎视眈眈。提醒下赵南这段时间莫惹事，做事低调些。”

　　祝清越颔首道：“是，赵南他也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准也能看出来现在的局势。”

　　祝老爷子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问：“赵南他爹这回去了哪儿？”

　　祝清越回答：“赵伯伯和伯母去了西南，说是去打理那里的生意了。”

　　祝老爷子心里明白自从自己儿子和儿媳的事情，赵家也被卷了进来，并且元气大伤，赵家老爹越发没有心思打理生意了，所以等到赵南十八岁的时候，就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赵南处理，自己反倒是不怎么热衷于出现在人的面前了。

　　“罢了，也是我们祝家亏欠他们的。你多照顾照顾赵南，提醒他莫要意气用事，赵家出什么事也要早点告诉我。”祝老爷子说完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可见是真的老了之后就难以保持以往的精力了。

　　祝老爷子扶着拐杖站了起来，祝清越作势要送他回房间，老爷子摆手拒绝了：“这几步路我还是能走回去的。”

　　祝清越把手放在身体的两侧，目送着爷爷打开书房的门，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爷爷，清欢找了谁教她学琴？”

　　祝老爷子停下脚步，细想了下，说：“是一个叫卢意的小伙子，清欢还说你和赵南都认识他。”

　　祝清越说：“是，我们见过几面。”祝老爷子又嘱咐道：“如果不放心他就多查查，毕竟清欢好不容易收了心，就让她在家有个事情做。”说完没有多停留就回房了。

　　祝清越站在原地，念叨了好几遍卢意的名字，再抬起头时，眼中一片澄清。

　　在夜里要去找赵南，那么你去依桂楼报上赵五爷的名号，必是能找到他本人。

　　正如此时，赵南在柳依依的房中坐着，双眉不展，柳依依将药片递给赵南，又端了一杯温水。赵南接过药片一口含了进去，急忙地接过温水连喝好几口，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苦死小爷了。”赵南回味着药片残留的味道，有些嫌弃的说：“这洋人的玩意儿就是稀奇古怪的很。”

　　柳依依一口软糯的江南口语，闻言掩着嘴角浅笑了几声，“堂堂五爷竟然怕药苦，这说出去可要让多少人笑话您了呢。”

　　赵南身体不适的很，便不跟柳依依嬉笑，他使劲摁了摁太阳穴以缓解脑袋的痛楚，柳依依贴心的站到他的身后，伸出纤手替他摁压着，有些忧愁的说：“五爷每每喝酒都跟喝水似的，且每次喝完酒都要头痛上一回，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赵南紧皱的眉毛渐渐舒缓开，他眯着眼睛意有所指的说：“于我而言，酒桌才是最好的战场，这商场不就是一桌桌的酒席堆砌起来的。”说完拍了拍柳依依的小手，示意她坐下来。

　　柳依依顺从的坐在赵南的身侧，“但是五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啊，徐医生前不久还叮嘱不要让你过度饮酒，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头疼了三回了。”

　　“徐亦澈只会唬人，就你最听他的话，不然等忙完这些，你就跟着他罢了。”

　　柳依依闻言眼中就浮出了几丝水光，她悄悄地侧了身子，拿着手绢擦拭了眼角，才娇声笑道：“我倒是愿意，只怕误了徐医生。”

　　赵南正想说些什么，便听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五爷，祝家大爷来找您了。”

　　“清越？这个点他来依桂楼做什么？”赵南想了想这几天自己的事情，似乎也没有离谱到值得祝清越深夜来找自己的地步，那就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了。赵南想到这儿，心中也有了主意，便嘱咐道：“把他带到顶楼的包厢，多找几个人守着。依依，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柳依依乖巧的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