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枪林》起舟言

14、第十三章 北平营救计划（4）

　　门外有人敲门来送些水果，说是林小姐特意吩咐的，赵南十分知趣的没有开口，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了之后，赵南才说道：“这里可比在你家拘束多了。”

　　祝清越表示十分的赞同：“祝家在上海用的都是老人，北平倒不常来，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嗯。”赵南用签子叉起一块苹果，放在嘴里吃着，“你说这卢意是何人？我怎么好像并未听说过？”

　　“他还是在你家漕运上做事的，你一点都没听说过这人吗？”

　　赵南想了片刻，回道：“还真是没有，漕运上的事情多是三叔在处理，他用了什么人我确实不太清楚，等我回去了好好问问，要是可疑的话，就先把这苗头扼杀掉。”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继续说：“不过，按你这样说，这卢意能跟林月希交好，看来也不是一般人，这次还能特意跑来，就更说明二人交情匪浅了。”

　　“不仅如此，卢意似乎跟林子衿也相熟，上次在家里你跟清欢争论的那幅画，也是他的画作。”祝清越说道：“不过现在先不论他如何，回沪后再探探他的底细，看形势今晚有的忙，先去多歇会，不能误了这桩事。”

　　赵南认同地点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歇着，晚上我再来。不过等到了海上，一切就都好说了。”

　　夜幕驾临之际，整个北平城迫是寂静，天空黑沉沉的，竟瞧不见星星，连着秋天的虫儿也没了往日的鸣叫声。

　　赵南匆匆从外边走进来，对正在装填弹药的祝清越说道：“清越，林将军身边的韩副官带着人过来了。”

　　祝清越把装好弹药的一柄手枪抛给赵南，后者默契地把手枪别在腰后。

　　“柳树，把林小姐喊下来，说我们该走了。赵南，咱们先过去。”

　　柳树应了一声，匆匆去唤林子衿去庭院。祝清越则跟着赵南一同先去看看情形。

　　林子衿在房中焦灼的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唤她，但她又恐觉自己给祝清越添麻烦，只好在房中走来走去，眉头不展地揪着帕子。此时听到要赶路，便急忙地将手提小包拿好，随着柳树下了楼。

　　等到林子衿感到庭院中，就看到林月希浑身是血的倚靠在韩副官的肩上，祝清越正在同韩副官说些什么。

　　“哥哥，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林子衿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眼圈顿时就红了，急忙要查看林月希的伤势。

　　赵南虚虚拦了林子衿一下，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你哥的伤势韩副官来之前就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要赶紧赶路，等到安全了你再叙旧也不迟。”

　　韩副官说：“是啊，小姐，你放心，少爷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你先跟着这二位公子快些带着少爷走，不能再耽搁了。”

　　林子衿只好听话的坐在了一辆车中，见韩副官又跟祝清越和赵南嘱咐了几句，就将林月希搬进了后一辆的车中，赵南跟着一起进了那车子。而祝清越则打开了自己这辆车的车门，坐在了自己身侧。

　　“走吧。”祝清越坐好后就嘱咐道。

　　当车开出大门，又在城中逛了几圈，虽然天色黑漆漆的看不清太远些的东西，但是林子衿注意到还有其他的三四辆车跟在自己这几辆车的后边。

　　“祝公子，咱们这车后边，是不是有别的车在跟着？”

　　祝清越眼中带了些莫名的情绪，他安慰林子衿道：“没事，不过是些小麻烦，待会就甩掉了。”

　　“可是，我哥哥跟赵南在一起，他们一个伤的不省人事，一个又不像是会功夫的……”

　　祝清越轻笑了出来，说道：“赵南比你想象的厉害，你哥哥不会有事情的。”赵南的功夫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他藏拙多年，好不容易在上海滩以外的地界上能耍上几手，现在恐怕窃喜还来不及。

　　“哦，那就好。”林子衿紧紧攥着手提小包，安抚着自己不要过于担心，祝家和赵家肯定会安排好一切，没什么地方需要自己担心的。

　　车子刚刚拐过一个街角，街对面有辆车似乎是失控了，直冲冲的朝着林子衿和祝清越所坐的的车子冲过来。转瞬间就到了跟前，开车的柳树躲避不及，将车头撞向了一旁的摊位，林子衿吓得尖叫出来，车子也因撞在了一旁的石墩上停了下来。

　　祝清越在出意外的时候就护着林子衿，见车子停了就忙问道：“你没伤着吧？”

　　林子衿吓得脸色发白，语气有些虚弱地说：“我没事，可是我哥哥他们……”

　　祝清越问前排坐的柳树：“受伤没有？”

　　柳树回道：“我不碍事，车子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对面那车的驾驶员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祝清越见先前冲出来的那辆车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心知这人可能已经断气了，就打开车门想要下去，却被林子衿攥住了手，他回头，视线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停了一瞬，便看向林子衿。而林子衿只是软软地又将他的手松开，说：“你小心些，外边说不准还有别的人。”

　　祝清越点点头说：“柳树，你留在车上照顾林小姐。”说完就趁着夜色开了车门偷偷潜了下去。他打量一番，未见周围有什么埋伏的人，便趁着摊位上遗留下来的东西遮挡着向赵南所在的车子摸去。

　　刚走到一半，有人轻拍了他一下，祝清越如同蛰伏的豹子一般，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匕首贴近了那人的脖子，在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沉香时，难免有些气恼地说：“再晚一分，你这脖子就要不了了。”

　　赵南笑嘻嘻地把脖子旁边的匕首推远了些，祝清越闻到不远处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问：“解决了？”

　　赵南回：“还剩下三个，一个在东南，两个在西边。正好堵住了我们的出路。”

　　祝清越指了指西边说：“我去解决那两个，你把剩下的解决好就带着林月希先行一步，到车站会合。”

　　“好。”赵南说完又没入夜色之中，祝清越见他身影轻快地向东南方向略去，暗道：“这人的身手又比以前精进不少。”他凝神辨别出西边可以藏人之处的地方，也不着痕迹的快速靠近。

　　躲在菜摊子后的人觉察到不对，却也晚了一步。

　　赵南捂着他的嘴巴，轻声说道：“嘘，当心吓到来收你命的小鬼。”说完手下用了劲，那人眼睛睁得极大，手上也用了些劲道，喉咙翻滚了几下就断了气。

　　赵南皱眉，缓缓地拔出小腹上的匕首，晦气地说道：“倒是轻视你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这么轻松的见阎王。”他用脚狠狠踹了躺在地上的那人一脚，用手帕匆匆捂着伤口去接林月希了。

　　祝清越处理这般事情远不如赵南顺手，颇是有些费工夫，当他把第二个人放倒在地的时候，已经有巡逻队的人赶了过来，边跑边喊着：“什么人？不知道现在晚上有宵禁？！找死吗？！”

　　祝清越回到车上，吩咐柳树赶紧离开。

　　柳树便启动着车子离开这里，闻：“少爷，您没受伤吧？”

　　祝清越将匕首丢在脚下，随口道：“没事。”

　　林子衿看着祝清越手上和脸上都有血迹，本就紧张害怕的心更加的无措，她翻着自己的手提小包，从中拿出未用过的手绢递给了祝清越，说：“你擦试下血吧。”说完林子衿犹豫了一会儿问：“我哥哥和赵南他们是不是不跟我们一起走？”

　　“赵南带着你哥哥从另一条路上走了，跟我们车站会合。”

　　林子衿听这样说就放心许多，她见祝清越匆匆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但仍有部分没有擦干净，就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将祝清越脸上残余的血迹擦净，一切都做完之后才像是突然惊醒，满怀不好意思的说：“我是见你脸上还有血……”

　　祝清越收回打量她的目光，淡然地道：“林小姐养会精神吧。”说完就不再理会林子衿，阖目养神。

　　林子衿见祝清越这般说的话，心中有些懊恼，她轻咬着嘴唇，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瞧见祝清越的模样，只能作罢。

　　等到祝清越二人和赵南在车站会合后，也不再作停留，急忙坐上了最快去天津的火车，车上自然也不会太平，但赵南提前安排好了人，其中有跟他、祝清越和林月希身形相似的人，由他们去引开别人的视线，但那些人真正要找的人却已经藏在诸多包厢中的一个，于是倒也是颇为顺遂的到了天津卫。

　　一行人登上赵家的船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站在甲板上，望着渐远去的漕运码头，祝清越的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他见赵南嘱咐船上的伙计将林家兄妹带下去好生招待，所有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随手拍来拍赵南的肩膀，道：“你这当家人的风范越来越足了。”

　　“那是，”赵南扬起左边的眉毛道：“虽然漕运我插手的不多，但是赵家当家人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

　　祝清越望了望红的似血的夕阳，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可要先去船舱里歇着了，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再来喊我。”

　　“嗯，那个，清越啊，有件事我觉得你需要知道下。”赵南犹犹豫豫地开口，但是他说到一半又挠挠后脑勺，说：“算了，还是等你睡醒了我再告诉你吧。”

　　祝清越脚步不停地走向船舱，“不是紧急的立刻需要我去办的事，就统统等到我醒了再说。”
　　“那确实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但是……”

　　话还没说完，赵南就见从船舱里跑出来一个倩丽的身影，后半句就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哥哥！”祝清欢轻快的从船舱中跑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到祝清越面前，和小时候一样跳起来挂在了祝清越的身上。

　　“哥哥，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你有没有想我？”

　　赵南见祝清越的脸色逐渐变黑，就急忙把祝清欢从祝清越的身上牵了下来，拉到自己身后说：“我那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啊，虽然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了也不能生气。”

　　祝清越在外素来是清冷的模样，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此刻他默念着“那是我亲妹妹，”忍了又忍，在听到赵南的话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他吼道：“祝清欢！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