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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从开始到现在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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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亮。
酷拉皮卡下意识的动了动,头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于是皱皱眉,睁开了酸涩的双眼。
入目的是床头水晶花瓶里一束开的恣意的百合,他不由愣了一会儿,才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干净的蓝白色,清爽的有些让他不习惯,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医院。
他没有因为这个问题思考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一眼看见他醒过来,连日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你终于醒了。”
“……我有睡很久吗?”酷拉皮卡眨了眨眼,平淡的问一句,想支起身子坐起来,奇牙连忙上去帮忙:“已经过了两天了。医生还很奇怪,明明只是低烧怎么会昏睡那么长时间。”害他差点想把那个庸医扔出去,“对了,我去拿粥。”
看着少年急惊风似的冲出去,酷拉皮卡牵了牵嘴角,再打量一下自己的情况。身上穿的是睡衣,已经浆洗过的衣服整齐的放在一边,上面零碎的放着他本来放在衣袋里的东西:纸巾、钱、钥匙、手机,还有一个丝缎的小盒子。他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缓慢的转开头。
奇牙冲进来,手里平稳的端着一碗粥,动作敏捷的递到他面前:“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是用高汤熬了很久的粥,吃一点才有力气。”
酷拉皮卡安静的接过来,优雅而小心的喝了一口,脸色仍然苍白,所以神情便显得格外的镇定。他慢慢的把碗里的东西认真的喝掉,然后抬眼看着奇牙微笑:“谢谢。”
“不用和我那么客气。”奇牙撇开头,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拿走他手里的碗换上水和药,“这个要吃掉……我已经叫人通知医生等会再过来看看的……对了,小杰他们说明天要来看你。”
酷拉皮卡把药吃掉,闻言有些愕然:“这算是探望么?我不过发烧而已,有这个必要么?还有,这里是你家么?”
“本来想把你送去医院,但是终究不是自己地方,你最近知名度很高,万一碰上事情很麻烦,所以就私自让你住过来了。”奇牙振振有辞,“我想你也是不会反对的~最近剧团好象很空?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小杰很兴奋的,说再不动一下他都要生锈了”
不会反对?当然,他那时候还没醒嘛。酷拉皮卡扬扬眉,也不揭穿他,只是不带丝毫情绪的笑一笑:“我想,你不止通知了他们吧。”肯定句,没有丝毫疑问。
奇牙面容一阵僵硬,他的确是通知了……库洛洛没错,不过结果却让他很是后悔,并且可以的话他希望从来没认识这个人。
酷拉皮卡光看他的表情也就可以大致猜到答案:“让我来猜猜。他是不是很亲切的向我问好,顺便要你好好照顾我,然后就挂了电话?”
“完全没错……”奇牙很郁闷的低头,库洛洛的口气无可挑剔,有礼却又很疏远,让他本来想好的一大堆说辞和骂人的话全部在吼间哽死,为什么这两个人都那么聪明呢……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吧。
聪明人必自虐,正解。
“……奇牙,你不用太担心。我说过没事,就是没事。”酷拉皮卡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表情平静的无懈可击,“这不过是小病而已,是病总是会好,不是吗?”
还真是一语双关。
奇牙不着痕迹的皱皱眉,没有说话。伸手扶他躺下:“这药吃了要睡觉的。你再休息一会,希望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酷拉皮卡顺从的闭上眼睛,奇牙呆了一会儿,才轻轻出去,再关上门。
是病总是会好的吗?或许。伤口再深,只要不危及性命,调理得当,终究是会好的。
可是,心里的伤口呢?难道假作忘记,就真的可以忘记吗?
……小酷,你这样子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如果喜欢这种东西,可以自己选择,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奇牙露出讽刺的笑容,想了想,嘱咐一直等在门口的佣人打电话叫医生晚点过来,伸了个懒腰,叹口气,准备好好去补一补眠。
酷拉皮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落日时分。海蓝色的窗帘没有拉实,露出一条缝,夕阳的红色悄悄钻进来,染亮了室内的一片天地。头还在痛。他想再睡一会儿,却怎么翻身也没有用。
药效已经过掉了吗……他无力的坐起来,感觉浑身上下象棉花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象什么虫类呢?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想笑,嘴角扯到一半,却再也拉不上去。
果然……还是不行吗?
难怪刚刚奇牙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呢,这样的笑……恐怕是比哭还要难看。
酷拉皮卡举起手遮住眼睛,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又张开眼,伸手握住衣服上丝缎的盒子,因为怕它掉下来所以握得很紧,然后下床,定定神,一步一步的挪到浴室。
镜子郁悴的面孔提醒他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两天,头发长长的垂到眼眉以下,他看着看着忽然发火,在储物柜里翻到一把裁纸的小剪子,毫不犹豫的抓起过长的金发一点点剪掉,直到恢复了从前只略略过耳的长度。地上落满了细碎的金发,他却没有看一眼,放下手里的剪子,顿了顿,然后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一对耀目的蓝水晶耳坠静静置在雪白的织锦上流曳着迷人的光彩。
“在路上看到的,觉得和你很适合。打开来看看。”
“可是我没有打过耳洞……”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
他闭了闭眼睛,几近于温柔的拿出左边的一个,满意的看到耳坠上方的银针的端口细长而尖锐,然后举手揉捏着左耳垂,等到它发红发麻、变得柔软,快速的把针用力的刺了进去。
血肉相连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却没有停手,而是更加用力的刺进去,终于穿破了血肉。站在那里等阵痛过去,拿了纸巾擦去因为动作过于粗暴而流淌出来的血迹,再在银针后端戴上防止滑落的扣子。耳垂已经痛得发烫,他却并没有在意,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子……就不会忘记曾经的疼痛了,对不对?”
酷拉皮卡站在镜子前面笑得很开怀,笑着笑着,却有晶莹的液体滑过他冰凉的颌,于是他轻轻遮住了双眼。
因为很痛很痛,所以他才哭的。
他不会忘记……曾经他温暖的拥抱,柔情的双眼,微凉的指节;他的手掌比他大一环,所以相互握着手的时候非常安心;他习惯用海洋气息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所以周身的气息永远如海桑缠绵;他的衬衣永远干净,会有阳光的味道……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他,再怎么回想,也只能精确的忆起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而真正应该想起的事情,却完全想不起来。
有多幸福,就会有多痛苦。
……耳垂又在流血,很痛很痛啊。
所以他才哭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