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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豆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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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面如春风微拂,丝毫未添一份矜傲自满,刚跨进徐老伯家的门槛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鲜香,上阳闭眼浅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眸子晶亮,欣喜道:“家中可是煨了鸡?”
徐老伯哈哈大笑,捋了捋白须,指着后院厨房的方向道:“芽儿这丫头知道太子殿下今日要来,寅时便杀了只老母鸡炖着,殿下一路舟车劳顿,现在也正好到了午饭时刻,便随老朽去饭厅用饭吧?”
上阳笑着点点头道:“那便有劳徐伯了。”
“可是太子哥哥来了?”上阳刚抬步便听见少女娇俏的声音,转头便看见一少女杏眼桃腮,身着粉裙,头上插着一支碧玉朱钗,腰上系着围裙,袖子半挽,手里还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笑容满面,露出的两颗小虎牙极为可爱,跑动间胸前两团柔云已有汹涌之势,若是年岁再长些,那般风情天下又有几位好男儿能抵挡得住?
徐芽本是上阳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那年见她不过五岁,瘦得像个小猫一样,捡了个落在地上的馒头便被摊贩老板冤枉偷拿,差点死在了拳脚之下,见此情景心中不忍将她救了起来送给了徐臻收养,徐臻中年丧子,得此一女便宠得像个宝贝,腹中无墨,只识得几个字,取了个“芽”字,说是愿她如春日里生机蓬勃的春芽。
上阳看着眼前含羞带怯的徐芽,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几月未见芽儿越发娇俏了,上个月本宫差人送来的碧玉朱钗你可喜欢?”
徐芽羞怯道:“喜欢,太子哥哥送什么芽儿都喜欢。”
酉光走上前抬起手乱揉着徐芽脑袋,调笑道:“小豆芽,许久未见你竟学会做菜了?可别是想毒死小爷。”
徐芽见酉光口无遮拦,心中羞臊,扇开酉光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拳头,威胁道:“再敢惹我,小心我揍你!”
说完徐芽便提着鲫鱼往后厨方向离去,酉光快步跟上,不管徐芽骂了他多少句,依旧死皮赖脸地在徐芽耳边吵着,见徐芽袖子半挽,啧啧道:“不愧是你啊小豆芽,娇柔温婉的女子我见多了,像你这样冬日里挽袖捉鱼的可轻易见不着,你别为在太子面前出风头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了。”
徐芽停下脚步,一腔怒意无处发泄,将手中的鲫鱼丢进了酉光怀中,怒道:“你不是自诩厨艺了得吗?那你便做了,本姑娘回去换身衣裳。”
酉光低头嫌弃地看着怀中蹦了几下大口呼吸的鲫鱼,抬头看着徐芽离去的身影心情大好,大声嘲讽笑道:“你怕是怕死在我前头,让我看笑话吧?!”
徐芽狠咬牙关,拳头捏得发颤,停下脚步左看右看,搬起假山旁一块脑袋大的石头,举过头顶转身便向酉光冲去,怒吼道:“今日我便要让你过个节!”
徐芽虽与酉光一年也见不着几回,但自小便是打着长大的,一见面定要拼个你死我活,逢年过节也不忘递上书信说几句晦气的话。
上阳看着你追我逃的二人头疼不已,玩笑道:“徐伯可要本宫收拾收拾酉光这小子?”
徐老伯对上上阳的眼睛,笑道:“老朽倒是看酉光这孩子很不错。”
上阳挑挑眉,继续往饭厅走,抬步跨进了饭厅,行至主位落座微笑道:“见徐芽来信中说义庄来了个古怪老头儿?”
徐老伯怔了怔神,双眼微眯,一番思索之后才断定太子口中之人便是与自己交好的伯老头,点头笑道:“是,倒也算不上古怪,只是行为有些异于常人罢了。”
一个月前有一个面色红润,青衫白发老者左手提着四斤包好的卤牛肉,右手提着两壶仙人醉进了义庄,径直走进了徐老伯家中,徐老伯见着老者面生,心中有几分防范,白发老者放下手中的东西便畅怀大笑,一把抱住了徐老伯,给徐老伯吓了个一激灵。
一番交谈后,徐老伯才明白这名老者名叫伯青,并非定京人士,虽吃喝不愁但无儿无女,也算是个可怜人,听说义庄风貌纯朴,心有向往便备上薄礼,想要在此处置办一处宅院,在此度过残生。徐老伯与白发老者相谈甚欢,二人人生过往又大同小异,直呼知音难觅,相见恨晚。
两人一番推辞过后,徐老伯还是没有挡住白发老者热情的攻势,艰难收下了白发老者给出的三千两银票置办宅院,徐老伯暗觉受之有愧,便花了一番心血将梅林岛独院的一座大宅院雇人又修缮了一番,距今伯青已住进去了小半个月。
上阳着点点头,举起酒杯与徐老伯碰杯共饮,浅笑道:“依您看,此人如何?”
听到太子问到自己好友,徐老伯放下筷子,眸光中多了几点欣赏的光芒,爽朗笑道:“呵呵呵!伯老头虽是古稀之人,却童心未泯,是个极为有趣之人,老朽这把年纪还能碰到知音也算是了结了一桩憾事。”
上阳面不改色,眼中晦暗不明,微笑道:“会武?”
“呵呵,依老朽看伯老头确实会一些武功。”徐老头眼中欣赏之色又深了一些,蓦然想到了什么,惶恐不安,推开凳子就要跪下去请罪,急忙解释道:“还请太子殿下责罚,伯青绝非是非之人,老朽绝不会让任何人在义庄为非作歹!”
上阳一把扶住了徐老伯,看着神色焦急的徐老伯,安慰道:“无妨,本宫就是随口问问。”
徐老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重新坐回位子,想起整日里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窝的伯老头,叹气道:“老朽虽与伯青相识不久,但老朽这辈子从没看走眼过人,若是殿下不放心,老朽便让伯青离开义庄。”
“伯老伯虽行为古怪了些,但也是个良善之人,上回李大娘家的孩子不小心掉下了冰湖还是伯老伯跳下冰湖救起来的,伯老伯因此还感染风寒病了好几天。”徐芽捧着一盅滚烫的鸡汤小心翼翼放上了桌,拿出一个小碗舀了几勺鲜香的鸡汤递给上阳。
虽然平日里她总会与伯老伯拌几句嘴,但想到伯老伯若是离开了义庄,不知道又会过上怎样举目无亲,四处漂泊的日子,心中不忍便也为伯青说上几句好话。
“哟,没想到我们小豆芽除了说徐老伯和太子殿下的好话,也会为别人说好话。”酉光不甘示弱,也盛了碗自己煨的鱼汤递给上阳。
二人目光交织,势如水火,虽拳脚未展,但气焰横劈竖斩,两不相让,若置身于两人之间便如猛虎撕咬,万分难受,一时之间高低难断,两两碰撞的汤碗你推我让,足足洒了一大半。
上阳眼尖,身法轻盈伶俐,轻轻往后一退,连人带凳子躲开了二人目无旁人的攻势,一脸无奈地看着二人。
还未看见人,一道爽朗浑厚的声音就传进饭厅:“哈哈哈!好你个徐老头,背着我吃好东西是吧?!这满院子的鸡鱼鲜香可瞒不过老夫这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