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上阳》鲜锅兔

5、定京燕极俏

　　“ 今个儿成了冰雕子，明儿我让戚央丢进千鲤池喂鱼！”上阳坐回榻上，一手撑着脑袋，冷眼看着紧闭的房门。

　　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在门上，干笑两声推开房门，红唇上扬勾人摄魄，白猫儿懒卧在那人肩上，不负“定京燕极俏”的美名。

　　燕极欺身上前，撩起上阳胸前一缕墨发卷了几个圈儿，靠近上阳耳边道：“公主当真舍得？”

　　一阵酥麻游遍上阳全身，若是寻常女子，此刻定是脚软声娇，情难自抑。

　　上阳眸光微闪，嘴角上扬，抓住燕极衣襟用力一拽，两人的身体便紧紧贴在了一起，那白猫儿“喵”了一声跃下燕极肩头，胸前的两处柔软引得燕极心驰神往，喉结滚动，原本眸中的孤傲被情欲杀了个片甲不留，欲要出言那两瓣软唇便覆了上来。

　　应是雨血交融，齿间的腥甜你来我往，一发不可收拾，窗外千鲤池中的大鲤高高一跃“咚”地落入水中，两人才停止酣战，睁开双眸渐复清明。

　　燕极伸出二指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唇瓣眉头微蹙，一手拉起半脱的外衫，笑道：“公主好狠心，只管燃烛不管灭火，食髓知味，公主这是要我燕极毒侵骨髓啊？”

　　“无了你还有旁人，我这院中三十三名男侍哪一个不是人间绝色？你若当真被我毒死了，那本公主还得谢谢你助我扬名天下。”上阳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向燕极丢去。

　　“嫖你的。”

　　燕极将手中的银子放入袖中，拱手作揖笑道：“多谢公主。”

　　上阳看向紫金暖炉镂空雕花顶上白猫，笑道：“你那猫儿机灵，可有告诉你它爱极了你那幅《红梅傲霜》？”

　　燕极这才注意到白猫身上的零星墨汁，当下心中明了六七分，袖中手指微颤，快步走到桌案前，拿起苦画了一月被墨水糊得见不出一分原貌的《红梅傲霜》暗自悔叹。

　　上阳面无表情道：“再有下次，毁的可不就是这副画了。”

　　燕极丢了手中的画，笑道：“公主赏识，区区一幅画何足挂齿，若是喜欢，我再画个十幅八幅送与公主撕着玩儿。”

　　上阳站起身道：“商珏可死了？”

　　燕极背对着上阳，捡起地上砚台放到桌案上，语气分不出喜怒道：“七日未合眼了，勉强还有半条命，你可要去看看？”

　　“我院中三十四人，还不曾有这么个犟货，他既如此恨我，我若不去，倒是不让他失望了。”上阳打开房门，肃萧的冷风刮得脸生疼，抬手拢了拢墨狐裘，冷声道：“去小厨房备些热食送到后院来。”

　　燕极微笑道：“好。”

　　步行片刻，上阳便来到一处紫竹环绕的院子，大门匾额上洋洋洒洒题了两字——狼院。

　　推开门便看见一衣衫褴褛，赤脚少年瑟缩着坐在大门角落发抖，双目圆睁紧盯着不远处卧在干草中酣睡的狼群一刻也不敢放松，浑身上上下下多了不少新旧不一的爪痕，全然没了刚来时的嚣张公子样。

　　那少年被开门声激得一抖，慌不择路倒退爬行，不慎摔下了石阶，顾不得擦伤的小臂撕痛，紧张地看向狼群处，回过头见来人是上阳公主，眸中升起滔天恨意，站起身便向上阳扑了过去，咬牙怒吼：“我要你为我商国偿命！”

　　上阳神色淡然，冷眼看着如疯狗般冲来的商珏，眼看着就要被扑倒在地，商珏被提着食盒赶来的燕极一脚踹出几米远。

　　上阳走下台阶，蹲下身，捏起商珏下巴，不屑笑道：“蠢货，这么些日子还没学聪明？你连自己的国家子民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本事来杀我？”

　　商珏气急，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煞白，泪眼朦胧道：“今日我杀不了你，还有十四国亡国志士，你纵有千般手段也平不了千千流民的家仇国恨。”

　　上阳站起身道：“你是商国皇后所生第四子，商国皇帝妃嫔三百余名，却只有不到十个皇子，年近五十才得了你这么个嫡子，喜不自胜，当即于宫中设宴庆祝五十余日。”

　　商珏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冷哼道：“那又怎样？”

　　“那你可知你这庆生宴夺了多少人性命？商帝横征暴敛，不理民间疾苦，只你出生那年便征收了六次赋税。喜得嫡子的诏告令一下，还未过半日，士兵的剑戟就比在了百姓的脖子上，缸中余有半口米也搜刮带走，若是家中有女子，只要姿色尚可便全数带进宫中任人把玩，若有不从便一戟赐死，死在那场宴会中十岁以下的幼女便达千人。宫中欢歌起舞，觥筹交错，宫外百姓易子而食，剥皮制衣，骨肉相残者何其之多？商帝宠溺无度，强行下令召官员幼女进宫伺候你，若有稍加不顺你意者便当场仗杀，你那三个亲姐姐哪一个不是死在你的手下？七位皇子轮流被你当马骑，又有哪一个不是死在你的鞭下？商国太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恨的是国破家亡，还是害你丢了你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

　　商珏无力地趴在地上，清泪两行，不甘地看向上阳，颤抖着嘴唇道：“这是他们的命！”

　　上阳冷笑一声看向商珏，商珏抬头看向那张清辉月光下艳绝天下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底气尽失，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低声呜咽。

　　上阳面无表情道：“若明日你还活着，我便带你去一个地方。”

　　燕极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跟在上阳身后出了狼院，一高一低两道人影被手提灯笼的烛光拉得斜长。

　　燕极快步上前，拿过上阳手中的手提灯笼并肩走在一起，问道：“公主可要查商国太子混进府中行刺一事？”

　　上阳微笑道：“查，自然要查，就你去办吧！”

　　燕极笑着点点头，上阳停下脚步，抬头望着被黑云遮了一半的弯月，又看向站在高处隐匿在黑夜中一角，跨进卧房道：“明日卯时你同戚央叫上十二来书房一趟。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

　　“天寒地冻，公主可要燕极暖床？”燕极站在上阳身后靠近耳朵轻语，温热的鼻息喷在上阳的颈窝处，伸出手便要解开上阳身上的墨狐裘。

　　上阳一把抓住燕极蠢蠢欲动的手指，转过身将燕极推出门去，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嘲讽道：“你且让你那宝贝再养些斤两，莫要我还未尽兴便折了！”

　　良久，门外脚步声才响起，渐行渐远没了声音，上阳才拿起一本纸页微皱的书躺在床上翻了起来，直到寅时睡意渐浓才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