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上阳》鲜锅兔

4、皇后之位

　　寒月高悬，上阳盘坐在书房榻上，剥了一个葡萄丢进嘴里，熏香缭缭，好不惬意。

　　吐出葡萄籽道：“刚才席间很威风嘛！”

　　武坤坐在上阳一侧的榻上，拿起葡萄剥净了去了籽放进桌上的小碟中，憨笑：“过誉了，过誉了。”

　　上阳瞄了一眼武坤，抬了抬下巴，武坤识趣的掏出袖中手帕递给上阳，上阳细细擦手，紫色的汁水浸染了大半手帕，丢回给了武坤，闭眼后躺道：“你可知皇帝老儿因何召我进宫？”

　　武坤忖度了半天，转了转扳指道：“因为你当街挑着丞相家小公子下巴说姿色不错？”

　　“不是。”

　　“那便是因为你哄了成亲王世子来你这院中伺候了你一个月？”

　　“也不是。”

　　武坤一拍桌子，震得小碟转了个圈儿，葡萄滚了一地，兴奋道：“皇上要把你送去和亲！”

　　上阳睁开双眼，直指武坤大骂道：“信不信我让皇帝老儿送你去和亲？！”

　　武坤拿着小碟，捡起地上四落的葡萄丢进碟中，讪讪笑道：“为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武坤放下手中的小碟坐定，扇了扇衣袖道：“先皇后走得早，中宫之位空置多年，近日丞相朋党多次举荐立丞相嫡女裕德皇贵妃为皇后，你当街调戏丞相家的小公子为的就是让皇上召你进宫吧？”

　　“此番你以为如何？”

　　“裕德皇贵妃性敦合宜，聪敏机慧，又育有长公主和二皇子、十三皇子，实为皇后最佳人选，近来不少官员夸赞二皇子慧而不骄，善文能武，大有先皇之姿。”

　　上阳从袖中摸出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定定放在桌上，食指一用力，那珠子便向武坤滚去,抬眸道：“若是这皇后之位给她，应是何景？”

　　武坤捏起滚来的珠子，起身走向窗口，微弱的珠光愈发明亮，笑道：“太子废，周易主。”

　　“那便是给她不得。”上阳起身走至武坤身侧，拿过武坤手里的夜明珠往千鲤池里轻轻一抛，那珠子便被锦鲤吞了下去。

　　武坤偏头看着上阳，手指着千鲤池道：“若是这珠子偏进了鱼腹......”

　　“一网捞尽，破肚取珠。”上阳莞尔一笑，目露寒光，转身坐回榻上倒了两杯热茶。

　　武坤点头笑了笑，接过上阳递来的热茶，饮了半杯，笑道：“你这性子倒和先皇后相差无几，先礼后兵，果决狠断。”

　　“这句话还算中听，来来，再添上些热茶。”

　　上阳拿起桂花糕吃了一角，半倚在桌上招呼武坤，此下战场上只一眼便吓得敌人丢盔弃甲，黄尿一地的镇国大将军也乖乖地提起茶壶斟茶奉上。

　　“皇上意下如何？”

　　上阳放下茶杯，起身抱起越窗而入的猫儿，道：“还不算老糊涂，没被裕德皇贵妃的风姿卓绝，温婉可人迷了眼。”

　　“你母后能看上他，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武坤见上阳摸得顺意，伸出手也想抚上一把，却被呲起的尖牙逼了回去。

　　“太傅嫡女淑贵妃，后宫之中只于裕德皇贵妃一人之下，自小便由太傅亲自教养，端庄和婉，慧才天成，不输裕德皇贵妃，虽胜在无弟兄，可惜却无子嗣。”上阳将猫儿放在书案上，取下一支珠钗逗着玩儿，砚中黑墨打翻在地，雪白的猫身沾上不少墨汁，墨黑的猫爪印稀稀落在了燕极晾的《红梅傲霜》画上。

　　“淑贵妃倒是皇后之位的极佳人选，十一公主生母不过是个宫女，生下她没两年没便感染时疫撒手人寰，若不是你当年进宫发现她被宫人欺凌，当场仗杀了那些宫人放了话，只怕她想在宫中活下去难如登天，此番皇上想要让你同意将十一公主过继到淑贵妃名下，怕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生而不养，罪大恶极，此番虽是为了制衡朝堂势力，但对颐儿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不是于颐儿有益，拿国库来我也不换，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个得势的妃嫔倚仗还不被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欺负到死？淑贵妃真心待颐儿我便助她登上皇后之位，若是假面逢合我定秋后算账。”上阳将手中的朱钗扔在了书案上，“砰”的一声惊得猫儿跃出窗去。

　　武坤问道：“何时再进宫？”

　　上阳摆摆手道：“约莫半月后。”

　　武坤点点头，站在窗前探着脑袋左右望了望，小声道：“你院中那些亡国皇子公主对周国怨气颇深，你就不怕哪一日身首异处？”

　　“令是皇爷爷下的，国是你灭的，皇爷爷死了，寻仇第一个找的自然是你，与我何干？我收了他们养精蓄锐，感激我都来不及怎还会动我？”

　　武坤笑着连连点头，只能称是，笑道：“前日子里听延荣说你院中有名侍从日始往你粥中投毒，宴昼缠着你骂了三个时辰，瞑昏躲在你床底下行刺，现下看来倒是消停了不少。”

　　“喂狼了。”

　　武坤点头不作声，神色敷衍至极，上阳挑眉道：“可是不相信？随我去看看？”

　　“不必！相信，怎么不相信？！”武坤连忙摆手，正了正神色。

　　前几年见上阳与狼共乐，如把玩家犬，一时兴起，不顾武锦山阻拦腕上挨了一口，若非是上阳亲养，必定当场劈成两半，如今想来那滋味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上阳背过身，冷哼道：“既是如此，还不离开？”

　　“好，好，为父先走了，你早些休息。”武坤讪笑两声，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