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俗套》普杏儿

11、第 11 章

　　王惊时在把李惊澜安顿好之后，又回去了一趟，她把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再加上李惊澜早年给的那些，加在一起也不够百万。她颓废地蹲在自动取款机前面，一头靓丽的卷发被她抓得凌乱不堪，她转头，盯着墙壁上的裂缝，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终究没有掉下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把能取到的钱都装进了行李袋里，起身离开。
　　她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区，上次的她还会在路牌前面驻足，可是现在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A区走去，走向那户种着一棵银杏树的，那个一直折磨着李惊澜的家里。
　　李惊澜曾经带她来过几次自己的家，但是每次都是在没人在的时候，而现在就她一个人，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左胸扑通扑通的吵得要死，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镇定了下来，抬手，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人她见过几次，是李惊澜的管家，为数不多在被李惊澜提到的时候是带着善意的人，上次他应该也在，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拦下她们，光就这个，她就能感谢他一辈子。
　　老人家看到她有些愣神，而后慈祥地笑了笑，“是为了小姐的事情来的吧，老爷和少爷们正好在家呢。”
　　王惊时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去。房子里的装修跟她以前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宽敞的客厅，大屏幕的电视，下面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家人的合照，里面小小的李惊澜被两个兄弟抱着。
　　他们真的是不管是在哪里，做什么，就喜欢一个劲地粘着她。
　　王惊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后看向沙发处，那个害得李惊澜痛苦至今的三个魔鬼就坐在那里，客厅烟雾缭绕，桌上面堆着七八个酒瓶子，三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李藏锋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憔悴的，疲惫的眼睛盯着她，声音嘶哑：“你来干什么。”
　　“买人。”
　　“你不是已经把她带走了吗？还来我这里买人？”他像是听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一般，闷笑着，低沉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王惊时暗暗咬牙，决不允许允许自己露出一丝胆怯，抓着行李袋的手紧了紧，低头与他对视，“我要从你手上彻彻底底地把她买下来，并且要求你们以后不要与她有任何的瓜葛。”
　　男人嗤笑，转过头，让管家送客。
　　管家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个亿。”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霁风突然出声，深邃暗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亿。”
　　“你要知道，我们李家公主可是很花钱的，她本来心脏就不好，为了治好她，我们家用的钱可远不止这个数，一个亿，不过分吧。”
　　一个亿对王惊时来说根本就是个惊天数字，她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她手上提着的就是她仅有的身家，不过百万尔尔，可他却说一个亿。
　　“当然，如果你能让她跟我们见上一面，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能酌情帮你减一点，怎样？”
　　见一面？见一面做什么？又强迫她做那种事？那日她见到的李惊澜，身上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的，这里那里都是两兄弟留下的痕迹，脖子上也有着红色的掐痕，想通过她跟李惊澜见面？
　　“你做梦。”说完，她将手上的行李袋朝那边的两兄弟砸去，叉着腰，扬起下巴俯视着他们，“这里面有一百万，不就是一个亿吗？凭我现在的实力，半年之内就能给你。”
　　“一个月。”小的那个开口了，他像是要咬断她的脖子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脖颈，双腿叉开，身体微微前屈，手肘撑着膝盖，双手合十，壮硕的手臂上鼓起一条条的青筋，像是在等待攻击的机会，又像是在忍耐。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们要拿到钱，给不了的话，你就要亲手把她还回来。”
　　“做梦去吧。”想要她把李惊澜送回去？门都没有。她冲他束了个中指，一甩头发，“记得把文件起草好发到我们公司，这种地方，别说李惊澜了，是个人都不想多待。”道别都没有，她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走出一段路之后，王惊时无力地蹲在路边，手折磨着自己的头发，发愁如何在一个月期间弄到一个亿，还愁如何瞒着李惊澜这件事。那家伙知道了，肯定会说着不想给她添麻烦，而后在某日夜里悄然消失，回到这个鬼地方。
　　可是，一个亿……
　　她一个在今天之前连一万元都没有摸过的人，要她在一个月里面拿出一个亿？刚才说半年都是逞强着说出来的，而现在竟然要在一个月之内凑够那么多钱，怎么想都不可能。她朋友也不多，更别说是会把钱借给她的朋友了。可能一两万还好，但是，一个亿……
　　她抱着头发出一声无力地怒吼，而后又站起身，锤了锤蹲麻了的双腿，垂着头接着往前走了。
　　到了岔路口那里，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她转头，看着通往C区的那条路，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慢慢走着，旁边的的大男孩帮她提着东西，两人一路无言，却如此温馨，里面根本没有她插足的空隙。
　　母亲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是什么来着？她突然很好奇这个问题，打开了手机微信，跟母亲的聊天信息，不外乎是赵凤管她要钱，她给，你那点微薄的薪酬根本就不够用，弟弟的学费，一家子人的生活费，她好像被排除在了那一家子以外，每个月从她那里得来的五千块，都会被她想方设法地收回去。
　　到今天为止，王惊时不知道他们买房了，不知道他们有了第三个孩子，更不知道那么多年了，自己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他们的女儿还是一个他们的自动取款机。
　　一时间，她很疲惫，而后转身离开。
　　在坐公交去车站的路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所有的钱都被她扔给李家的那两个兄弟了，自己心里身上一分钱都不剩，连坐公交的两块钱还是她找遍全身上下才找出来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列表，上百个人的列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找谁，最后，她点开了李惊澜的微信。
　　王惊时：我没钱回家了。
　　发完之后又发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李狗蛋：（白眼.jpg）
　　而后二话不说给她转了一千元。
　　那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回去之后，她跟经纪人岚姐说帮她重新办一张银行卡，以后她的片酬都打到那张卡上，然后让她帮自己多接一点工作，最好是来钱快的，模特拍摄，综艺，广告，都可以，她急需用钱。
　　岚姐被她那么一弄也懵了，也不是不相信她的人品，自己从零带上来的小孩儿，怎样的人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但嘴上还是没有放过她：“你该不会是包养小白脸了吧？学着别人给小白脸赎身。”
　　“是啊。”她也不否认，“那个小白脸可贵了，要一亿呢。”
　　岚姐倒吸一口凉气，用“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而眼神看着她，但是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有觉着不像。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只要来钱快就可以了吧。”
　　“嗯，钱都打在那张卡上。”王惊时点头，“另外，岚姐您能借我点钱吗？借多少都行。”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不是说了吗？包养了个小白脸，可贵了，要一亿呢。”
　　那时候，岚姐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脑子里有什么大病的人。
　　她说什么都要去看看王惊时养得那个小白脸，再看到是李惊澜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匀，直接晕过去。
　　就算不知道李家公主的名字，但是A市高考状元，国际机器人大赛高中生赛道个人一等奖，团队二等奖的获得者，大学生奥数比赛冠军等等等等，她所拥有的头衔数都数不过来。
　　缓过来之后，岚姐把王惊时拎到角落，扯着她的衣领大吼，眼珠子都要被她瞪出来了：“你包养她？！”
　　“对啊。”王惊时也不否认。
　　岚姐无奈扶额，小声地咕囔了一句“果然天才的朋友都是天才吗？”之后才仔细打量起沙发上刷着手机的人，眼尖的她自然发现了对方脖子上的痕迹，她的身体被遮得严严实实，但是从脖子那处的情况看来，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她看着自己带了那么多年的人，目光里全是谴责和鄙视。
　　“不是我！”王惊时无奈地解释，“这其中情况很复杂，一时间也很难说清楚，总之，那不是我弄的，我是个正儿八经的大直女，直的！”
　　那边的李惊澜听着她那个大嗓门，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正太控，昨天还对着书里一个小男孩的插画斯哈斯哈的样子，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艹！”王惊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你还不是！明明恐男恐得要死！还对人书里的肌肉男目不斜视！”
　　“但我的好歹健全！”
　　“我还能等他到18岁呢！”
　　“要是人家十八岁之后长歪了怎么办。”
　　王惊时，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别过头，小小声地咕囔了一句：“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听到她这话，李惊澜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那天晚上，她们难得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彻夜难眠，王惊时在烦恼着从哪里弄来那一亿元巨款。身旁的李惊澜动了动，转了个身面向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也闪着光。她试探性地唤道：“王二狗，你睡了吗？”
　　“嘛呢李狗蛋，真当人明天不用跑片场啊？”
　　“那两个混蛋都跟我说了，说你要用一亿元从他们那里买我。”
　　王惊时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而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我警告你！你可别给我想着要回去！我不准！你进了我家门就是我要包养的小白脸了！我可不兴放人离开的！”
　　“有去无回，你真当自己这里是什么妖怪洞窟吗？”李惊澜贫着嘴，给了她一个标志性的大白眼，也没起身，就只是侧躺着，侧着头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我也要出一分钱。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做了几个机器人在实验室放着，那些个专利应该能卖不少钱，还有早年帮人家写作业，写论文也赚了一些，而且我认识一个富婆和富婆的姐姐，她们应该能借我点。”
　　“……你不回去？”
　　“你不是说这里有来无回吗？”
　　“我是认真的！”王惊时有些急躁，“你真的不回去？”
　　李惊澜翻了个白眼，“不回，回去干嘛？接着过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才不要。再说了，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不好吗？”
　　王惊时也学着她的样子给了她一个白眼，关了灯躺了下来，侧躺着和她面对面，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小拇指也在不知不觉间勾在了一起，这一刻，她有着从未拥有过的安心感。可她嘴上却不那么说，而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你倒好了，可苦了我这个金主。”
　　“说真的，既然我出了一部分钱，我有个条件。”
　　“说。”
　　“我不卖艺也不卖身，顶多在你饥渴难耐的时候给你看看我这张漂亮的脸蛋止止渴。”
　　“滚！”王惊时笑着，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
　　“我不漂亮吗？”
　　“有我漂亮吗？”
　　“我觉得有。”
　　“我觉得你不要脸。”
　　“我可是李家公主！”
　　“我还是亚洲巨星呢！”

　　筹钱的路到底是比王惊时想得要简单一点。第二天，国际巨星苏可儿走到她面前，皱着眉头，只在工作上见过几面的人看着手机，而后看着眼前的她，“听我姐和那个李大傻子说你需要钱？要多少？我的钱大部分都在理财产品和股票上，现在最多只能给你两千万。”
　　“李大傻子？”
　　“就是那个李家公主李惊澜。”她更不耐烦了，一手叉着腰，翻了个白眼，颇有李惊澜那家伙的风范。“自己帮别人做作业，补课赚来的钱，还有奖金什么的，只给自己留五百，剩下的都给了别人的人，不是大傻子是什么。”
　　“所以，两千万够不够？如果一个叫苏长安的人过来找你，她给了你多少你再告诉我，我一定要给得比那人多，知道了吗？”
　　“明白了。”
　　“欠条就免了，最后借了你多少我会算着来告诉李大傻子。”
　　“好的。”
　　“银行卡号给我，我回去就叫我经纪人给你打钱。”
　　“好的。”
　　在这个过程中，王惊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复读机，一直就在好好好，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下午的时候，有个叫苏长安的人加了她的微信。
　　苏长安：宝儿姐跟我说你们现在需要钱。
　　苏长安：我暂时没有那么多，只有两千万，够吗？
　　苏长安：对不起啊，因为我最近在筹备投资剧院的事情，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要是不够的话我就跟我说，我看看我妈妈那里能给多少。
　　王惊时：……
　　苏长安：对了，如果可儿姐问你我给了多少的话，就说我只给了一千万吧，不然可儿姐一定会发脾气的。
　　苏长安：对了，如果有个影帝一定要过来给你钱，你记得告诉他有多远滚多远，可以吗？
　　王惊时：……
　　王惊时：？

　　一会儿过后，手机跳出来消息，是刚刚被她备注成金主一号的苏可儿。
　　苏可儿：对了
　　苏可儿：刚刚忘了说了。
　　苏可儿：如果那个什么鬼影帝过来借你钱。
　　苏可儿：要他滚一边去。
　　王惊时：？？？

　　还没等她疑惑完，岚姐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惊时！你做了什么？！”
　　王惊时也很懵逼：“我啥也没做啊。”
　　“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同时给你汇款啊？！影帝、模特界的那个莲大人，还有苏家的三位小姐，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王惊时：“我也纳闷儿，李狗蛋到底从哪里认识这些人的。”

　　接完电话之后刚拿下手机，就看到了wx里的信息，苏可儿又找她了。
　　苏可儿：忘了说了。
　　苏可儿：李大傻子如果说要卖她的那些个专利还钱的话，叫她省省。
　　苏可儿：跟玩儿似的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能跟玩儿似的拿出来卖。
　　苏可儿：钱你们两个慢慢还就成，我又不急着用，苏长安那个小白莲也不急，我姐就更不用说了，她可能都不用你们还。
　　苏可儿：如果那个男人给了你们钱，不还也行。
　　苏可儿：对了，苏长安那个白莲花借了你们多少？
　　王惊时：……
　　王惊时：一千万。
　　苏可儿：啊哈！
　　苏可儿：我去跟我姐说了，回头见。
　　王惊时：谢谢你们。
　　苏可儿：谢我姐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