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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鸡崽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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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侯爷本来从不欺负女孩子,就连侯府有些个小丫鬟受委屈了咱赵小侯爷都怜香惜玉心疼的不得了。可偏偏却很喜欢欺负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慕容盈月的。
你说她一个女孩子不跟那帮嘁嘁喳喳像家雀一样的小姐们一块绣绣帕子说说悄悄话儿,跟着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做什么?
在十岁的赵小侯爷眼中他们都已经是老爷们了,所以是很不屑与一个牙还没换完的毛丫头成为一国的。可偏偏那毛丫头似乎对爬树摔跤打架作弄先生这一系列“男人活动”很感兴趣,不是扒在柱子后面偷看就是跟着他们看着先生失态咯咯傻笑。这让赵小侯爷很不爽。
“喂,慕容什么的,你识相的就离小爷们远点,不然揍你!”小侯爷一派老大作风,煞有介事地负着小手抬高下巴,身后是一帮跟屁虫似地各家少爷们。
盈月瘪瘪嘴,有些委屈:“为什么?”
赵小侯爷觉得这个问题太可笑了,实在是幼稚。“嗤”地嘲笑了一声,伸出大拇指往后指指一群小子们:“我们是老爷们儿,我们干的你干不了!老爷们才不跟爱哭的女孩子一国呢!”
“我才不爱哭!”盈月紧抿着小嘴唇,一板一眼道:“你们上次用鸟蛋投我我都没哭!”
“嘁!”赵小侯爷不屑再搭话,翻了翻白眼珠招呼着一群“手下”转身准备去哪里偷点糨糊粘先生。身后小人儿尖着嗓子喊:“你们干的我也能干,还干得比你们好呢!我不是毛丫头,我也是老爷们!”盈月还小,又从未涉足中原,所以根本不知道老爷们这词是属于哪类人专有。
一帮少爷们哈哈大笑,有的更是笑得捧着肚子快躺倒地上去了。
赵小侯爷很有风度地没有笑到躺地上去,只笑的两眼泪花直泛:“你是老爷们?哈哈,你们听她说她也是老爷们!哈哈哈~”赵小侯爷一说那帮小少爷们更是笑得起劲,一个个指着盈月露出白花花的小牙,放肆的笑惊飞柳树上做窝的老鸦。
盈月被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值得他们笑成这副呆样。怔怔地望着一群“魔怪”。
就听赵小侯爷边擦眼睛边笑:“老爷们儿都有小鸡儿,我们就都有,你有么?”
小侯爷身边笑的最欢的崔尚书家的二公子捂着肚子边笑边嚷嚷:“爷们儿都要有小鸡儿,还要站着撒尿,你没有,你就不是!你不是!”
盈月愣了。
小鸡儿?那、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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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荣坐在床边上,用手拉拉用被子裹成一团的小人儿。“不吃晚饭也不见我,你就打算一辈子缩在被子里头了?”
被团动了动,没出声。
“我听何妈说,今儿你尿裤子了?”端木荣看着被团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站着方便?”
被团动了动,裹的更紧了。
“好吧……”床边的少年叹口气:“这件事我暂且不问你了,你好歹露出个头吧。”笑着靠近被团,“我端了热汤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少年意味深长地笑笑,“傻丫头若不吃,我可就吃了啊!何妈和厨子们都睡下了,长夜漫漫呀~~~要再想吃东西就得等到明儿早上了~~~真不吃?哦那,我可就吃了啊?!”
被团动了动,怯怯地露出个小脑袋,被子遮了大半个脸,只剩一对黑溜溜的眼睛在被角上看着少年。
“荣哥哥,”稚嫩的嗓音被被子捂住,闷闷的:“荣哥哥,我想要小、鸡。”
少年一楞。“你养小鸡做什么?”显然是误会小人儿的意思了。
“他们都有小鸡,就我没有。他们笑我。”
端木荣皱了皱眉头。这什么道理?不养小鸡就会被笑话吗?少年虽觉得荒唐,但为了不再让小人儿受欺负遂点了点头。“你先把面吃了,明个儿我让管家去市集给你带回来一只。”
“啊——”少年话未说完,被一把掀了被子的小人儿扑过来搂住脖子。“荣哥哥最好啦!”
秋风抚走夏末的难耐热浪,有了微微凉意。
书院廊下先是一阵放肆的笑声,然后突然从窗口哗啦啦飞出一大堆的物什。书册,墨笔、砚台,书镇……一群皮猴儿们在堂里头“哈哈”大笑,还有阵阵边笑边捶桌子的声音。
一个清瘦的少年从屋里出来,默不作声地弯腰捡起一本本的书册,吹了吹上面粘的灰尘,又要去捡滚出好远的墨笔。一起身一扭头,正巧看见从院门走进来的盈月。
少年眉眼清亮亮的,就像是嘎达林子里阳光下清澈的汜水湖,能照出天上缱绻的白云。不过此时那双眼睛里头却清清楚楚映着某个呆呆地小心翼翼地拎着个布袋的小人儿。
少年笑了,眼角弯弯的。“我以为你今日不来了,想帮你拾掇了。书上都是圣人言语,搁置地上是不敬。”盈月走上前从少年手里拿过书册,少年就再笑了一笑,转身回了屋里。
盈月也不恼,大概是习惯了,蹲下身慢慢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捡拾起来,拎着小布袋也进了屋。
果然,堂子里的老先生又念着念着睡了过去。一手持着《弟子规》,一手托头,呼呼梦周公。
赵小侯爷正领着他那一国的人和向来与他不和的宁伯公的四公子“打仗”。宁伯公家的四公子也是十来岁年纪,在家里耳濡目染了他爹目中无人的架势,和赵小侯爷的纨绔作风半斤对八两,在书院里面也发展了一大批自己一国的“兄弟”,最不服气的就是和赵小侯爷一国的人比自己的多出两个。所以除了日常和赵小侯爷逞口舌之快打架之能事之外,还会在作弄先生那件最有意思的事情上一较高下。
比如赵小侯爷往先生茶里倒墨汁我就偏往茶里倒童子尿,你赵小侯爷能用糨糊把先生屁股粘在椅子上我就得想方设法哪天把先生手也粘在书案上。所以这两拨孩崽子斗来斗去,最受伤的,还是那个年过半百满腹经纶的老夫子。
盈月见底下吵得快掀了房顶,狡黠一笑,走到先生书案边上,使劲“咣咣咣”猛捶三下再一猫腰吱溜地蹿到自己座位,灵巧地像只泥鳅。老先生一吓,猛地支起身子。手里拿了长戒尺啪啪啪三声。“肃静!何事如此吵闹!乱了规矩!肃静!”
底下顿时偃旗息鼓。片刻传来朗朗读书声。“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盈月的书案离赵小侯爷最近,悄悄再挪近几分,小人儿显得兴奋异常。
“干吗?”小侯爷似乎很不喜欢某月这么亲密的举动,刻意斜着把眼光飘过去,很不屑的样子。
小人儿小心翼翼地拿过小布袋,紧紧攥着袋子口,黑溜溜的眼睛灼灼望着小侯爷。“我也有小鸡了。”
哈?赵小侯爷疑心自己听错了,猛地使劲推推那边的崔二公子吼:“给小爷小声点念!”然后再转过身,看着小人儿问,“你刚说什么?你有什么了?”
“我说,”盈月咽了口唾液,又靠近了几分,小手慢慢伸进布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同时语气很坚定地说:“我也有小鸡了。我也是个爷们。所以,赵子峥,我要你和我一国。”
那个“东西”被托在小巧的手掌中打哆嗦,嘴尖尖,黄绒绒的,有对小黑豆般的眼睛。赵小侯爷很俊俏的眼睛嘴巴很夸张地瞪圆张大,然后堂子里所有的少爷小姐们包括困倦的老先生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很嘹亮很稚嫩很有爱的“唧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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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赵小侯爷懒懒地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斑驳的碎阳光撒了一身,越发衬得那身华服耀眼夺目。
“子峥,你为什么答应和她做同盟军?”崔二公子挠挠脑袋非常不解,身边一群小公子也都点头表示不明白。
十岁的赵小侯爷扭过脑袋,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正好可以望见坐在书案边上写字儿的小人儿。
私自携带家畜扰乱书院秩序,若不惩治怎好坏了规矩?!老先生看见那只鸡气的白胡子乱翘,拿了戒尺几步就跨了过来,扬起的戒尺在半空有那么一瞬的停顿,似乎顾及她家兄长端木什么的得胜归朝,如今是当朝一品又是圣上面前红人,但不惩治似乎又折了面子,所以那戒尺啪啪啪狠狠地落在小人儿面前的书案上。打得那梨花木的桌子多了好几道白印。
小人儿手掌里的鸡崽儿被吓得叫的更响了,有些胆小的小姐们都用没绣完的丝帕捂住眼睛堵住耳朵,可那傻愣愣的慕容什么的在看到那戒尺落在桌上的第一下后大眼睛里突然多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赵小侯爷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情绪,只觉得看了那眼神之后像三九寒冬去结了冰的池塘里泡了一整晚上岸后被刮着的小北风儿嗖到一般,冷碴碴,一直寒到骨头缝里去。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眼神,让赵小侯爷觉得此人定是个可塑之才,虽然“可塑之才”居然厚着脸皮说让堂堂的本小爷和她一国,着实可笑,着实幼稚!
此为休憩的时间,那个傻愣愣的小人儿还在写先生罚下的一百遍弟子规。赵小侯爷眼睛里浮了一层笑意,看小人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很有意思的玩意儿,冲人堆里一个小少年歪歪头:“你去,帮她把剩下的功课抄完。”
那小少年快哭了:“为什么是我?”
“属你字儿最难看,跟她一样!你帮她写了先生认不出来!”
小皮猴们一阵哄笑,小少年蔫头耷脑地垂手走进屋里。
“子峥,”崔二公子还不依不饶地问:“你要是觉得她好就答应她跟你一国不得了么,干嘛还要整出个同盟军来?”
小侯爷扬了扬小眉毛:“你愿意咱们国里多出一个女孩子么?那不叫宁四笑话咱!”
“那你不答应她不就完了么!”
小侯爷勾起唇角,一副足智多谋的小大人样。“宁四他总眼红咱们,为何?还不是因为咱国比他们国人多!每次打仗他总打不过咱,为何?还是因为咱国人比他们多!”小侯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所以说,这人呀,不管日后用不用的着,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你知道什么时候保不齐就派上用场了?!既然不能收了她,那就权当作个队外编制,平时不碍咱们什么事,到用的时候还能充个数!”
十岁的小人儿懂这些用人之术已算是让人赞叹,赵小侯爷那颗聪明脑袋瓜子想到这些不费什么劲儿,崔二公子还有几个小少爷却仍是对多出来的同盟军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