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尸》陆离的经纪人

65、第六十五章 宋二狗

　　“谁？”秦翕面色一凛，指节紧绷扣住木剑。

　　尸闻言目光一转，那双本该万种风情的桃花眼却如同出鞘利刃一般尽是寒芒，带着笑意的矜贵声线也冷了下来。

　　“宵小鼠辈也敢偷看你爷爷？”尸冷笑一声，滔天的鬼气登时倾泻而出，电光火石之间按，屏幕上间充斥着黑红的鬼气，如同倾入浅水的浓墨，甚至能听到厉鬼嘶吼哭号的凄厉声响。

　　脑袋上顶着狐狸幼崽，正在扒墙角的钟杉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染血的白衣于画面的一角翩然入目。

　　屏幕倏尔一片漆黑，画面终结在这里。

　　季昔年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在顷刻之间凝固了，他转头看向胡颂卿，后者傻笑了一声，讪讪解释道：“我当时吓晕了……”

　　季昔年良久无言，正欲移开目光，却越过胡颂卿的肩头看到了什么，面如菜色地拽了拽胡颂卿的衣摆。

　　“哎呀，班长你也被吓到了吗？我跟你说我父亲就这样，你别看他一副风流倜傥骚包样，背地里偷偷把我爹换下来的毛做成首饰天天戴着，恨不得连屁股上也插两根鸡毛，实际上还是很靠谱的，而且对我和小杉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如果我淘气时候他不把我吊在院子里的歪脖树上用沾盐水的鞭子打屁股就更好了。小杉怎么就没挨过打呢，偏心！我家是不是重女轻男啊？”

　　季昔年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加了些力气，重重地拉了拉胡颂卿，用气音道：“别说了。”

　　“啊？你说什么？爹说了？嗯嗯，我爹确实说了。”胡颂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滔滔不绝道，“爹爹一向一碗水端平呢！也没对我和小杉实实在在地生过气。哎呀，相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爹爹呢，你别看我爹顶着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实际上我怀疑他已经面瘫几千年了，我和小杉喊脚大夫给他扎针治治面瘫，脚大夫死活不依啊！于是我试过在他闭关的时候偷偷往他脸上扎针灸，结果更面瘫了……”

　　季昔年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哥，别老送人头了。”

　　“啊？你说想听听老宋啊？我父亲这一世啊，独家爆料——”胡颂卿咂了咂嘴，表情甚是高深莫测，“其实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爹被宋家请去卜卦了，连名字都是我爹起的呢！我建议他别这么起名，以后铁定因为代餐梗追妻火葬场，要我说还不如叫宋二狗，贱名好养活啊，结果被我爹和宋先生否决了，哎，没品的东西！从小就瘦，跟条细狗似的，后来搬来一起住之后才被我爹养出来点肉。我爹让我经常跟在他周围保护他，其实他小时候凶得很，哪用得着我保护啊。他小学时候因为太瘦太矮，被一群人欺负，他举着蘸屎的拖把以一当十成为校园传奇了，巨好笑，别人背地里叫他附魔战神。诶？你知不知道……”

　　季昔年：“……”谢谢，我不想知道。

　　季昔年木着脸指指胡颂卿背后。

　　“这些我只和你说啊，你可别让别人听见，尤其是我父亲，他心眼特别——”胡颂卿说得唾沫横飞，皱着眉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后，“小……卧槽！”

　　宋诗杰双臂抱胸，倚在门口，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继续说，我想知道。”

　　“父亲——”胡颂卿大脑宕机片刻，猛地想起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谚语，随后笑脸相迎，娇娇嗲嗲地叫了一声，恶心得在场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宋诗杰依旧维持着双手抱胸的装逼造型，实则压在胳膊底下的手隔着衣服偷偷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脸上的冷笑僵硬，险些维持不住，阴阳怪气道：“得了吧，你是我爹。”

　　“哎！”胡颂卿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宋诗杰：“……”

　　胡颂卿见宋诗杰的面色越来越冷，回想起一千年前被尸支配的恐惧，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宋诗杰？”

　　“别这么叫我。”宋诗杰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啊……”胡颂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随后两眼放光地抬起头，高声喊道，“有品位！原来喜欢宋二狗这个名字——”

　　胡颂卿话音未落宋诗杰脸上本就为数不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昔年把他拽到身后，连忙帮他打圆场，尴尬地转移话题：“老宋，你怎么一直在门外看啊？”

　　宋诗杰把目光落在季昔年身上，面色略微缓和，正欲回答，胡颂卿就出声了。

　　“之前我父亲说应该怎么称呼来着……”胡颂卿自知失言，小脑瓜飞速运转，猛地一敲掌心，“哦对，宵小鼠辈！”

　　季昔年：“……”队友太坑了，实在是带不动。

　　宵小鼠辈宋二狗沉默着提起胡颂卿的耳朵，用余光瞥了季昔年一眼，后者战战兢兢地从地上捡起指骨，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很奇怪，分明之前身处于废弃教学楼便会难以自制地感觉到渗入骨髓的恐惧，在见到胡颂卿本尊出现时便消散了大半，直到见到宋诗杰，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

　　季昔年将这种奇怪的效应归结为是宋诗杰救自己太多次了。

　　七层的电梯门板依旧被废弃桌椅堵得严丝合缝，楼梯间的大门阴森森地敞着，地面上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宋诗杰松开胡颂卿，打开手机手电筒，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开路，后者哭唧唧地捂着被拽得通红的耳朵，为季昔年断后。

　　季昔年也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借着手电筒的光照亮脚下的路，却发现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只有三个人的脚印，分别对应着下楼时的徐方林、上楼时的胡颂卿、上楼时的宋诗杰。

　　楚皓和季昔年的脚印呢？

　　季昔年头皮一紧，不敢细想。

　　“班长你怎么上来的？怎么没有你的脚印啊。”很显然，胡颂卿也发现了这件事，胡颂卿的嗓门一向很大，他的声音在季昔年身后倏尔响起，吓得季昔年险些跳了起来。

　　“因为鬼碰头吧？”宋诗杰将雷击木匕首握在手里，不知用了什么法门，刀尖上蹿出了青蓝色的火苗，他头也不回道，“别低头，阳火灭了就糟糕了。”

　　季昔年一个激灵，猛地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宋诗杰的后脑勺。

　　感觉后脑勺要被瞪出个洞的宋诗杰：“……”

　　宋诗杰时常糊在脖子后面的狼尾长了些，用小皮筋绑成一个小揪揪缀在脑后，每走一步便颠上一颠，像逗猫棒似的，勾得人心里痒痒。

　　楼梯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胡颂卿也反常地安静了下来，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身前的宋诗杰像是机械一样重复着下楼的动作，甚至每次发尾晃动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季昔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一行人已经走了五分钟台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