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战袍》Tuoki

22、第 22 章

　　情事后嬴政一向睡的很安稳，白起身为魔种并不需要大量的睡眠，再加上这几日一直被嬴政强行按着吃饭睡觉，白起现在精力异常充足，他搂着嬴政，让他靠在肩头上舒适的位置，一丝不苟地盯着嬴政的睡颜，一遍遍地描摹嬴政的眉眼，即使早就烂熟于胸的轮廓，都令白起疼爱不已，嬴政这番安睡在他怀中的模样，让白起从未这样满足过，他希望时间就这样凝固，他的阿政，他看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
　　所以当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时，白起那异于常人的敏锐听力立刻捕捉到了，他皱了皱眉，外面天色还未亮，在这样的时间里，那么着急地来禀报消息，只有军情一事了，是边关那群贼子又做乱了吗？白起思及至此，便无法安慰，他轻轻托起嬴政的脖颈，让他躺在枕上，悄悄下了床，出门去迎了来人。
　　是蒙恬。
　　蒙恬看着白起从房内走出来，鞠躬行了一礼：“武安君，不知陛下是否在此？臣有要事禀报。”
　　白起看见蒙恬的时候，眉头便皱的更紧了，蒙恬是与他经常在战场上并肩合作，偶有几次战役，蒙恬还做过白起的副将，白起自然非常了解蒙恬的本领，如果这次的军情派遣了蒙恬，那么……
　　“何事？”白起询问着。
　　蒙恬看了白起一眼，有些犹豫，半晌才道：“陛下……陛下吩咐过末将……不得将此事透露出去。”
　　“若是战事，自然朝野上下都知晓，若不是战事，又怎会派遣蒙将军？看来，陛下是独独想瞒臣一人啊。”白起不笨，很快便从蒙恬的话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蒙恬将头压的更低了，白起知道自己猜对了，蒙恬迟疑了一会，突然抬头看着白起：“末将……末将说这些或许不妥，但是，末将知道武安君对于陛下来说，自是不同的，希望武安君能够劝阻陛下……不要一意孤行地……”
　　“蒙恬！”蒙恬的话音未落，就被嬴政生生打断了。
　　白起回头看见嬴政随意披了件袍子，脸色愠怒地站在那里：“你这张嘴还想不想要了！？”
　　“末将罪该万死！”蒙恬见得是嬴政，赶忙跪地请罪。
　　嬴政看了白起一眼，白起脸上有深深的担忧之色，嬴政便摆了摆手：“蒙恬你先下去吧，待上朝时，你再向朕禀报军情吧。”
　　“是！”蒙恬应声退下了。
　　见蒙恬走得远了，白起望着嬴政，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问道：“陛下，是否边关又……”
　　“你不用管这些。”嬴政挥挥手：“回去休息吧。”
　　“陛下……”
　　“朕说回去休息。”嬴政的话语里有着毋庸置疑的命令意味。
　　白起只得乖乖听命，等他重新躺在床上时，嬴政已经换好了玄色的皇袍，也未给白起打招呼，便自顾自地坐上御辇上朝去了。
　　白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但是嬴政却隐瞒了他，那么会是什么事呢？他虽然身为大秦最锋利的最终兵器，然而蒙恬和王翦也并非泛泛之辈，如果仅仅是边关匈奴的进犯，蒙恬和王翦同样能够轻松应对，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嬴政又何必非瞒他不可？然而嬴政却瞒了他，那么就说明，这件事一定非同寻常。
　　白起记挂着嬴政的安危，却也无可奈何，他本想找个时机向嬴政询问清楚，却未曾想嬴政晚上到来时，直接开口要收回他的虎符。
　　“你近日好生休养，兵权就暂时交给蒙恬了，等你身体恢复了些，便重新去任职郎中令吧。”嬴政如此吩咐着。
　　“陛下……近来是有大事发生了吗？”
　　“无事，你不要听蒙恬的胡言乱语，只是一些小事罢了，你不用操心。”嬴政随手拿起竹简表示要结束这个话题。
　　白起不再做声了，蒙恬在胡言乱语吗？如果蒙恬真的胡言乱语，嬴政又怎会要把兵权交于他手？
　　嬴政见白起不再询问，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嬴政悬赏了数月，总算是寻得了些苗头，据说远在东方的仙岛之上，住着一群会使仙术的仙人，据闻徐福也是在哪里学到了一些皮毛，才能够令芈月长生不老，而徐福已死，没有了徐福的法术，垂垂老矣的芈月在嬴政的逼迫下吐出了实言，嬴政于是立刻命人带领大批的财物去东方求仙，几个来回却全以失败告终，正因在那东海之上存在一头怪鱼，吞食着所有入海的船只，于是嬴政下令蒙恬倾其军队，将那只怪鱼射杀。
　　蒙恬带领军队果然见到海中的怪鱼，但因为手中皆是陆兵，不擅水战，于是纷纷不支落败，只能狼狈的回来复命，于是嬴政才收归了白起的虎符，整理军队命令蒙恬再次出征。
　　不过是一条怪鱼罢了，他绝不罢休。
　　为了白起，他无论如也要上得那神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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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近几日因政事缠身实在抽不出空来去见白起，解决掉那些上奏弹劾的大臣已是深更半夜，嬴政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两日未睡，匆忙从书房里出来便直奔白起所在的宫室。
　　他想见他，想得不得了。
　　嬴政悄悄地推开门，已经是寅时，白起大抵已经睡了罢？
　　嬴政转身入了侧殿，却见白起的床铺整齐，竟然没有人！嬴政大惊，他恍然间竟以为是自己熬夜太久眼睛出了问题，站在那里呆怔半晌，直至用手触摸到切实的空荡，嬴政才失了色，怒吼一声：“来人——！”
　　宫人们惶恐地趴伏在地，盛怒的皇帝指着床铺问道：“白起人呢！！”
　　一个女婢大着胆子抬起身，从腰间摸出一张布帛递了过去，嬴政认得那个女婢，是小闵，小闵结结巴巴地说：“武安君……让奴婢把这个交给陛下。”
　　嬴政一把抓过那张帛，上面赫然是白起的笔迹：

　　每日卧榻非臣之所愿，臣更愿以此区区之力助陛下，请恕臣闻之陛下求取仙药，亦知其有怪物碍路，臣请示以佐陛下，定取出药，万死不辞。请勿因臣一己执念，责罚他人。
　　愿圣安。
　　白起。

　　嬴政眼前一黑，他千瞒万瞒，终究还是被白起知道了，而白起竟然以为是自己想要长生不老所以才去求得仙药。万死不辞，好一个万死不辞！！
　　嬴政盯着那个死字，一笔一划似是都在张牙舞爪地讽刺着嬴政，白起明知他每次挥舞刀刃都如同在切割自己的生命，却依旧选择去做这种事，明明应该是个听话的武器，却未经帝王允许违反命令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竟还在后面请求自己不要责罚他人！不要责罚他人！那你让朕该责罚谁！
　　嬴政攥着那张布帛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微微颤抖着捏紧，晃动的字迹中似是能看出白起那坚定的决心，他愿为嬴政而生，也愿为嬴政而死，只要是嬴政想要的东西，无论是摘星抑或是揽月，白起都要尝试，即使他的手再也舞不动那镰，即使他的血已经洒在泥土里，即使他的生命燃烧殆尽，能够为嬴政而战至最后一刻，那也是他白起的幸福。
　　白起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很简单。
　　唯嬴政一人而。
　　唯愿让那道光，洒遍整个大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