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似无情却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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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赵飞昂再次来到初遇欣儿公主的地方，草木依旧，只是故人不在。他始终无法将内心的她与公主等同起来，烦闷至极。
寂静的山林，突然笛声缭绕，赵飞昂心头大震，朝笛音方向跑去。果然是她，她半躺在一棵参天古树下，一身素衣，半闭着双目，阳光由浓叶成荫的树顶透射下来，彩光纷呈，美得难以描绘。
赵飞昂一时呆了过去，紧盯着她，怎么也移不开眼，半晌才如梦初醒，见自己失了态，大窘，“赵飞昂参见公主。”
欣儿公主半点反应也没有。
赵飞昂僵在原地，“臣赵飞昂参见公主。”
欣儿公主还是没有理会他，一曲吹毕，她将玉笛插回腰间，转身要走。
赵飞昂见她莫名离去，急得大喊：“公主，你是否记得曾救过在下一命？”欣儿公主不见不听，继续缓缓走着。
赵飞昂冲到她面前，拦下了她，“恕臣无理，但这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是我。满意了吗？让开。”欣儿公主面无表情地说。
“原来真是公主。”赵飞昂喜上眉梢，“当日若非公主救我，我岂有今日。此恩此德，永感于心。”他真挚地说。
欣儿公主淡淡地回了一句：“顺手罢了，比救小猫小狗还简单。”被比成畜牲，赵飞昂无语。
“你前途无量，不要自找麻烦。”
欣儿公主话中隐有深意，赵飞昂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府邸，刚进门，就有人来通报说，一个年轻女子在大厅候他，赵飞昂自觉没认识什么年轻女子，“会是谁？”。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居然是天意公主。她坐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茶，看见赵飞昂进来，抬头盯着他说：“好大的架子，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公主恕罪。”赵飞昂虽不知她有何目的，但肯定自己有麻烦了。
看着赵飞昂不知所措的样子，天意公主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这里不是皇宫，不需要那么多礼数。你快坐下吧，这可是你家！”
她啜了一口茶，轻道：“你说的那位姑娘是欣儿吗？”
赵飞昂吓了一跳，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公主何出此言？”
“我就是这样觉得，所以才来找你求证。”
赵飞昂暗觉还是不说为妙，便也笑着，敷衍道：“公主怕是误会了，在御花园我和欣儿公主是第一次见面，因为觉得她很特别，才有点失仪，见笑了。”
“这样？”天意公主半信半疑，“真是我误会了？我也不知怎的，就将你和她想到了一块。不过，我这位姐姐的确挺特别，她的名字叫燕欣，封号是无双公主，却很少人知道记得，大家都习惯叫她欣儿。按理，她是长公主，应该最得父皇宠爱，可她与父皇的关系你也看到了，她对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公主对臣说这些……”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说罢了，免的你乱打听。”
“多谢公主好意。”
“赵飞昂，你对我不必总是一副恭敬拘谨的样子，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不是吗？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得走了。”
天意公主抿嘴一笑，俏皮地说：”我真想见见你心仪的那位姑娘，看她到底是何许人物。下次再会。还有，我叫燕翎。”
还有下次？天意公主的话似乎暗示她并未放弃赵飞昂。
“天意公主，我何时见过她？”送走天意公主，赵飞昂更加苦恼。在林中见到欣儿公主后产生的不安，愈加在心中弥散开来。“燕欣……她叫燕欣。”
皇宫
“这里？”
燕疾光独自离开了御书房，在宫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猛然间，发觉自己竟到了幽兰居。
他在院门外迟疑了很久。
院门突然开了，欣儿公主走出来，她看到燕疾光，露出惊异的表情，一闪而已，还把冷漠挂在了脸上。她向皇帝淡淡行了个礼，就走开。
“欣儿。”擦肩而过的一瞬，燕疾光叫住她，“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对朕吗？”
“我向来如此，不是吗？”她反问。
燕疾光心一沉，又说：“你陪朕走走，好吗？”当欣儿漠然地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他有着太深的失落，为什么突然对欣儿有了种莫名心痛的感觉？欣儿没说错，她向来如此。
“我可以拒绝吗？”欣儿冷冷注视着他，言外之意，如果他是以皇帝的身份命令她，她不得不同意。
夜色深沉，寒星点点，凄清的笛声在旷野中回响，竟是如此忧伤寂寞。
欣儿独坐在溪边，水中孤月的光芒照在脸上，泪光闪闪。她回想着今天燕疾光感性的言语，他的失落。
那一瞬，她真的好想，好想动情地叫一声“父皇”。
“为什么你带给我这么多的痛苦？你为什么是我的父亲？”泪珠不停地从她的脸上滚落，只有在这里——无人的溪畔，她才能痛快地哭泣。
欣儿呆坐了一夜，天色微明时才返回皇宫。
她走后，一个身影从不远处闪出，他握着一柄长剑，温情地看着欣儿远去，英俊刚毅的国字脸上满是风沙的痕迹。
冬天来了，飘飘洒洒的一场雪像是释放了上天积蓄多时的压抑，可人内心的疲惫，该用何种方式释放。皇宫平静的令人不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明哥哥，你快点啊！”钱洛枫娇滴滴地叫着，“姑妈，你看啊，明哥哥都不理我。”
皇后不快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皇太子明，明好快步上前，站到钱洛枫旁边。
钱洛枫这才满意地笑了，故作羞涩地看了看皇后。皇后十分疼爱她的这个亲侄女，正极力撮和她和太子婚事。
真是兄妹同命，天意公主对赵飞昂念念不忘，太子也陷在钱洛枫的泥沼中，只是心境大不相同。
钱洛枫一心盘算她和太子的好事，眼睛只盯着有些落在她后头的太子。拐脚处，正好和一个倒霉的宫女撞上。宫女端着热茶，被钱洛枫一撞，茶全打翻在地，少许溅到了钱洛枫的身上。
她怒不可遏，骂道：“你想烫死我啊。”宫女赶紧跪到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娘娘，这是欣儿身边的小柔。”一个太监低声对皇后说。
“来人哪，把这贱婢拉下去打十板子。”皇后一听到欣儿的名字，就浑身不舒服。
“母后，小事罢了，饶了她吧。”太子开口求情。
自己的儿子总要给些面子，皇后本想算了。但这时她看到燕疾光正朝这走来，欣儿竟跟在旁边，立刻无名火起三千丈，“还不拉下去。”
可燕疾光已经到了，看到跪着的宫女，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个不长眼的奴婢，竟敢故意把热茶泼到洛枫身上。”
“皇上饶命啊！”宫女已吓的魂不复体。
“小柔，快起来。”欣儿正眼都不瞧皇后一下，一把拉起那宫女。宫女的右膝滴着血，原来她一直都跪在一小片碎瓷上。
“放肆。”皇后斥到。
小柔吓得又要跪下去，被欣儿抓住，“不要跪了。”
皇后气急败坏地对皇上说：“皇上，欣儿目无尊长，毫无礼数可言，根本就不把臣妾放在眼里。”
“欣儿，快向皇后行礼道歉。”燕疾光看钱洛枫的身上并无茶渍，知道皇后是故意找碴，他不想两人的矛盾激化，这对欣儿没好处。
欣儿并不领情，嘴里“哼”了一下。
“连皇上的话都不听，根本是在抗旨。”钱洛枫知道皇后最讨厌欣儿，为讨皇后欢心，自然要为皇后出头，小事化大。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兴奋过度，自己撞上去，还要冤枉别人。”欣儿一语中的，语带讥讽。
钱洛枫气得脸都变了形，虽说欣儿是公主，但她仗着有皇后撑腰，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脱口而出：“是啊，你有公主之‘名’嘛。”
她故意重重地点那个“名”字。
此语一出，众人皆大惊，都听出了她话中的暗意——欣儿无公主之实。欣儿走到钱洛枫面前，大家都还没看清楚，钱洛枫已被狠狠地煽了两个耳光，十个指痕清晰可见。
“如果你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欣儿的眼神冰冰凉凉，钱洛枫看了看皇后，皇后愣在那，脸色有些苍白。
燕疾光阴着脸，没有说话。
幽兰居
“公主，对不起。”小柔看着正为自己上药的欣儿满心感激和愧疚。她是欣儿唯一的宫女，欣儿对人冷漠，跟她也极少说话，但她心里明白这位公主是很好的。
“你又没做错什么。”
“如果不是奴婢，你不会和皇后娘娘起冲突，也就不会……”小柔不敢说下去，欣儿的生母是已故的前皇后，后因其父谋反，被降为兰妃。兰妃之死一直都耐人寻味，传闻她与人有染，生下欣儿后自杀而亡。
欣儿明白她要说什么，沉默了一下，说：“这和你没关系，如果你不是我的人，皇后根本就不会这样对你。我尽快安排你出宫。”
“公主，”小柔不顾腿伤，又跪在地上，满脸泪花，央求说：“小柔无亲无故，入宫后，尝尽冷暖，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我一直都将公主视为亲人。求公主不要赶我走啊！”
“小柔，你该明白，呆在我身边，只会吃尽苦头，可能有一天连命都没了。”欣儿清楚今天的事，皇后不会善罢甘休。
“公主，我什么都不怕，不管再苦我都受的住。”
“好好想想吧！”
此刻，皇后也憋着一肚子气，燕疾光和欣儿一向视同陌路，可燕疾光今天居然偏帮欣儿。她联想起前一段时间，燕疾光满怀心事，郁郁不乐，现在看来，恐怕也和欣儿有关。
“姑妈啊，你怎么就这么放过她，你看啊，我的脸现在还痛呢！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嘛！”钱洛枫在皇后面前哭哭涕涕地煽风点火。
皇后骂道：“这是你自个找的，你吃错药拉，什么话不好说，专挑皇上最忌讳的。这些话，连我都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本来今儿我还想和皇上商量一下你和明儿的婚事，现在我怎么开的了口，皇上会给我好脸色看吗？”
钱洛枫一听，悔的连肠子都青了，心想早知如此，就不图一时的口舌之快了，可她还是小声地补上了一句，“我又没说错，宫里有谁不知道。”
皇后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下，说：“你先回去，最近就不要进宫了，免得惹皇上不高兴，赐婚恐怕得过一段时间再说了。”
皇后心想此事不急，反而欣儿的事要先解决。她和皇上十多年夫妻，很了解皇上的心思。皇上至今仍无法忘记柳依兰，正因如此，才不愿面对欣儿。现在皇上注意到了欣儿，恐会把对柳依兰的爱全转移到欣儿身上，她每每想起皇上对柳依兰的一往情深，就恨的牙痒痒。
“皇上，已经很晚了，早点歇息吧。”李妃轻轻为燕疾光披上了件裘皮披风，他已经在寒风里站了半个多时辰。
“朕不累。”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李妃低头轻念着，无限深情由秀眸里倾泻而出，柔声道：“皇上，你可知眼前人对您也是一片痴心啊！”
自柳依兰死后，李妃是最得宠的妃子，可她明白，她永远都无法取代柳依兰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皇上有所触动，将李妃搂进怀里，特别经心地亲亲她的额角。那亲吻，只是一种疼爱而不是热情，好像有个沉重的，无形的东西压在他的心上，使他不再对其他的事情发生兴趣，哪怕是拥在怀里的，“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着。”
李妃两眼一红，垂下头去，若有所失地离开了。
每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燕疾光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明亮的眼睛，转着娇媚的笑意，就好像是最后的一抹云彩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他又独自来到“幽兰居”，这是她曾住过的地方。屋内琴声如泣，化成一缕，一缕，穿过夜空，轻轻荡漾在夜色里。燕疾光闭上眼，仿佛回到那段时光，她，重入梦里。
可能在风里站得太久，身上有些发寒，燕疾光轻咳了几声，琴声哑然而止，将他的回忆打断。
很快，院门开了，出来的是小柔，她吃惊地看着燕疾光，燕疾光也颇为尴尬，问道：“是欣儿在弹琴吗？”
“回皇上，是公主。”
燕疾光向前迈了一步，可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小柔回报欣儿说：“的确是皇上。”欣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把琴弦拨断了一根。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似无情却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