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贰只七

2、难缠

　　程渡仰着头闭目养神，脖上挂一个白色耳机，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没什么表情，一幅生人勿靠近的模样。

　　飞机上没什么人，头等舱就更没什么人，周顾话痨，隔几分钟叫甜甜一声空姐，和别人唠家常。

　　中途说的都口干，猛灌几瓶水。下了飞机直接往厕所奔。

　　程渡已经在等候室坐了半天，耐心即将告罄。
　　他也不知道这货为什么从w市跟来。

　　“来了来了，这厕所也太难找了。”周顾跑回来，扶着腰喘气。

　　“我刚刚查了一下，这地有点难走。”周顾低头扒拉着手机，嘴巴叨叨。

　　程渡睁看眼，懒得说话，直起身背上包就往出口走，也不管周顾。

　　“你说，这有没有程家的产业啊？”周顾低头，没注意到程渡的动作。

　　“诶，渡，你说说看啊？”周顾用脚踢他，一个落空，抬头看时人早跑了。“我去，都不等我?”

　　程渡在一个岔口等他。
　　他一身简单的白T恤加宽松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篮球鞋，连周顾都忍不住夸他是个衣架子。

　　他懒懒地靠在石柱子上，他不爱笑，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双眼睛生得尤其好看，但是眉目清冷，仿佛浸着光的琉璃。

　　有人经过他身旁，都忍不住回头看。

　　“这边。”程渡开口。

　　跑向反方向的某人生生刹住脚步，“我就知道你会等我。”周顾挠头嘿嘿地笑。

　　到了机场门口，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这一幕仿佛万物像是永动机，
　　永远在重复，永远也不会停止。
　　“
　　周顾一般出了机场，就上自家的车，所以，他很识相地问，“怎么走？”

　　“用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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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顾：？？？

　　“喏，看到没？”程渡指了指那边蓝色的一排排的车。

　　“蓝色的车？”

　　程渡嗯了一声。

　　“hello 单车？骑自行车？”周顾看着自己的这么大个箱子，顿时哽住。

　　程渡服了，“再后面一点。”

　　“我近视。”周顾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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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周少爷。我们坐出租车，不会让你这个不会骑自行车的废物骑自行车的。”程渡一手拉过周顾身边的箱子。

　　程渡：“这是人行道，那边是公交车道，最那边才是出租车道。”

　　懂了吗？
　　周顾看懂了程渡的眼神。

　　噢，懂了。
　　周顾点头。

　　只能怪出租车要和自行车一个颜色
　　而不是怪他近视眼。

　　程渡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周顾先跳上车。

　　像是想起来什么，周顾开窗回头，“诶，哥，箱子帮我放一下。”

　　什么都不管，一如既往他的风格。

　　程渡服了这货
　　自己都没带箱子
　　他一个游客还带这么大的箱子。

　　“我说，许仲之老师，你还能再靠谱点吗？”许漾叹气。

　　“我就眯了一会，上车前我还把它放进背包里，我下车一看就没影了。” 许仲之着急道。

　　许仲之准备去W市看望老人，他不放心小博美和虞尔相处，她们在一起就是鸡飞狗跳。

　　不是打架那种
　　是两人
　　不，一人一狗能把家都拆了的那种鸡飞狗跳。

　　许仲之就想着带小博美见见世面，一起去W市。
　　手续都办理好了。

　　上车前把小博美放进宠物包里，下了出租，等进了站，许漾想临走前rua rua 它，就发现不见了。

　　“别急，应该落在那辆出租车上面了。” 许漾回想了刚刚整个路程。

　　“车牌号是xxxx” 许漾报出一串数字。

　　这边去机场的出租车都会等下一趟班机的乘客出来再开走。
　　刚刚许漾看了一眼厅里的大屏幕，下一趟班机还有几分钟才降落。

　　许漾计算着刚刚那辆车应该还没走，拍了拍老许的肩膀，“老许，你去那边，我在这边，我们先找找，要是没找到我们就报警。”

　　程渡刚打开后备箱，就看见一只小博美蔫蔫地待在后备箱角落。

　　“渡，你怎么还没好？师傅都在催了！”周顾回头，就看见程渡怀里抱着一团白胖胖的一团。

　　“渡，你手里哪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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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去配个眼镜。

　　程渡抱着小博美，一只手安抚它，弯腰问出租车师傅，“师傅，刚刚是不是有客人带着宠物坐您的车啊？”

　　“好像是的，一对父女，我记得他们背着一个宠物包，特别大的那种。”
　　“我给您加钱，在这等一会。”程渡抱着它上了后座。

　　“这猫好胖啊。”周顾坐在副驾驶，回头不免惊喜道。
　　他们几人都没养过宠物。

　　程渡：“这是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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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原来是小狗狗。
　　周顾：“我以为白白胖胖小小的都是猫。”

　　程渡抬头，提建议，“你应该去配副眼镜。”

　　周顾摇头。

　　程渡继续说，“或者换个脑子。”

　　周顾不信邪，扭头问师傅，“师傅，您知道它是博美吗？”

　　出租车师傅：“知道啊，小伙子你看，它的脖子有一圈号码牌，上面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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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顾还真没看到。

　　出租车师傅又道：“帅哥，你朋友真没说错，你应该去配副眼镜。”

　　周顾：“……”

　　程渡一手顺这小博美的毛，一手转着项圈，看着上面的字迹。
　　很漂亮的小楷，笔迹锋利，最后一笔落得尤其重。

　　看到上面的昵称，程渡实在是没想到这只小胖子的名字是这个，还真是名字和脸完全对不上。

　　上面还有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渡，你不是有洁癖吗？让我抱着吧。”周顾转移话题，不想讨论眼镜的问题。

　　程渡淡淡：“不用。”

　　小博美竟然不认生，程渡一手顺毛，它也就乖乖地窝在他的腿上。
　　又似乎是被挠的很舒服，小博美又窜起来往程渡胸口上爬。

　　程渡一手轻轻一抱，又给它拉到腿上坐下。
　　小博美不甘心呜咽几声，随后又乖乖地躺好。

　　周顾几乎没见过这场面。
　　很多印象里，程渡就是窝在沙发上，带着一个白色耳机，他们在旁边打台球喝酒，他就闭目养神。

　　懒散得就像是没有骨头
　　活脱一个矜贵的少爷。

　　有时候实在是看着他们菜到不行，就上场。
　　一拿杆子，一压低，别人就少有再上场的机会。

　　这会他一只手揉着博美的脑袋，一手抱着它。
　　也还是那样懒洋洋得，但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许漾一路看着车头的车牌号，找过来，“老许，在这边，我找到了。”
　　“师傅，您等等，我的狗狗落您车上了。” 许漾在车前挥挥手。

　　“姑娘，我们等你好半天了，就在后座。”师傅打开车窗回应。

　　许漾着急忙慌得说了声谢谢，没看清车里还有其他人，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

　　许漾低头刚准备钻进车门，“蜘蛛——”话都没说完，就看见一帅哥抱着她的小博美。

　　幸好没一头栽进人身上。

　　“蜘蛛？？？在哪？不是，师傅你车里怎么还有蜘蛛？”周顾有点不能接受。

　　许漾低头看见前座男生的表情，赶紧解释，“我的小博美叫蜘蛛，它的脖子这个项圈有写。”

　　司机师傅：“是啊，小伙子，你没看到啊？”

　　小博美看见自家人来了，窝在程渡腿上立马就弹起来，先往程渡怀里拱了拱，像是在感谢，之后钻进许漾怀里。

　　许漾顺着蜘蛛的毛，“谢谢你们啊。”

　　周顾探头，摆手道，“没事，小意思。”

　　程渡嗯了一声。

　　许漾怕耽误别人时间，就抱着蜘蛛往后退，又说了声谢谢，准备转身离开。

　　程渡：“那个答案是√3吧。”

　　许漾没反应过来，“什么？”

　　“背面。”程渡言简意赅。

　　许漾：“应该有两个解吧。”

　　周顾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就从博美说到了什么答案呢？

　　“蜘蛛找到了？”许老师跑过来，一脑门的汗。

　　许漾点头将蜘蛛递给许老师,“他们帮忙捡到的。”

　　“小伙子们，感谢感谢。”许老师将刚刚买的矿泉水递给两个小伙子还有出租车师傅，“来，拿着，天儿热，多喝点水。师傅，也谢谢您嘞，您也来一瓶。”

　　“谢谢叔叔。”周顾嘴甜，笑嘻嘻道。

　　程渡握着带着冰气的矿泉水，瞬时凉快许多，“叔叔客气了。”

　　“好好好，我们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来，蛛蛛，和哥哥们说再见。”许老师笑道，拉着蜘蛛的小胖短腿作招手状。

　　打完招呼后，周顾又开始咋咋呼呼。

　　“不是，渡，你怎么就开始说题目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周顾就没见程渡碰过书。

　　“这不是新的搭讪套路吧？”周顾自问自答，“虽然那小博美挺可爱，那女生也挺好看。不对啊，你对女生没兴趣的啊。”

　　程渡只觉得吵，“你要是再啰嗦一句，就下车去。”

　　不说就不说！
　　我要去群里面跟他们八卦！
　　周顾只敢在心里吐槽。

　　许漾拍了拍蜘蛛的头，教训道，“下次你再敢咬开拉链，我就把你丢掉去喂鱼。”

　　许老师没吭声，只是揉揉蜘蛛脑袋，把它放进宠物包里，最后还是没忍住嘀咕，“鱼能吃狗？”

　　“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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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老师，快检票吧，不然就赶不上了。”许漾推着许仲之，“别担心我，我一个人在家能照顾好自己，你应该担心你自己。”

　　“我担心自己干什么？”

　　“担心你怎么应付那两位老人。”许漾叹气。

　　许仲之乐天派，从不为自己考虑，从来都是为别人考虑。

　　“放心吧，许老师还是很厉害！”

　　许仲之走了几步，又转头回来，“你刚刚怎么知道车牌号码的？”

　　许漾愣了一下，“我就看一眼就记住了。”

　　许仲之笑了笑连说了几句好好，搓搓手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进去吧，许老师。”

　　送走许仲之，许漾找了家麦当劳随便吃了点，又想起刚刚。

　　她刚打开后座的车门，太阳就钻进去，一瞬间，阳光落在他的眼睛上。
　　许漾好像记得，他做出的第一反应，是挡住蜘蛛的眼睛。

　　反应过来后，许漾挡着太阳光站在车门前。
　　遮得并不完全，许漾穿着棉麻的白裙子，衣服上的花朵是镂空刺绣的。他的上半身落在阴影里，正好许漾裙摆上有一朵小花穿着光垂落在他的手指上。他的手指生得修长白皙，光的形状落在上面，更染上几分透明与疏离。

　　蜘蛛脖子上的项圈是许漾自己做的。
　　她当时状态不好，做竞赛题目总是错。临近竞赛，压力很大，这种状态上了考场也不行。
　　她心情烦躁就喜欢抄题目，正好看到项圈背面可以写字，就抄了一个竞赛题上去。给蜘蛛套上去后，许仲之让她去散心，调整心情。

　　连许老师都没发现项圈背后有题目，
　　刚刚他竟然看到了。
　　也不知道他花了多久的时间算出来。

　　应该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