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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认识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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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帮你上药。”
这是齐孤鹜。
“痛吗?帮你吹吹。”
这是高棂眠。
她摇头,默默不语。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他们问得无知题。
眼眶湿润,宝贵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像滚滚长江,滔滔不绝。
“你们别打了。”一声中,基本全部都是哭腔声。
“没打。”齐孤鹜说着,把她“固重”的四肢轻到不可理喻的程度,缓慢扶起。
她越哭得惆怅,似把以前堆积如山的情绪全部释然。
热泪盈眶。
齐孤鹜没让他碰她,自己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和身份替她擦眼泪。
高棂眠只是同学身份,怎么敢轻易亲密接触?
或许双方都只是玩玩而已。
“回家?”
谢御婉摇摇晃晃站起。
“回学校,吃饭。”
高棂眠这小子不要命了,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拔尖人物。
一鼓作气,大不了豁出去,不要这堂课。
谢御婉臂上的血滴虽不严重,但也落了一滴于地,仅此而已。
齐孤鹜眼睁睁看着明恋之人落魄眼神,楚楚可怜站面前,也跃跃欲试。
职业病犯贱,脑海没有弹出见死不救,有极强的治疗心。
伤口一阵阵疼痛,他的心嘟嘟囔囔,想说,却无法表达。
见此证,劝她回校,不顾伤口,任意发炎风险,心头涌上六字:岂能坐视不理?
“你他妈有病?学校饭菜能让人吃了百病痊愈?”口上朝他随便说几句,心中早已满是冷嘲热讽。
“学校有医务室。”
敌对,至死方休。
学校医务室?
那哪能和齐孤鹜比。
高棂眠从未见过这么豪横的。
医务室有专门医生?
没有。
是实习生?
没有。
什么也没有,高棂眠就是想火上浇油。
他也只能自己杠。
齐孤鹜瞅眉直射,眉咬不松,睫若无事,暗送渡杀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发现她的筋细如线,恰似牙签,一般的针管没有专业的都扎不准。
外伤关针管什么事?
他现在就是想的无比遥远。
“我也可以帮他上药。”
“不用。”
“不用。”
这是两个声音。
一个是少女,另一个则是少女的兄长。
“我跟你回家,前提是放过他。”
心有余悸,她问心有愧。
吱吱噜噜,无力却想有劲的语气。
到底是娇生惯养惯了,蹭地丝毫以致流血。
话语一出,高棂眠刚碰谢御婉短袖白衬衫的衣袖,齐孤鹜反倒一脚踹到他的手腕。
“手脏,别碰!”
高棂眠退步,触到筋脉,剧烈疼痛,叫出了声。
“干什么?”谢御婉推不动面前强壮的男人。
不敢上前帮他,不敢安慰他,更不敢说些什么激怒他的话。
这是两者问题。
谢御婉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两颗白桃味的糖给高棂眠。
“我偏要做恶,关于你的一切,我定十恶不赦,看谁敢与我作对?死字明送。”齐孤鹜哽咽喉咙发痒。
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停在外十五米,拉着柔长暖和的手往外走。
谢御婉用眼神告诉高棂眠,回去后马上去医务室。
前面的伤倒没什么问题,那一脚,踹的不是手腕,是她的心。
高棂眠的手心酥麻。
他回到学校,没有去医务室,他回了宿舍。
“你为什么要和他打?”她使劲地咽口水,吸着鼻涕。
车上,她坐着的位置开门的下方有着一束精心包裹过的满天星。
“看不顺眼。”
齐孤鹜看前方道路的眼神都有憎恨,让她怎么相信。
压抑,沮丧。
她的眼神只有不敢相信,别无其念。
“看不顺眼?看不顺眼你就去打他?”你让我往后怎么面对他?
惨不忍睹。
情绪降低。
刹车,档挂。
“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
他按档头,目视前方,波动率上涨。
语言过分,难以接受,这人做的事?
“你说话有必要吗?”
人面兽心!
她气不过来,拉开车门,连灿丽的满天星瞟了没瞟。
车门关的大力,恨一个人的态度是藏不住的。
那束满天星没了意义。
他叹笑一声。
换了身衣服,也换了清纯的眼神。
温和上了药。
“陪我出去走走。”
野蛮的性子配野蛮的人。
“不。”谢御婉声音粗哑。
“出去走走。”
“不。”
“走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齐孤鹜拉住她炽热的手往外走去。
“我说不!”
谢御婉柔弱的手被拽得痛不欲生,直到走出大门。
这些画面,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齐孤鹜,你到底要干什么?!”谢御婉火冒三丈。
明明已经被他气得不行,他还要添油加醋,这不是煽风点火是什么?
抬头,前面红绿灯。
“别闹。”
“我说我不陪你走。”
红绿灯眨呀眨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他们在此停下。
“散心。”霸总开始他的霸道了。
双手紧紧相扣,他低头望向她的眼神满是爱意。
既然喜欢,她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勉强?
因为知道喜欢,所以才勉强。
这种爱只会在双向奔赴中能成功,否则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不希望自己的爱打水漂。
“齐先生。”
耳后的声音像是井上人向井下水说话,格外清晰,响亮。
齐孤鹜不回头,谢御婉回头之时,他松开她的手,把她头按回来。
来往的人少之又少,女人穿着洁白的白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齐先生,怎么喊不应呢?”
“嗒!嗒!嗒!嗒!嗒!”——渐行渐近的高跟鞋声。
“齐先生不去上学,迎接你的大学毕业,在这悠闲自在呢?”
女人走到齐孤鹜旁边。
“她是什么人?”
谢御婉小声在齐孤鹜的胸膛说。
“她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怎么了?”宠溺的眼神远在天边,近在她眼前。
“没事。”小姑娘开始害羞起来。
“小妹妹,你怎么脸红了?”
女人见怪不怪的样子。
脸红?
谢御婉感觉到奇怪。
面前这个女人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竟会出现脸红的症状。
“太阳晒的。”她淡淡的说出一句,在心里埋怨。
风里带着甜醋的酸味。
“什么事?”齐孤鹜替她解围。
齐孤鹜百思不得其解,这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偶遇。”女人很熟练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白荟,不打官司,在人少的地方出没,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女人名叫白荟,走法律程序,没人敢惹她,唯独齐孤鹜。
“被你发现了。我坦白,你身边的这位女孩子很好看,我买了。”
“学法不知道犯法?”
“所以我才找你买。”白荟高傲的声音与语气。
“你觉得可能?”
齐孤鹜的声音在这与刚才的语气毫不相干,浓浓的高贵,冷淡。
谢御婉想摆脱尴尬,注意力再怎么样还是会对白荟说的话产生兴趣。
“当然觉得不可能。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十一年了,从小学六年级开始。”
白荟下巴在颤抖,披头散发,头发全在左肩,眼里的奢望连旁人都看得出。
她眼睁睁看着他拉着别的女生的手时,心里有无数把刀一同捅进自己的心脏。
谢御婉看得出神。
“不,现在才知道。”拉她的手成了搂她的腰。
这一幕好熟悉……
是白荟想象过无数遍该怎么避免的画面,现在无法应付。
谢御婉只觉得酥痒,但她还不知道搂腰的含义是什么。
“那可是十一年。”声音越来越小,更是暗送秋波。
“叙旧?”
齐孤鹜不想给任何人面子,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半个小时后我还有课。”少女找到逃亡的办法,大胆的提出了。
“我知道是四十分钟后,别想躲。”
齐孤鹜握住她的右肩,往自己身子推送。
白荟听出了齐孤鹜对谢御婉说话的声音,那是温柔的,惹人爱的,但就是没有用在过白荟身上,其他人也是。
“别装了,我知道你伪音。”
忍不住揭露出他的偏心。
没办法,谢御婉就是齐孤鹜的例外。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伪音?
谢御婉听了一脸懵。
伪音是什么?
“伪音?”她好奇的喊出声。
“她胡说的。”齐孤鹜朝身下的谢御婉露出撩人心弦的笑。
阳光在谁的头发上都泛黄。
“齐孤鹜!”白荟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喜欢十一年的人怎么忍心就这样腾手让给一个丫头片子?
她的青春全部都是“齐孤鹜”这三个字,她用“齐孤鹜”三个字形容她整个青春,偏偏负单相思。
青春永远是轰轰烈烈的,只是还没有回忆起轰轰烈烈的画面罢了。
那一声夹杂着尖叫声和沙哑。
她明明把不舍和难过情绪全部写在脸上了。
都这么明显了,他学医,最重要的就是看病。
那么明显,当真以为会被感动?
谢御婉在旁边看懂了。
“姐姐,你别哭。”她眼眶湿润,想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齐孤鹜把她锁的更紧了。
传染力极强,但就是感动不了白荟的心上人。
“你有病啊?”谢御婉推开喜欢自己的男生,重重得退开。
何物解相思愁?
谢御婉虽过去了,但只得到一句话。“你别装好心!”
倒像那句话:情字若是真易解,世间何来苦情人。
“我写过那么多的纸条你问为什么就是不肯看?”
“上面有我爱你的声音。”
“有我的青春!”
“你说你长大要学医。”
“我就配合你学法!”
“可你的心太狠了!”
“我有很多不甘!”
“我没人诉说!”
那是撕破嗓子说的话。
白荟的情绪失控,把肩上的名牌包包摘下。
那是红绿灯的路口,前后都是红绿灯。
包里一倒,里面清一色都是纸条。
她蹲下去,把一张张有些折痕的纸条拿出。拿完就用双手打开折痕,铺平在地上。
“姐姐我帮你。”
谢御婉好心蹲下去帮她,她被哭的梨花带雨的另一个姑娘拍打手背。
“闪开!这是我的青春,你赔不起。”
白荟喜悲着,将纸条张张打开,抹掉晦气的泪水。
既会有这一面,就不是巧合,就不算偶遇,是蓄谋已久。
她拿起一封信,打开里面,还是纸条,但上面字迹不一。
“看到了吗?”
她拿起纸条,自己扫了一眼,优雅而不失风度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白荟站到齐孤鹜面前,他们的身高差距不清,大抵都一样身高。
“那天下午下雨,冷风刺骨,我给你写了纸条。“好冷,你呢?”我也不知道到那时为什么要这样写,然后你回:‘不过如此’,呵,”她且冷笑。“我当年就不应该这么说,因为这是你回过我的唯一一句。”
“大可不必。”
美人的痴情感动不了那位被拉出鼓外,还以为被蒙在鼓里的爷。
他的深情不值一提。
“初中,我们分道扬镳,
我知道,我们很难再见,现在到了顶峰,你装不认识。
我心中总是有说不出的心酸。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想到像现在的画风我就很害怕。
我不甘心。
我这些年里,你的声音已经记不清了,因为你不经常和我说话。
你的样子刻在我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
无力回天。
白荟的声音已经被沙哑声淹没。
“别扯了,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齐孤鹜漠然置之。
他就是冷血动物。
世间的爱太廉价,廉价到周围都是。
那是爱吗?
是滥情。
她摇头,情绪要绷不住了。
“不。不。是你太双标了。”
白荟头一直否认。
这一切谢御婉都看在眼里,可就是一声不吭。
唯有情字最伤人。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在别人面前介绍我的,今日我算是懂了。
我在你这连片叶子都不如。
我的爱打了水漂。”
那是用青春换来的爱,他视如粪土。
一边视如粪土,一边无法自拔。
不是爱不值得,是不是对的人。
烈阳啊烈阳,别照了,那是拆散了一对的光呀。
光芒四射,全是光。
可那份欣喜是什么?
“我该回学校了。”
入戏过了头,该收场了。
“戴庭叔叔,我的请假到此结束吧。”
她走进学校,刚好,预备铃响起。
脚步轻盈,上到三楼,跨进教室木门。
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像一把把长矛,疯狂的朝她刺去。
她进到教室,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少年。
高棂眠无碍,就是写字困难罢。
坐回座位后满是愧疚感。
“恋倾,问你个事儿。”恋倾同桌。
“下课再说。”恋倾。
铃声响起,长发飘飘吊在肩上,女老师衣服由澈黄到碧绿色,普普通通的宽松裤,高跟鞋的坡度很低,耳垂的耳坠略长,散散发亮。
她像这边盈盈走来。
她站到讲台上。
“上课。”
抚动芳心的面貌与温情脉脉的声音。
她冲同学们眯眼笑去。
“起立!”
“老师好。”
这比往前的声音更响亮。
“同学们好,请坐。”
老师感到无比欣慰,“请”字带手势。
她的手指甲上布灵布灵的美甲,十分特别,像是风情万种,招人迷。
“这是我在1305班上的第一节课,
我对你们的印象无比深刻,
我感动荣幸。
我叫靖茜,你们可以叫我茜老师。
当然,我不介意搞怪一点的名字。
你们可以用一个词语形容我。”
她不带喘息、不咬字,每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写出亭亭玉立,大家闺秀。
“人淡如菊。”
“美若天仙。”
“楚楚动人。”
“国色天香。”
“柔情似水。”
“老师美丽动人!”
同学们各有千秋。
同学们笑得开怀畅饮,老师笑得波光荡漾。
“好了,同学们。
你们会用怎样搞怪的名字来称呼靖茜老师呢?”
语笑嫣然。
同学A:“小茜老师。”
“嗯~不行,不够新颖。”
同学B:“小茜。”
“你不怕教导主任逮着你追?”
同学C:“老师,这也行不通啊。”
全班人都在叹息。
“你们知道老师是教什么的吗?”
靖茜老师的一句话引起兴趣。
乍一看,靖茜老师没有带课本。
同学C:“老师,你是来上我们班的自习课的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是上1305班的音乐课老师,
前几个星期老师没空,所以就算成了自习课了。”
同学D:“老师,音乐课没有课本。”
“我们班的音乐课不需要课本,往后用多媒体上课。
这节课大家可以浅聊一下,
什么话题都可以。
看小说的同学可以推荐一下。
什么书都可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什么书不是书嘛,此节课就当给你们放松啦!
对了!暴力血腥恐怖色情的书就算啦,同学们还是别看为好。”
“呼!!!”
话语一出,整个班级乱成一锅粥。
抛书的抛书,拿出零食的也有,过分的是有某些同学还撕试卷。
哄堂大笑。
欢乐声不停息。
把隔壁班的老师吸了过来。
“咚咚咚!!!”
老师发狠的敲门能很清晰听得到骨关节的声音。
靖茜老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想法。
“呃,同学们安静。”
她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但班级就是安静的下来。
鸦雀无声。
“打扰您了,老师。”
靖茜老师诚意向门口的老师鞠躬,表示歉意。
同学们没有串通好,就是很整齐在靖茜老师鞠躬后一齐站起一同鞠躬。
“注意点吧,主任在二楼。”
隔壁老师也接受道歉,好心提醒。
恻隐之心。
隔壁老师又忙着回去上课了。
同学们坐下。
第三组第一排一张桌在讨论。
讲台在前面。
“恋倾。”
左边的女生轻轻推动自己同桌的手臂。
喳喳而言。
“恋卿?”
恋倾的名字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蒽…老师,我是。”
高马尾,第三组第一张桌右侧,发上有可爱的小橘子发卡。
她急忙站起。
“没事儿,别紧张,坐吧。”
靖茜老师善解人意,人缘就是整片天空的白云。
恋倾同学这才坐下。
“恋卿,恋?卿?”
“老师,是亦心与单人旁加顷。”
怕老师念错,她赶紧纠正。
“恋倾?真好听,我喜欢。”
“谢谢老师,这是家父给起的。”
不知为何,靖茜老师的脑海中弹出一张画像。
“你的…父亲?”
耳听八方。
“家父恋卿。卿是“众爱卿”的卿。”
恋倾的心里本想说出“卿卿我我”的卿,她犹豫再三。
“恋倾?我……”
靖茜老师情绪激动。
见微知著。
“老师怎么了?”
“他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她的眼中满是当年的故事。
那年,谁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事。
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那年的事,只有他们记得。
热泪盈眶。
恋卿,恋倾,恋前卿。
谢御婉愧。
愁似相思,恰如疾病。
含情凝睇。
翩玉珠醉世无双,颜蹙兮姿莺燕啼。
岁岁年年,故事万千,唯,他还令人不可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