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之贺太的幸福生活》昭风

6、噩梦重现

　　“贺生请坐，还是和一样在这份保密协议上签字，怎么样，最近有好一点没有？”贺安安把协议递给贺峰，关心下来访者。
　　“谢谢你，贺医生，我有按时吃药，已经好很多了。”
　　“那接下来，我们的心理干预将进入关键的阶段，今天和贺生聊一聊，您当时经历的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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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生，如果今天不想进行，我们可以今天可以停止，不过人始终是要往前走，不要一直活在回忆中。”明天会比今天精彩，后天可能比明天灿烂，将来的事情会比较有意思。
　　有时候，人会把自己隔离在需求之外，来避免这项需求带来的潜在伤害，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选择性的屏蔽任何一种特定的感受，道理是没办法去说服感受的，感受混乱的时候道理再清晰，也没用。只能不断向前看，不要恶性循环。如果你拒绝承受从痛苦中逃出来的痛苦，那你永远都会身处于痛苦之中。
　　“没，没……事”
　　“那接下来请贺生相信我，按照我的指令做。”
　　“没问题”
　　贺安安说“很好。”说着，她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房间立刻幽暗，寂静。
　　贺峰突然有些害怕，被绑架后有着与生俱来的对黑暗和陌生环境的恐惧，如毒蛇的芯子缠住了他的身躯。冰制的鞭子埋在身体里，成为定时炸弹，由内向外地抽打，虽然看不到血迹，却感觉到锥痛。
　　“你要干什么？”贺峰战战兢兢地问。
　　贺峰额头上都是汗，全是冷汗，很紧张，也害怕，心脏跳得很快，试图努力控制自己。
　　“帮助你。”贺安安简短地回答，走了出去，屋里的光线黯淡下来，黑夜突然来临。门外有脚步声，这声音给了贺峰一些安慰。他不由得责怪自己太神经过敏了，怕黑，怕被单独关在陌生的空间，是他被绑架后的反应，难兄难弟，只要有其中一个因素出现，另一个马上会来做伴侣，黑暗和恐惧携手共进，将他扼入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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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峰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稍许缓冲，贺安安的咨询室的曲度沙发令人舒适，使他渐渐安定下来。
　　贺安安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一支点燃的蜡烛。烛火摇曳，她的影子映照在墙上，仿佛一朵乌云。
　　贺峰吃惊地问“Andy Ho，你要做什么？”
　　“帮助你的道具，人生好似戏剧，要让那些被遮蔽的部分重现。”贺安安说
　　“有什么意义？”贺峰问
　　“所有的今天都是昨天的延续，每个人都不是崭新的。我知道你可能害怕。也许，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你会渐渐重新建立认知起来。”
　　贺峰很想按照贺安安的指示办事，但是他无法放松，嘴唇发干，冷汗不停。
　　“就这样，贺生，请你一动不动地看着蜡烛，看着它，看着它……”
　　贺峰乖乖地听从指令，贺安安的声音有一种魔法，让他不由自主地被牵引。当人的眼光长久地注视着跳跃的火光时，就会发生一种似幻非幻扑朔迷离的感觉。
　　贺安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好像隔着无数海绵和泡沫，被吸附得没有任何感情和色彩，“你盯着火光，什么也不要想，你试着用心去看，你看到了什么……你一定看到了什么……”
　　贺峰看到了和雅思的相识，婚礼，看到打败宋世万后的骄傲自得，看到了康雅思有了爱情结晶迅迅，随着时间流逝，看到他和Jessica准备一起去菲律宾，雅思俪群会临时有事去不了，他只能先过去了，看到自己在菲律宾和官员在饭桌上喝酒，谈笑风声，宾主尽欢。突然画面瞬变，陌生的环境，幽静小路，枪声，惊呼声，从远方传来。
　　寂静黑暗深处冰冷的声音，“10亿，你们贺家赚那么多钱，也需要花钱消灾的。”他浑身发冷同时也明白是死是活，自己说了不算了，这一群人，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高智商犯罪，他被遮住眼睛，绑住了手脚，有人一直看着他，盯着他，打他，骂他，他哀求绑匪给他吃的喝的，嘴巴里面渴的发苦，现在哪怕是什么水都可以，他想过很多次，幻想出很多的河流跟湖泊，然后自己跑过去喝水。
　　“麻烦你给我一瓶水，我太渴了。”
　　“求求你……给我喝点水”
　　他的求饶很卑微
　　他不敢睡，不敢放松…他被恶狗盯着，被狠狠的羞辱…一直蜷缩在那里，被绑着，有人一直轮流看着他，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见，他不感受到任何的光线跟声音，开始很饿，饿到发晕，饿到全身发冷，他分不出过了几天了，又不能睡，也不能清醒，每一秒都是受罪。
　　他带着仓惶凄凉和雅思通了电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雅思能够救自己。
　　他听到电话那头Jessica奔溃声，哀求哭喊的声音，“各位大哥，求求你们不要动我老公，我很敬重各位，钱我来准备，分毫不差，让他活着回来，贺家绝不追究，有任何事请联系我……”
　　“各位好汉，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了，让我老公活着回来啊……。”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出去，然后很快嘴边就有水了，他很大口大口的喝，喝很多，旁边有人说话，“你啊，得感谢你有个好老婆，你算是不错了，糟老头子一个，你老婆后生靓女，还愿意为你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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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彩，命都算好的，你老婆果真诚信，让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你们这种有钱佬，我们见得多了，越是有钱就越是无情，家族内斗翻脸都没有什么义气的。”贺峰在努力的喝水，想整个身体都湿润，可是眼睛里面却一直在流热泪，好像喝水是为了流眼泪一样的。
　　贺峰一瞬间，迸发出活的愿望那么强大，强大到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他努力喝水，像干涸濒临死的鱼一样的在地上打挺，狼狈到鼻孔里面都是水，可是仍然不会闭上嘴。他知道他如果出事了，不能回去了，雅思可能人财两失，还要面临哲男的责难，迅迅还那么小，她日子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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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人在恐惧的黑暗中，真的很容易崩溃，会狂躁会愤怒，他极力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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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峰的身体都开始抽搐了，突然被拉起来讲话，他听到雅思很难过的声音，“Martin，Martin，我来带你回家，没事了，没事了，你要坚持住…。”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一句话，如临春暖，如获新生。
　　他捡回来一条命，他看到回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敏感多疑，焦虑不安，从此他不敢出门，不信任人，唯一信任的Jessica也被他一次又一次伤害。
　　今时今日，我不信任何人，为了钱和利益，人人都能出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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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的这一切，都是贺峰面对着摇曳的烛火，断断续续说出来的，很多地方不连贯，时空倒错语无伦次，但贺安安就像面对着一副打散了的拼图，把它们迅速地归纳到相应的位置上，眉目渐渐地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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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贺安安把贺峰从回忆中拉出来
　　“很冷，很累，很困，脑袋一片空白。”贺峰很吃力的说，他其实很想就此睡去，再也不愿醒来。
　　“你会慢慢地醒来。听我的话，从十数到一，数到一以后，你就会醒来了。到那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恐惧了，也不会觉得黑暗了，你会看到太阳……”贺安安缓慢地说着。
　　贺峰不想醒来，可是沉浸在这种似梦非梦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里，实在是太困太累了。他在朦胧中听到了贺安安的暗示，那就是他醒来之后不再害怕，为了逃离这刻骨铭心的酷刑，他要醒来。他乖乖地开始数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贺峰在昏沉中听到了，想睡觉，头也不清晰，浑身都难受，他听到有脚步声，从远处慢慢的跑过来，然后喊着他的名字。
　　贺峰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太阳，因为朦胧中的声音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看到了一张温暖的脸在向他微笑。
　　贺安安典型的以毒攻毒。如果是一个脆弱的灵魂，会在这样的压榨之下损毁堕落，幸好重拾自信的贺峰坚韧而顽强，才刀口舔血慢慢恢复起来。
　　人心真是个奇妙的容器，你说它大吧，容得下江河湖海，风云变幻，你说它小吧，一个伤口可以流血一辈子。
　　在这个意义上说，贺峰感激贺安安，她把一个潜伏的炸弹以异乎寻常的方法点燃，花火四溅，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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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雅思来到艺思画廊，画廊最近收到一批画入库，需要她过来签字确认。
　　正看一副画出神，她觉得这幅画Martin应该会钟意，想着下次让他过来一起欣赏，没注意到窝禾到来了。
　　“嗨”泰禾向雅思打招呼，表情有点不自在，他一向都如此，有事都放在脸上。
　　“窝禾？”雅思稍微惊讶了一下，赶紧招呼他坐下来，她由于种种原因，一直都没有去看过他。
　　“不好意思，阿禾，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一直都没有留意你什么时候出院，也没有去看你。”康雅思面对这个多年好友是心怀内疚的，她在某方面对不住他。
　　“小事，无所谓。”泰禾摆摆手，表示对这个不在意……
　　两人之间一时冷寂起来，有些许尴尬。之前雅思总有各种各样的话，雅思经历过了上次教训，不能再随意了，立马转个话题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找你助手问的。”
　　“阿禾，你没事吧。”雅思担忧，觉得他现在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事。
　　“阿思我听到消息说天堃很有可能入禀法院，追讨宋世万的欠债，是不是真的。”泰禾问道
　　“你也知道这件事？是啊，天堃收购了一家美资投资信贷银行，宋世万在里面有笔欠债。不过是否告他，我暂时无法回答你。”雅思心里琢磨着，不过面上丝毫不显不动声色。
　　“啊，但是也就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了？那就好了。”泰禾显然比较高兴。
　　“怎么，你不想我告他吗？”雅思反问，宋世万的事什么时候泰禾会这么关心。
　　“Elise爷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又中风了，他们家已经搞成这样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放他们一码。”石泰禾低声说着……
　　“阿禾，我讲了多少次呀，这个女人不值得你信任他，她就只会利用别人。”雅思有点着急上火了，泰禾什么时候能够认清楚人心难测
　　“对，我知道她们一家人怎么对待你，怎么对方贺生怎么对待师傅，没错，你可以理所当然让他们永不翻身，但同时你都可以选择大人大量，以德报怨的。”石泰禾做人一向如此，他可以用最大的包容去对待任何人。

　　“阿禾，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经常帮别人讲话，你得闲帮自己多点吧”雅思一边收拾画册，一边暗暗叹好友这个老好人好脾气好性格。

　　“阿思，你看Elise不顺眼，阿川也看你不顺眼，师傅，大妹，二妹也看你不顺眼，怎么会搞成这样的呢？就因为你们每个人只相信自己的眼光。”石泰禾急急忙忙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心直口快的他是真的无恶意，只不过这话确确实实扎了康雅思的心。
　　康雅思一呆，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实际上真实无比，有一瞬间的恍惚。
　　“Jessica……”一声强有力的身音传递过来，一下就把雅思拉回现实。
　　石泰禾和康雅思一起回头，顿时目瞪口呆，贺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但是眼神相当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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