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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威廉姆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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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顿·威廉姆斯,身份显赫,富有一方,年轻有为。不仅位列下议院议员,深受各阶层人士的信任,且有望在将来成为内阁人选。他风度翩翩,教养良好,谈吐不凡,加上老天赋予的一副虽不十分英俊但仍颇有魅力的长相,因而向来在社交圈中是女士心中的头号贵婿人选。
正因为他身边永远不缺献媚邀宠的女士,也交往过几个爱他如痴如狂的贵族小姐,从来不缺乏爱慕者,因此在爱情体验中很少有过不确定的患得患失感。直到二十八岁这年,遇见了刚进入社交届,美貌纤细,性格柔美,对他的好感并不那么急切,对他的殷勤并不那么感激涕零的伊芙琳·贝伦德大小姐,他的一腔无用武之地的男性积极性终于被唤醒。
在克顿夫人的舞会后,这位先生发现自己陷入了狂热的爱恋中。他疲于应付女士的爱慕和勾引伎俩,一贯处于防守状态,从来没有机会打开心中对于异性的热情。而这一次伊芙琳只是微笑地坐在那里,就轻易点燃了他的爱火。
他的爱恋和追求是轰动了整个贵族圈,甚至他将手上的公务和首相的赴宴邀请都拒绝了,只为专心追求美丽的贝伦德大小姐,更是先下手将爵士一家请到德林庄园,近水楼台,常伴佳人。幸运地是,爵士对这个追求者不能够再满意了,因此常常在女儿面前称赞他为人正直年轻有为,而爵士夫人更是赞不绝口说他可托付终身,这对夫妇常常为他制造机会接近伊芙琳。
所以伊芙琳·贝伦德小姐,在她年轻的生命中遇见一桩连她备受尊敬的父母都极力促成的婚事,对象又是一个在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成熟稳重绅士,就在被追求了三个月后,答应了他的求婚。这令伊顿·威廉姆斯坠入无边幸福的国度,也令家人十分满意。
她对于绅士本人是有好感的,却没有他爱慕十分之一强烈。威廉姆斯先生对她的好她通盘接受,微笑着表示感谢,但从来不主动表示爱慕和依恋。然而在威廉姆斯先生眼中,这恰恰是淑女该有的样子——含蓄保守,不像有些贵族小姐空有贵族身份,遇到他就好似没有教养的女孩一般,立刻放下自尊自爱。作为一个进取型的男性,他从来不觉得这是冷淡的表示,反而因要博得她更深的爱慕,而愿意付出更多。
麦克斯·菲茨杰拉德上校,曾颇为犀利地一语道破:贝伦德大小姐不是含蓄,她只是从来没有付出爱的意识而已。威廉姆斯先生却激烈反对,在他看来伊芙琳就是他幻想中最完美的淑女。而他不允许这个幻想被打破,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好不容易被激起的满腔热情和狂热爱恋都会付诸东流。麦克斯看出来,就明智地不再多说一句。
婚事很快定在九月底,他们在伦敦的圣詹姆斯大教堂举行了令人瞩目的婚礼。亲朋好友悉数到场,议员政要也不在少数。在庄严的氛围中,许下神圣的誓言,然后威廉姆斯先生就获准亲吻了他梦寐以求的美丽新娘。婚礼一过,这位如获至宝的绅士就带着新婚妻子前往巴斯度假。
度假一结束,威廉姆斯先生就携新婚妻子回到了德林庄园。管家带着男仆,管家太太带着女仆,恭敬地等在大宅前迎候主人和新女主人。伊芙琳向所有人致意后,便被威廉姆斯先生牵着进入大宅。大厅里装饰一新,十分气派。威廉姆斯先生离开期间积攒太多事物,已经有管家和很多先生等在那里。而伊芙琳在一楼会客厅听了管家贝克太太的简短汇报,便被引进卧房休息。
贝克太太是一位面色严肃,但十分尽心的中年太太。伊芙琳跟在她身后去卧房的路上,看到长长走廊中一幅幅人物画像,贝克太太便一一向她介绍:“这是已故的老威廉姆斯先生,这位是威廉姆斯先生的舅父亨利爵士,这位是...”
到一处空白的画框前,伊芙琳问:“这里的画哪里去了?”
贝克太太说:“主人吩咐过,这里要挂您的画。画工已经联系好了,只等您度假回来。”
伊芙琳笑了笑。回到卧室后,贝克太太带进来一位看起来踏实而认真的女仆,对伊芙琳说:“玛利亚将是您的专用女仆。当然,除非您有自己的安排。”
伊芙琳说:“贝蒂在巴斯时有事返回汉普郡。我想她会在两周后到达,在那之前玛利亚可以代替她。”
贝克太太便体贴出去了,留下玛利亚服侍伊芙琳脱下外套、鞋子,并将男仆拿来的箱子打开,找到伊芙琳的睡衣。伊芙琳看着自己优雅和高大的卧房,布置十分漂亮,是卧室兼起居两用,面对着主宅外的大理石雕塑,将德林庄园面前的绿地和喷泉尽收眼底。
玛利亚说:“夫人,先生在巴斯时专门写信交代为您布置卧房,希望您喜欢。”
伊芙琳想到伊顿,脸上露出笑容:“哦,我当然喜欢。”
玛利亚近距离看到夫人的笑容,心想果然女主人不是一般漂亮,怪不得主人那么爱她。
“那道门是什么?”伊芙琳看到精美的大床旁边有两道门,一道显然是洗漱室和浴室,另一道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玛利亚抿嘴笑着回答:“夫人,那是通向主人房间的门,主人房间跟您的是对称的,或许更大些,我不清楚。”
伊芙琳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她忘记自己已经嫁人了,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所有她认识的夫妻,只要是体面家庭的夫妻,都是分房睡的,先生太太各有一个房间,中间有道门连接着。
玛利亚服侍完伊芙琳就下去了,伊芙琳泡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所以她舒舒服服的泡了澡,然后换上干净的睡衣,就在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
伊芙琳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她靠在大窗户边看着德林庄园前面那片绿地,打开了窗户,微风吹进来,令她很舒服。
伊顿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美好的画面,她穿着白色长睡衣,光着脚,披着曲卷的金发,站在大窗前看着远处。
伊芙琳听见声音回头,见丈夫走进来,面色稍微疲惫,但还是很有神采。
“怎么光着脚?还开窗?别受凉了。”他走到她身边,亲吻了她,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大床上。
“你忙完了?”伊芙琳靠在舒服的靠枕上,手指撩去他额前的碎发,连他的头发都这样鲜亮。
伊顿深深地看着妻子,露出难得的笑容:“用最快的速度,可能是有生之年最快。”又亲吻她。
“为什么这样着急?”伊芙琳明知故问,手指却从他的额头滑到耳朵庞斌,继续拨弄他的黑发。她很喜欢他的一头黑发,不知道为什么。
伊顿笑了,握住她捣蛋的手亲吻着:“你明知故问,威廉姆斯太太。”
伊芙琳也笑了,看着丈夫的脸,依偎在他怀里。伊顿紧紧将她拥抱着,满意地松了一口气:“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自从见到你,我就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要这样抱着你,忙完公务回来抱着你。”
伊芙琳没有说话,伊顿吻了吻她的头发:“怎么不说话?”
伊芙琳笑着说:“让你沉浸在梦想里,不打扰你。”
伊顿也笑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在梦里。”说完看了眼怀表,又轻声问:“威廉姆斯太太,回到德林庄园的第一晚,您要穿哪件衣服呢?”
伊芙琳撒娇般说:“我不知道,你帮我选。”
伊顿将她从怀里放开:“乐意效劳。”便快步走到衣帽间,将为她特意订制的新衣服一一观看,最后选择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裙。
伊芙琳要伸手摇铃叫女仆来,却被他制止了,他将伊芙琳抱到梳妆镜前的凳子上坐好,然后帮她一件件穿上衣服。
伊芙琳抗议道:“不要这样,伊顿。女仆们会笑话的。”
伊顿则毫不在意地回答:“她们会习惯的。”在巴斯时,他就每天亲自帮她穿衣服,伊芙琳刚开始抗拒,现在却习惯了。因为伊顿不会盘女士的头发,就简单帮她挽上了个发髻,一样漂亮。
穿好衣服后,贝克太太轻声敲门,身后带着玛利亚,恭敬地来请主人太太进晚餐。看到伊芙琳已经装扮完毕后十分吃惊,但很快就恢复自若,说道:“我想玛利亚在这里是不必要的,我会带她下去。”便告退了。
伊芙琳脸红了,伊顿却特别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又亲吻她的面颊,伊芙琳却说:“别闹了,不要让仆人么久等。”
伊顿让伊芙琳稍等片刻,他从小白门走出去,不一会儿就穿着一套干净而贵气的黑色西装回来。
伊芙琳问:“你怎么这样快?”
伊顿牵着她的手:“马丁比较快。我向来讨厌在换衣服上浪费时间。”
伊芙琳心中又问题,没问,但却得到了回答:“但你不同,给你换衣服是一种享受。”
伊芙琳羞涩地瞪着他,换来他宠溺的一笑。伊顿·威廉姆斯先生并没有喜欢被人瞪着的特殊癖好,只是被他妻子的美目瞪着又全然是另外一回事。
当威廉姆斯先生牵着太太入座巨大而华丽的餐厅后,仆人们穿着最好的制服,恭敬地穿梭着,一道道菜被端上来,贝克太太和管家男仆站在一边服侍着。所有人都发现,男主人的心情很好,主要原因不在于菜,而在于人。
他们向来不苟言笑的主人,从始至终目光都不离开太太,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虽然伊芙琳很少说话,但是她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
不到一周,德林庄园的仆人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涉及先生的事情不能马虎,涉及夫人的事情更不能马虎。因为很显然,这位素来忙于公务的主人,宠爱妻子到一个地步,从裁制衣服到吃什么茶点都要亲自过问,而且显然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