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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茶具 ...


  •   这个层次上升得实在是太高了,逄兴文和古逸涛不约而同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司徒杞面色如常,内心却在大声咆哮:两个完蛋玩意儿,不是早就猜到了,还搁这儿演呢,演上瘾了是不是?!但是这样会显得不端庄,于是只好配合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古逸涛扯了扯逄兴文的衣袖,见那人剑眉星目,堪堪偏头过来,眉目间不自觉含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套茶具价值不菲,还是找楼里的姐姐借的,随我一道去还了吧?”

      逄兴文被那笑容迷了眼睛,也就顾不上刚才还在嫌弃人家的茶苦得难以入口了,转头狗腿称是的同时来了一通无脑彩虹屁输出,说是这么名贵精致的东西可得仔细着不能脆了,否则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儿两演员正在面对面飙戏呢,然而司徒杞可不是来给他们白白送明牌的,他重提了旧事,也给了不一样的说法:“之前,陛下会不定期通过梅花绣庄运送到沐将军府的货物箱夹带用以下达旨意的密信,除却这层关系,它也就是个名声较大、经营时间较长的普通绣庄而已,根本不存在私藏兵器、意图不轨一说。存放在地下室内的那些武器,其实是从别出搬过来的。你们应该还记得绣庄铺子当中未被清理干净但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吧?实际上,替陛下工作的那些人,全部都被杀掉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杀人凶手,是嫁祸者!”

      原来是一群大罗神仙在京里斗法呢!

      逄兴文的眼底划过一丝不甚清晰的晦暗,只是在面对司徒杞的时候,表现的是更为明显的“我们明明不爱听这些,为什么偏偏要说出来呢”的烦躁。

      古逸涛同司徒杞的关系要好上一些,但是从面相而言,好像也不愿意掺和进来这档子事儿,故而只是埋着脑袋,极为敷衍地“嗯”了一声,收拾茶具的手那可是一点都不带停的。

      司徒杞才不管他们是不是乐意继续听下去,既然已经落进了这片海里,想不想上船,可由不得个人任性:“沐小姐应是从她父亲那里察觉到了什么,非要跟着我们跑到京城,就是为了去梅花绣庄一探究竟。但是……也许她没有想到吧,有黄雀早早埋伏在那里等着,她的这一番动作,其实是暴露据点,引狼入室了。”

      逄兴文兴致缺缺地捻起一块绸布,尝试帮助古逸涛去擦拭壁挂小水珠的茶碗,只是他好像天生不是这块料子,附庸风雅的结果是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差点给人家姑娘好好的陶瓷杯子戳成了陶瓷块块,巨大而又隐性的赔偿金压力把某位天天哭穷的旅舍老板愣是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迅速放弃了偶尔做个雅人的天真设想,放下布条和杯子之后即刻端正做好,只差没把“一切与我无关”写在脸上:“这事儿我们俩谁也不清楚,你应该去找沐飞飞唠嗑才对。”

      古逸涛接过刚刚从他手底下解放出来的“幸运儿”,仔细扫了一圈:“已经挺干净的了。”

      他的态度比逄兴文要和善许多,但神识却像是游离在外的,就算不经意地飘了过来,也是混混沌沌的状态,好像万事都不如眼前这些茶杯们重要。哪怕事关天子,不过也只是耳旁刮过的一阵清风,来去由你,至于听没听到,听进去多少,便不是其他人可以决定得了的了。

      司徒杞趁热打铁:“沐小姐受了伤,大概是因为正好撞见了一些事情……无论如何,我们非常需要她的证词,去证实……”

      “是你,不是我们。”逄兴文一边瞪大眼睛认真观摩古逸涛擦拭杯子,一边撑着下巴露出了一个颇为讥诮的笑容,“沐飞飞回白鹭的消息可不是件多么隐蔽的事儿,话说,你不是把希望都寄托到沈炎这个破孩子身上了吧?不是我爱泼冷水哦,有很大可能会要失望的哈!”

      沈炎怎么就会有可能令人失望啦?

      古逸涛的回应是拿手指尖尖甩了他一滴茶水,眉眼微微上挑,不服气,但是懒得说。

      怎么又是你在这里诋毁我弟弟?弟弟虽然是捡的,那也是超级无敌巨可爱的小朋友啊!

      为什么一旦过你的嘴,就像是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

      我不理解!

      司徒杞也加入到了托腮看擦杯子的这个行列当中,这让他跟逄兴文看起来像是古逸涛师傅手底下两个孜孜不倦的学徒:“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跟你们,都是不好随便乱动的。”

      逄兴文一脸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自己的:“不要总是把我们跟你相提并论!”

      其实有亿点点想往司徒杞的脑袋上下黑手来的,但是……咳咳,家里管得严,不好动手动脚,不然会挨骂的,更主要的是,他还指望着在某人心里领取个“乖巧标兵”的牌子呢!

      虽然这个宏伟目标……极有可能因为过于宏伟,而显得不是那么地接地气……

      司徒杞这次笑得十分平静,平静得有点幽深:“都是受制于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受制于人是什么好事吗,怎么还显摆上了,咱们这儿就你会说话是吧?

      逄兴文懒得理他,撇开脑袋,朝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古逸涛不紧不慢地把擦拭干净了的茶壶和茶杯统统装进了身边的小箱子里,面上像是个不理人间烟火的仙子,一张嘴却是个极度偏心眼儿,甚至不惜翻起了旧账:“怎么就不好随便乱动?还记得那个在往安酒楼的后巷给我们讲故事的小伙子吗,那可是一下子就没了!”

      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场的有好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偏偏没有一个人正式提出来。

      宁羽倒是随着性子阴阳怪气了几句,但也是眼色极好,冷嘲热讽的同时将语言艺术运用到了极致,好像在说司徒杞,又好像不是,总归是挑不出他的错处,不可能被抓到把柄。

      故而此刻,作为行凶之人的司徒杞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只是一次看似漫不经心的试探。

      他们这群人,可以做朋友,却并不时刻处在同一立场。重华门和黑白子都跟静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事实果真如此,那就意味着早就注定了的背道而驰,知心,但是不能交心。他的这一生,为天子之事努力奔忙,却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不是一种遗憾:“确实如你们所想,小伙子提到的那位公子,就是前往金兰镇微服私访的陛下。本想暗中体察民情,却因与前任县丞有过一面之缘,被认了出来。那县丞十分短视,不知陛下良苦用心,大摆宴席不说,竟然还特地去找那位在酒肆当中被陛下随口夸赞过的戏子,不想由此害了另外一位女子的性命……你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陛下说他是果断拒绝了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并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往龙床上爬……那个时候,我之所以出手,只是不想听那个人再这么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下去,如果传开来……必定有损天威。”

      逄兴文特别服气这种十分无力地找补,所以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还挺未雨绸缪的!”

      虽然我不懂,但是我有脑子,可以猜啊!

      微服私访,不就是不想泄露行踪吗?

      因此,不该知道却知道了行踪的,或者是疑似知道的,全死了。

      唉,希望佛祖保佑我们可以平安活着吧,阿门!

      古逸涛这才真的叫胆子麻了,想到什么词儿都敢往外蹦:“金兰镇的前任县丞,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热爱奉承巴结之人,他的病逝,是不是也跟这事儿有关?”

      逄兴文一听这话锋可是不对,赶紧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这问题,司徒杞必然不会老实答你,有关没关那都必须没关不是?

      司徒杞交叠双手,摆出一副异常诧异的姿态:“我为什么要去操心一个县丞的死活?”

      翻译一下,他咋死的我如何知道,知道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呢,要命的话,赶快别做梦了!

      古逸涛不冷不热地往他那儿飞了一眼,表情却是立刻切换到了“乖巧”模式,拼命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逄兴文的语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还是一块染着绿油油的新大陆:“你对他抛媚眼哦!”

      他跳着脚,好像一只因为被夺走宠爱而弓起身子准备发动进攻抢人的猫。

      古逸涛摘了一片同样绿油油的树叶,遮挡这双不晓得被糊了什么玩意儿的眼睛:“走了!”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东西,实在是太丢脸了!

      虽然姿态不优美,但是注意力好歹是夺回来了。逄兴文连忙起立,把叶子藏进胸口的同时笑得宠物小猫咪一样憨态可掬:“好咧,请您吩咐,上哪儿去?”

      古逸涛怒把装着茶具的箱子一股脑儿地塞到他的怀里:“你是失忆了吗?去还茶具啦!”

      逄兴文托牢箱子,往前迈了一大步,用最为夸张的表情做了一个“您请”的动作:“走!”

      “他哪里是不记得,”司徒杞拍了拍手,恢复了吃瓜看戏的神情,“就是想逗逗你呀~”

      你还有心情吐槽我!?

      古逸涛是他们之中武功最好的那个,自然耳聪目明,没有错过院外那被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和逐渐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谁让有的人偷偷跑来这莺歌燕舞的烟花之地,也不肯提前打个招呼,你看,好巧不巧的,这不就被人上门抓包来了吗?”

      司徒杞头顶和眼里的问号一样旗帜鲜明:你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我媳妇儿找上门来了似的,在下单身青年一枚,可还不曾娶妻,谁管得着我去哪里?

      他的小媳妇儿,不是,他的死对头小王爷姜铭大人顶着一头火星子闯了进来,气势端得挺足,像是门神一样横在前头,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训:“请问,一个失血过多的人,为什么要无视健康,溜到这种地方来花天酒地,他不是应该躺在床上好好养病吗?”

      看看人家多有礼貌,脑袋顶上都冒鬼火了,还记得“请问”呢!

      逄兴文眼睛一亮,兴奋地举起了右手:“是不是因为姑娘们这儿有红枣枸杞桂圆……”

      这位朋友,请不要随便把个人经历代到其他人身上好吗?

      由于实在是太过羞耻,古逸涛红着脸连拖带拽,终于把逄兴文这个二货给弄走了。

      临走之前,他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司徒杞打气:加油,硬气点,我看好你!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股子劲儿,难不成以为司徒杞和姜铭接下来会大打出手吗?

      那是不可能的。

      不论当事人作何作想,只要皇帝跟静王府一日没有在明面上撕破脸,他们之间就会保持永远的和平,或者说,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但是表面上一以贯之的风平浪静。

      司徒杞懒得计较那胡乱臆测的“花天酒地”之说,毕竟这还可以安慰自己,就连作陪的古逸涛和逄兴文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一个占了口头便宜的,又何必为此动气?甚至还腾出心情,好声好气地做起了解释:“之前跟这两人约好了过来喝茶,不想睡得昏了头,醒来天色已经不早,心里着急,便是光顾着匆忙赶路,不记得跟你们说一声,我很抱歉。”

      姜铭很快收敛起了他的炸毛,但是语气转为了阴阳人的调调:“你守城有功,祝恺将军还吆喝着等你醒来之后,好好犒劳一番呢!没想到在他的军帐之内,竟然把人给弄丢了,瞧瞧他刚才的那张老脸,只差没当场揭下来扔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两脚哦!”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这就过去啦!”

      “这不是好心提醒你,不要到处乱跑嘛!”

      “嗨呀,你在说什么呀?我的老板是逄兴文欸,他要我来,我能不来吗?再说了,虽然你的身份比较特殊,但是咱俩都是出来给人打工的,论资排辈,可是要叫我一声前辈的哦!”

      “好的,前辈!那么,能不能请你为了我这个可爱的后辈,稍微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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