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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寿宴 ...


  •   寿宴当天,孙掌门穿着一件大红褂子,堆着满脸笑容坐在首席首座上,兴高采烈地接受各方的道贺和献礼。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和如今最受宠的七姨太,中间还围着一圈如花似玉的小老婆,她们用帕子捂着嘴角,却是又笑又闹的,姐姐妹妹亲亲热热地叫着,个顶个的如花美眷,明艳动人。江湖人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只要老爷高兴,家里的女人们就能出来露露脸儿,见见世面,可不比成天关在屋子里对着灰蒙蒙的墙壁开心许多?

      恬恬,也就是七姨太,是个人如其名、娇憨可爱的女人。

      舞台下,古逸涛正顶着滚滚天雷和他怎么都收拾不熨帖的侍女装暗中搏斗呢,被她瞧了个正着,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被逗乐了,竟然突然弯起眼睛,冲他露出了一个十二分甜美的笑容,紧张得呼吸骤停的古公子差点当场拔掉发间的乌云簪子当飞镖扔出去。

      舞台上的表演同样很不走心,宁羽心里怀着恨,戴着面纱和人皮面具都藏不住目光中想要把此处夷为平地的狠,可他偏要千娇百媚地笑着,这就显得有点面目狰狞了,要不是隐藏在人群的中央,就这不怀好意的模样,保准能被拖出去杖毙;而作为领舞的茉莉小姐,逄兴文的举手投足确实非常优美动人,天知道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段,女子特有的风情也能信手拈来,那叫一个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当然并不是没有缺点,最明显的就是莫得感情,敷衍的意思张扬得不要不要的,只差没把“早点搞完,早点收工”大喇喇写在脸上。

      就这辣眼睛的“艺术表演”,照样大把的人捧场,一部分是给孙家堡面子,一部分是给美女们面子,管我懂不懂得欣赏,管它舞蹈好不好看,热场子嘛,吆喝到位了就行。剩下的一位比较特殊,古逸涛也认为逄兴文是好看的,就算看上去是一个冷若冰霜的木头美人,也比自己这倒霉悲催又灰头土脸的野生侍女好看一万倍,这多少是因为“自我嫌弃”外加“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但好看归好看,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不高兴,在场一群糟老爷们,长得又老又丑的,你们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有什么资格觊觎我的女人,呸,我的……人!

      看看咱们古公子的这个省略号,用得特别灵性,大概是因为牵动了有关昨天晚上一些十分美妙、但实际上受限于个人发挥并不是那么美妙、可是仍然幻想着也许努努力就能把它变得更加美妙的回忆。他就想不明白了,有的人生得那样一把曼妙好腰,怎么就是不愿意乖乖躺好,非要跟个刚磨完牙的狼崽子似的,凶狠起来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卯上来又是啃又是咬的,率先印下了一水儿抹不掉的痕迹。你说他是借机耍横、太过残暴吧,这家伙又爱极了撒娇,声音嘶哑低沉,还是耳鬓厮磨的呢喃软语,说是沉醉在夜里的春风毫不为过,光是混混沌沌地听着,骨头就酥了一大半,再加上身体跟心理意义上的双重“腿软”,逃是不可能逃得掉了。古逸涛本来的心态还算不错,想着那我就形式上抵抗一下,表明自己对于争取翻身这件事依旧抱有“下次一定”的立场,哪里晓得竟然惹毛了这小子,二话不说红了眼,然后不由分说地到处“圈地”,恨不得目之所及,全部沾染上他的气息才好……唉,别提了,整一个不讲道理!这样强烈到可怕的领地意识,越是大型的野兽,越发可见一斑,该说真不愧是被妖兽带大的娃儿吗?明明只是凭满腔热情横冲直撞,看起来又霸道又蛮横,但是一手征服玩得明明白白,偏偏眼里的光却是纯粹而干净的,像是流淌着的清泉,他不被束缚,只认为理应如此,抢占了先机就该君临天下,至少是你的天下,心里眼里,放着我一个人足矣。

      古逸涛确实觉得不该这么纵容他,但是拦不住男人骨子里的那点劣根性,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哪有不好好宠着的道理?

      这边正默默痴汉呢,那个不晓得哪里不对劲的七姨太又开始莫名其妙冲他笑了,要不是听说过乐烁同她那段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古逸涛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不太好的想法——不对,这会儿我也是女人,难不成姐姐爱好广泛,打算同我合唱一首百合花开?还不如做一朵桃红色合欢来得痛快……停,你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结束了表演的逄兴文一下台就看到他的“专属小侍女”正苦着一张被雷得外焦里嫩的脸愣在原地发呆,立马凑过去,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地问道:“合欢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古逸涛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漂亮的脸蛋,可惜长了一张讨人嫌的嘴:“想不想要成为化肥?要把你放到哪儿,才能‘化作春泥更护花’呢?若是不喜欢茉莉,百合怎么样?”

      逄兴文:???

      他打早晨就知道古逸涛的心里暗暗憋着火,只是没想到才一会儿不说话,就给孩子憋屈成了这样,直接切换到了另外一个次元,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完全不知所云。

      不过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以说听不懂的,听不懂那就是你笨,没有默契,活该早点出局。于是逄兴文采用了迂回战术,既有试探作用,而且再一次委婉但是明确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我只喜欢合欢,才不要别的!”

      古逸涛不肯上钩,夹枪带棒道:“红色炽热明艳,才不要小白花来养活!”

      逄兴文少什么也少不得骚话一堆:“管那些花花草草做什么,我负责养你就好了呀!”

      古逸涛打心眼儿里佩服他这种“说自己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的功夫,但是仍然目不斜视并且面无表情地从他的两只脚背上一前一后地碾了过去,逄兴文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保持体面微笑的同时总算是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那个七姨太是怎么回事,眼神一个劲儿偷偷往这个方向瞄来瞄去,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凑一块儿说悄悄话的“美女”吗?

      自己就是美女的七姨太恬恬姑娘:嘶,突然感觉好像有被什么东西冒犯到……

      逄美女快走几步,赶上了行色匆匆的古美女,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同人咬起了耳朵:“找了一大圈,是不是没见着乐烁?这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场合,竟然不趁机过来见见老相好?”

      古逸涛默不作声地往他身上扔眼刀:“不清楚,要不你再去那个院子里看看,问问他?”

      逄兴文的嘴角噙上了一丝笑意,随即有些无奈道:“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呐!”

      古逸涛眨了眨眼,他也年轻,当然有顽皮狡黠的一面,但是大多时候被表面的稳重所掩盖了,只有面对特定之人,才能有效地发挥出来,比如此时此刻,嘴角勾着一抹怎么都藏不住的浅笑,连带着尾音也一起往上翘了起来,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撒娇:“那你跳是不跳?”

      逄兴文眼色到位,立马缴械投降:“当然,不管是陷阱还是馅饼,在下皆是甘之如饴。”

      古逸涛的耳朵根子一下子就红了,飞快抬起一脚,将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揣进了乐烁那个荒芜冷清但是又叽喳不停的小院子里。他自己是断然不会进去的,这副模样,实在是丢人现眼,再也经不起其他人的打量。但是逄兴文不要脸啊,袖子一笼,头发一捋,胳膊一抱,再往椅子上那么一靠,还给人整出女王范儿来了,基调起得很高,兄弟,现下可是跟老情人眉来眼去的大好时机啊,怎么能窝在这个破地儿当缩头乌龟呢,不怕恬恬妹妹伤心啊?

      乐烁明显受不了面前这位颐指气使的女装大佬,只差没直接下逐客令了:“不劳您费心!”

      逄兴文眼珠一转,调子一转;“哎呀,我这不是怕这个场合七姨太不高兴,遭人起疑吗?”

      乐烁沉着脸,皱着眉头,嗓音压得更低了:“她不会不高兴的,至少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逄兴文挑了挑眉,一副吃瓜吃得很开心的表情:“看看,这不是挺了解的嘛!”

      若是怒气可以实质化,那么现在的乐烁一定被是一团黑黢黢的浓雾紧紧地包围着,并且有逐渐扩大范围、把整间屋子一点点淹没掉的趋势:“恬恬是我的女人,我不了解谁了解!?”

      “哦,但是我看她跟孙掌门……”逄兴文的话音未落,就被一大群蓄势待发的鸟儿团团围住了,它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瞳孔中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哪怕是在大白天,看上去也无比瘆人,这让他不得不迅速调整对话的方向,让它回归到正当的轨道上去,“今日便是寿宴,我的事儿已经做完了,所以是来向你辞行的,五日之后,准备如何安排?”

      “具体动身的时辰,只会在当天告诉我,怎样才能联系到你?”

      “要不你放个烟花……”逄兴文看着乐烁阴晴不定的脸,露出了捉摸不定的笑容,“或者,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干脆把动手的时间定到当天晚上?”

      乐烁站在一群鸟儿中央,死死地盯着他,半晌才阴沉沉地挤出了两个字:“随便。”

      回程的时候,古逸涛对他们这种十分随便的做法表示了万分的震惊:“就这么随便啦?”

      逄兴文伸手,把拼了命想要放一只耳朵过来的宁羽拎到旁边,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嘱咐他道:“不要太过心急,再等几天。”

      宁羽象征性地咧了咧嘴,眼神却是冷的:“呵,我急了吗?要是真的急了,刚刚在宴席上就动手了,我死不死不打紧,孙老头的生日就是他以后的忌日,听起来多么美好啊!”

      逄兴文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虽然天可怜见,这个人跟“好脾气”这事儿压根扯不上任何关系,“若是真想去给孙老头送纸钱,晚几天也不是不行,而且……”他突然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又将目光缓缓移到腕间,那笑容变得诡秘起来,“有人愿意帮忙,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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