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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推理 ...


  •   这场生日宴散得晚,更晚的是王爷父子跟逄兴文的单独谈话。

      旁的人一律跟班待遇,只能在外头老实候着。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只有宁羽偷偷翻了个白眼,被人看到,又故作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这样大的包袱砸过来,天知道能不能接住,好在我已经解脱了,不用继续同你们一路。”

      这番话引得小伙伴们表现出了或多或少的惊讶,只有汤瑾泽的面容藏进了深深的夜色当中,谁也不知道到底黯淡了几分。

      他指的“包袱”自然是姜铭。

      根据静老王爷的那套说辞,小儿江湖经验不足,这富丽堂皇的京城,歌舞升平又熙熙攘攘,绝非自我提升的好场所,要走出去多加历练,才能真正成长。

      逄兴文打心眼儿里拒绝找个祖宗过来供着,又是自谦又是诉苦的,试图委婉推脱,不想被人家搬出了师父的命令,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容置喙,说给他听,不过例行通知而已。

      姜铭的心态倒是非常平和,角色融入也相当自然:“我是小弟,跟着你,一切听你指挥。”

      逄兴文的脸上挂上了捉摸不透的微笑:“既然如此,欢迎你加入我们,大被同眠的队伍。”

      打小锦衣玉食的小王爷睁大了他迷茫但是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是要……七个大男人,共同挤到一个被窝里?

      受过往良好家教的影响,姜铭的大脑禁止过分活跃的思维继续往这条根本刹不住车的道路上毫无顾忌地赤脚狂奔。

      宁羽狂笑不止:“哈哈,我得先走一步,祝各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被子,一起睡!”

      汤瑾泽窝在哄堂大笑的人群里,忧愁而又坦然地看着他。

      宁羽的笑容凝结在了灯笼投下的阴影当中,他冲大家挥了挥手,跑开得比风儿还要快。

      汤瑾泽敛了敛神,丁香花儿似的忧郁少年一转眼便切换成了铃儿响叮当的逗比少年。

      “沈公子,情况不容乐观呀,您还绷着做啥,这都不去找美丽大方的飞飞小姐借个宿?”

      沈炎啐了他一口:“你讲的是哪个飞飞?我不认识!如此念念不忘,干什么不自己去呢?”

      “大小姐可从来不屑于跟我讲话,哪里比得上你大早上从人家屋子里走出来的情谊?”

      “汤瑾泽,纳命来!”沈炎进化成了喷火龙版的沈炎,呼啦一下,全部冲着他脸上去了。

      汤瑾泽边跑边笑:“救命呀,我说句大实话而已,沈炎大坏蛋要杀人灭口啦!”

      姜铭短暂地“啊”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捂住了嘴,又眨了眨眼,神秘秘兮兮地露出了“虽然在下不方便当面起哄,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想要仔细听听其中细节”的八卦人专用表情。

      隔岸观火但是忍不住火中取栗的司徒杞带着小王爷进入了小作文朗诵环节,并为此张开了撩拨人心的臂膀:“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温暖的光芒从窗外斜斜地照射进来……”

      古逸涛与逄兴文遥遥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款不知道该称为是“炯炯有神”还是“囧囧有神”的表情包:司徒杞这人不干好事,又开始忽悠小朋友了……

      “好了,这便是今天夜里的议题,”逄兴文难得给两个弟弟拉架,目光从古逸涛、司徒杞和姜铭身上一一扫过,又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咱们这位沐小姐失踪了,要不要去找她?”

      沈炎的惊讶来得很真实,当然,更为真实的是以下这段前言有不搭后语的讲话:“她老是神神秘秘的,说是有自己的事情……会不会只是忙于处理私事,忘记回来……忘记跟我……跟你们说了,不对,依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报备的……才过了一天,还没有办法确定是失踪吧?要不再等等……算了,要有急事,咱们现在走也成,没理由为了迁就她……”

      司徒杞好像对沈公子会主动在这种场合发表长篇讲话这件事本身感到更为惊讶,又转头问逄兴文,是不是因为掌握了相关的证据,才把事情的性质定义为“失踪”。

      姜铭站在人群中央,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沐小姐,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定会倾尽全力。”

      逄兴文双手交叉,端正地放在桌子上,这是领导开会最常用的姿势,但此人是个喜欢口头强调权威、实际上没得多少架子的人,这样的行为举止,其实是难得一见:“谁都知道沐飞飞是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所以,关于她的去处,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古逸涛默默地垂下脑袋,极力掩饰着面上的表情,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说不震惊那绝对是假的,更令人担心的是,逄兴文现在整的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合理的解释,是小王爷姜铭的出现令他察觉到了某种危机……是什么呢?

      汤瑾泽也感到了不可思议:“喵喵这干吃白饭的,人都没有找到,竟然有脸回来?”

      乱说话的人会被猝不及防的一股不知名力量悬狠狠提起,再挂到天花板上,纯属活该。

      汤瑾泽在半空中畅快蝶泳,并且大言不惭:“大胖喵喵,你这小猫崽子,给爷爷等着!”

      大胖喵喵使用隐形的力量无偿让汤某人体会到了空中展臂来回各自旋转三周半的滋味。

      那叫一个头晕目眩,呕!

      小汤哀嚎不断,可是大家十分默契地无视了他,并且迅速搬离了呕吐物可能掉落以及飞溅的最大范围,五脸淡定地继续推进会议的议程。

      司徒想了想:“沐小姐好像曾经说过,是要去哪儿做几套新衣服,沈炎你还记得吗?”

      被突然点明的沈炎偷偷红了红脸,哪想抬头一看,竟然有好几双打趣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他忍不住咳嗽可一声,然后梗着脖子道:“咳咳,是有这么一回事吧,但是说没说过具体的地方,我忘了……不是,你们看着我有什么用,她才不可能刻意告诉我这个。”

      姜铭看起来有点为难:“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裁缝铺子不在少数,这个范围太广了。”

      逄兴文眯起眼睛,把下巴放在手背上,不知是鼓励还是引导:“那就试试看,缩小范围。”

      古逸涛手捧茶碗,小口小口地抿着,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有一点茫然。趁着他们说话的档口,又恍恍惚惚地另外倒了一杯水,用指甲盖儿往逄兴文那个方向小幅度地戳了戳,被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而后笑意像是潺潺的流水一样,荡漾着落进了眼波中。像是生怕那杯子被人抢走了似的,扯过去一把攥了进掌心里,这个时候,不只是司徒杞和姜铭睁大了眼睛,连带着沈炎的神情都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只有被挂在半空中的汤瑾泽不明所以,还在呜哇乱叫。

      “臭懒猫,给我仔细着,迟早扒了你的皮!”

      根本没人回答他,猫也没有。

      若是你看得到隐了身的喵喵,就会发现小家伙正挂在他的脚脖子上,呼呼地睡着大觉。

      司徒杞试图做个非礼勿视的老实人,正在努力地将话题拐回到正道上:“沐飞飞是官宦人家的的女儿,又是打远处来的,京城当中素未谋面就能吸引她径直前往的铺子,必定名声不小,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她一直穿着的……欸,你们看我做什么?”

      沈炎惊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人世间只有古大哥有如此高的推理造诣,没想到哇!”

      被冷不丁砸了一顶大高帽的小古童鞋着急忙慌摆手道:“我的推理能力,甚至还不如逄老板,说什么人世间,太夸张了啦!”

      沈炎从鼻腔里挤出一个气音,瓮声瓮气道:“逄兴文惯常不当人,早被我排除在外了!”

      司徒杞也显得有些不自在,面色微微地红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这群人又跳脱又闹腾,姜铭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话,只是看起来有些惭愧:“虽然在京城里住了十几年,但是对于给女人做衣服的铺子,我确实不太了解,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王府里的管家从南到北、从西到东造个详细名册上来,我们对照着清单,一家一家地排除。”

      司徒杞反驳道:“不必那样麻烦,沐姑娘的随身衣物当中,可能会有与之相关的线索。”

      姜铭惊讶于如此不羁的做派:“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随便去翻女孩子的衣裳?”

      司徒杞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但还是坚持道:“事急从权,再者,听说为了避免盗用或者冒牌,很多大的裁缝铺子会在不起眼的地方悄悄缝上本店专用的暗纹……”

      姜铭不自觉战术后仰,并且发出了灵魂质问:“在座的各位,有谁会看这种东西的啊?”

      怎么说呢,一时间话好像都没这俩说完了,其他人不晓得怎么开口,只好傻傻地看着。

      沈炎偷偷扯了扯古逸涛的衣摆,小声道:“他们这是遇到知音啦,怎么这么能吵吵?”

      古逸涛顾不上这边,他的注意力皆放在了门外,脸色一沉,手指蓦地搭在了剑上:“谁?”

      看着剑拔弩张的架势,约是准备随时动手了样子。

      逄兴文笑呵呵地给他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才见一黑衣人大摇大摆地推门进来,就跟看不到其他人似的,径直凑到逄兴文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竭尽全力盯着人家一举一动的古逸涛,像是个杯弓蛇影的小炸毛,太丢脸了!

      这制服,古逸涛和沈炎看着可是眼熟,孤鹜山上到处蹦跶的都是,还被砍死了好多个。

      沈炎不由得再次想到了死在乱刀底下沈府管家和仆从,脸色变得五彩纷呈的,甚是好看。

      逄兴文清清嗓子,起了领导的范儿,做总结发言:“找到沐飞飞的下落了,在梅花绣庄。”

      梅花?姜铭不自然地耸了一下肩膀,又打了一个喷嚏,把一张白嫩俊俏的小脸蛋愣是整成了夕阳快落山时候的红霞:“阿嚏!不好意思,这个时节,兄弟我……对梅花过敏。”

      结合他之前的经历,也许就是被咱陛下天威莫测的梅花簪子给祸害成这样的。

      司徒杞像是松了一口气:“确认了地点就好……我们怎么……要不要去救她?”

      逄兴文又开始不做人了,人往后头一瘫,跟块猫饼似的:“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沈炎。”

      沈炎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她那么厉害,还能遇到危险啊……毕竟是一条人命,救呗!”

      逄兴文露出了“我都懂得”的笑容,随即起立道:“那走吧!”

      姜铭匆匆看了一眼外头比墨汁还要漆黑的天空,对于堂堂静王府法定接班人十八岁零一天的凌晨夜里被要求去救一个陌生女人这件事表示出了微弱的不理解:“现……现在吗?”

      逄兴文一挑眉,语气又冲起来了:“难不成还要挑个时辰,焚香沐浴之后再去?”

      不是,你们这个队伍里头,就没有一个深夜需要进入梦乡、补充睡眠的正常人?

      姜铭绝望地发现,看大家这摩拳擦掌的架势,肯定不会有了。

      汤瑾泽终于被从横梁上放了下来,这小孩儿仿佛喝高了一样,从头到脚都在拼命摇晃。

      “沐飞飞真是被人关在裁缝铺子里头了?你们好厉害啊,一开始的方向就是正确的!”

      逄兴文到哪儿都忘不了阴阳怪气的本行,凑到古逸涛旁边哼哼唧唧道:“瞧见了吧,沈炎要是不乱吹,你那不堪一击的推理能力,怎么会这么快暴露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言下之意,推理算得了什么,人家是开眼玩家,随便一张嘴就知道人在哪儿。

      古逸涛目不斜视地给了他一脚,昂首挺胸走过去,比那戈壁滩上的小白杨还要挺拔:“咱们两个,也就是半斤和八两的区别,也配形成鄙视链吗?”

      若不是早就知道答案,能准确找到裁缝铺子这条线并从头到尾地固定住,还能晓得是遭了困而非主动停留甚至仍然活着需要被人拯救……这样的人,怕不是会掐指一算的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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