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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结亲 ...


  •   沈炎一觉醒来,只觉得天要变了。

      这儿是沐飞飞的闺房,他未着片缕,一睁眼就在人家的床上。

      房间的主人倒是收拾得妥妥帖帖,正站在床边,美目含笑地看他:“醒啦?”

      那笑容娇俏,眼底却是凉的,甚至带着一丝不知是正在自虐还是想要虐人的阴暗。

      沈炎瞠目结舌,二话不说抱紧了胸前的被子,活像是被那什么的良家少男。

      “我们两情相悦,不舍分离,决心追随你而去,父亲那里,一块儿去求情就好。”

      不,我一点也不悦——

      “这白玉镯子的成色真是不错,就当做是定情信物好了。”

      沈炎欲哭无泪,特别想要冲过去抢夺回来,但是光溜溜的羞涩不允许,只好硬着头皮恳求道:“那是我娘让留给未来媳妇的,你不要……”

      “这样正好,可信度又提高了几分。”沐飞飞像是个专注交易的商人,只计较利益,而且态度强硬,“就当放在我这里寄存好了,不收你钱,若是坏了,按市价赔偿,可好?”

      沈炎当然想说“不好”,只是沐飞飞一点不给机会:“要是不愿意,我就大声叫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里是将军府,作为唯一的大小姐,别说是颠倒黑白了,指鹿为马都行。

      沈炎不得不暂时妥协,但他气不过,还有些被人拿捏住了的不甘心,于是一边涨着个大红脸,一边小声嘟囔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这么不在乎……啊!”

      任谁猝不及防与一只从天而降的硕大红蜘蛛面面相觑,都有可能变得哑口无言的。

      尤其眼前这只可不再是什么染料涂色的作品,而是正儿八经含有剧毒的生物。

      “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有件事希望沈公子能好好记住,”沐飞飞居高临下,声音冷若冰霜,跟她妩媚至极的笑容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像是一条冰冷黏腻的蛇,在胸口肆意地攀爬穿梭,惹得人汗毛倒竖,“不要给女人,尤其是我,下那么多的定义,制定那么多的枷锁,该怎么做,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以自己做主,也会一力承担,懂了吗?”

      沈炎把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鉴于他态度良好,歪在窗棂边上的沐飞飞慵懒地冲着红蜘蛛招了招手,小家伙接收到了指令,立马放弃了继续跟沈炎大眼瞪小眼,朝着主人所在的方向一溜烟地窜了过去。

      沐飞飞指了指床头边上的衣架,漫不经心地笑道:“快些穿好衣服,跟我去见父亲吧。”

      这个糟糕的、极容易让人生出误会的措辞呀——

      沈炎攥紧了小被子,试图坚守最后的底线:“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沐飞飞才不给他机会:“你以为是哪个把你扒光的,或者,是想让我给你重新穿上?”

      谢邀,纯情的沈小公子,脸已经红得炸了,脑袋嗡嗡的,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他俩相伴出门,遇上守在门口的绿裙子小丫鬟,沈炎突然发问:“是你替我脱的衣裳么?”

      小姑娘稍微愣了一下,而后刷地红了脸,连忙比划起来,头跟手一个比一个摇得飞快。

      沐飞飞用她柔美而冰冷的声音命令道:“站在这里做什么?屋里的东西,全部拿去烧了!”

      小丫头的绿裙子迅速地摆动起来,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沈炎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你明明觉得别扭,又何必勉强自己……”

      沐飞飞微微一笑,眼神却是狠厉的,甚至好像藏着一种竭嘶底里的疯狂:“要你管!”

      沈炎灵魂出窍,飘在半空中看沐飞飞口若悬河地在她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们面前阐述两人之间子虚乌有的爱情故事,说是要生死相随,简单直白点,就是要跟着他们一块儿走。

      感动吗,不敢动。

      汤瑾泽惊得五官变形,张牙舞爪地向所有人明示他的内心独白,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沈炎!

      沈炎不是,沈炎还只是个宝宝!

      沈炎有苦说不出,沐飞飞抢了他的白玉镯子,还刻意在胸口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要真弄得鱼死网破,他注定成为那只被勒死的鱼,或者被扯得稀烂的网。

      至于沐飞飞,她是渔夫,稳稳坐在钓鱼台上,才不会在意一条不起眼的鱼的死活,也可以随时更换一张用得不顺手的渔网,她无所畏惧。

      其他人倒是淡定,包括故事女主人公的亲爹沐霆,真就像是听了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

      他对着正躲在一旁看好戏的逄兴文说:“小女江湖经验不足,烦劳阁下多多关照。”

      老爹的这番说辞,让沐飞飞本来眉飞色舞的脸一下子跌了下来,逄兴文明明瞥见了,但还是勾了勾唇角,故作无辜地摊手道:“沈公子还在,您说这话,可是不厚道了。”

      被骤然点名的沈公子惊得一跃而起,连忙摇头的同时,两只手都快摆出残影了:“不妨事,不妨事,我也得麻烦……”话没说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搞得像是真的一样!

      沐霆从未正眼看他,这会儿余光扫了过来,愣是把活蹦乱跳的沈炎“冻”在了原地。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这气势,啧啧,一眼扫过去,自带冰冻效果的。

      沐飞飞翩翩地走了过来,挽住沈炎的胳膊,冲着其实想要装死、但眼神老是忍不住往这边飘的古逸涛十分挑衅地笑了笑:“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火烛一样,统统照了过来,包括逄兴文那家伙,摆明了万事不理只管看戏的模样,古逸涛只好挤出一个看起来特别客套的笑容,把场面话甩到了她的脸上:“我这弟弟为人良善,但是性子单纯,辛苦沐姑娘多加照料了。”

      沐飞飞却是不愿与他客气,仰着下巴异常倨傲道:“那是自然。”

      想要扑过去找哥哥、但是为人牢牢桎梏的沈炎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沐霆的脸黑得像是被涂了一层墨水,袖子一甩,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

      全程围观的司徒杞偷偷同逄兴文分享吃瓜心得:“咱们这是捡了一门亲家?”

      逄兴文一脸玩味地笑道:“谁同谁的亲家?”

      难得下床的宁羽大手一挥,在逄兴文、古逸涛、沈炎和沐飞飞四人之间划了一个好大的圈:“瞧瞧这个亲结的,实在是过于复杂,聪明如我,好像也捋不清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汤瑾泽火眼金睛,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所在:“有表哥的地儿,怎么能把我排除在外?”

      宁羽暗叹,老天爷怎么还不把这妖孽收走,成天祸害我来了,于是白眼一翻,瓮声瓮气道:“按照这个套路,是不是还得帮你把沐霆给加进来?”

      汤瑾泽语不惊人死不休:“嘿呀,有我在,怎么还能忘了你自己啊?”

      逄兴文扶额,宁羽语塞,司徒杞夸张地张大了嘴,又极其做作地捂了起来。

      呜呼,能够从这张乱七八糟的关系网中独善其身,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被呛得面红耳赤的古逸涛垂着脑袋深思熟虑了许久,很好,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过去的古逸涛了,而是钮祜禄·逸涛,是你们所有人的大哥:“磨蹭个什么劲啊,到底走不走啦?”

      按照年龄来算,古逸涛确实算得上这些人的大哥,就是这个语气有点……不怎么对得起大哥这么端庄高贵的身份,但这不重要,弟弟妹妹们还是很给面子的。

      逄兴文第一个响应:“对啊,你们是怎么回事,打算留在这儿过年吗?”

      司徒杞是个好好先生:“我去收拾行李,马上回来!”

      汤瑾泽爱屋及乌,表哥拥护的,他从不公开表示反对:“我去厨房打包点干粮。”

      宁羽没有忘记自己病人的身份:“我去一趟药房,带上必须的药材。”

      就连沐飞飞也表现得异常配合:“我去换上一套男装,唔,毒药也得准备一些。”

      沈炎张了张嘴:“我……”

      沐飞飞直接掐断了他的话,笑得像是盛开在春天里的花儿:“亲爱的,你跟我一起。”

      沈炎既不想亲她,也不想爱她,但是不得不同她一起。

      只剩下两个人在了,古逸涛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一脸哀戚道:“看起来好惨哦!”

      见他这幅忧心忡忡的模样,逄兴文的笑里便添了几分不怀好意的东西:“这就心疼啦?”

      古逸涛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说,就属你最会拱火了!”

      看看沐霆刚才怒火中烧的样子,偏还要添油加醋,真不怕他提刀砍了沈炎嘛!

      逄兴文毫不在意地笑了:“他自己的亲闺女是个什么德行,还需要我来提醒吗?真要以为有点什么,人家马上杀敌来的功夫,想要砍死一个沈炎,不过小菜一碟,我可是拦不住他。”

      古逸涛认真地想了想,压低嗓门小声抱怨道:“总觉得你是故意的……”

      逄兴文愣是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颗水灵灵的白莲花,拱在乌漆嘛黑的淤泥里却还是洁白无瑕,迎风招展清香扑鼻的那种:“沐飞飞惹的事儿,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嘛~”

      呵呵,你要不用这种语气讲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全员到齐,古逸涛决心先不理他,安心招呼大家上路。

      他们这个队伍,一水儿的帅哥,出门在外,想不招摇都难。

      尤其是沐飞飞,哪怕换了一身男装,看起来英气逼人,但也掩盖不住女子本身的俊秀灵动,才走出不到几里地,就吸引到了不少目光。

      沈炎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扯她的袖子:“你收敛一点。”

      沐飞飞用水汪汪又雾蒙蒙的眼睛轻轻地扫了一眼他拖住衣袖的爪子,把人吓得一个哆嗦忙不迭退出去好远。

      “有人在跟踪我们,现在解决,还是等等再说?”

      到底是将门出身的女子,清明坚定,敏锐果敢,如同藏在鞘中的利剑一般。

      看得出来,逄兴文是很欣赏沐飞飞这点的,却没有立马采纳她的意见,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难得出门一趟,不趁机大饱眼福一番?”

      这意思便是想先放着看看,对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沐飞飞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脸一笑,便欢天喜地地蹦出去看小摊上的拨浪鼓去了。

      古逸涛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本来是笑着的,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嘴角悄悄地垮了一点,拉成了一个向下弯曲的弧度。

      这不应该,他很清楚,甚至在意识到的瞬间立马扯出了一个标准的公式化笑脸。

      可惜该看到的人并没有看到,只有司徒杞默不作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哪想逄兴文那个时灵时不灵的雷达立马启动了,核善的眼神嗖地一下飞了过来,语气呛得像是生吞活剥了一公斤的火药,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搁那儿站着干嘛呢,走不走啊?”

      司徒杞觉得像是被雷劈在了胳膊肘上,外焦内嫩的,马不停蹄乖乖把手掌收了回来。

      古逸涛扭着头不肯同他对视,只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冷冷的气音,而后“哼”地一声迈开步子,将所有人抛在了后头。

      臭屁又没眼色的小破孩儿,给你脸了是不是?

      见此情形,宁羽拉着他的好伙伴汤瑾泽一道儿,手舞足蹈地表演起了双簧。

      “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听得逄兴文一脸问号,什么山呀水呀,大梦呀人生呀,能不能来个说人话的?

      司徒杞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慈祥的老父亲,语重心长道:“他们说,让你前头带路呢!”

      逄兴文看着古逸涛渐行渐远的背影,扁了扁嘴,又吸了吸鼻子,还是加快步子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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