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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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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他们决定找人问问。
接过打赏的铜钱,当地人偷偷告诉他们,从前的来福酒楼命运多舛,跟戏班合作,好好地撞死了个漂亮姑娘不算,还疯了一个,不得不把人关进柴房里,用大铁链锁了起来,后来的事儿就更离谱了,一夜之间,人全没了……可是这个地段实在是太好了,外地的有钱人被金兰镇赫赫有名的傀儡戏吸引过来,就没有不想进到这里看一看的。所以,哪怕明知是沾了血的凶宅,也有人不舍得放下,又把它重新盘了下来,这才有了后边的往安酒楼……关于这一点啊,本地人都心知肚明,那个地方不干净,但凡想要多活几年的,你看哪个敢进去?
逄兴文看他确实知悉内情,有讲得眉飞色舞,立刻就奉承上了,甚至又递过去了一包钱币,假意恭维道:“您肯告诉我们这个,真是太好了,可以再说得详细一点吗?”
那人极为高兴,喝了一口老酒,又道:“你们真是找对人了,我可是在来福端过盘子的人,当天的事,可是亲眼目睹,比那些道听途说的,绝对靠谱许多,嗝!我跟你们说,那个撞死的漂亮姑娘是真的可怜,人家公子哥儿看上的是她的姐妹,关她什么事,不想这傻乎乎的小娘子,人家来领人时非要跳出来逞英雄,那些人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听说还有官府的背景,口角推搡之间,小姑娘撞到柱子上,瞬间磕破了脑袋,那个血流得哟!不过做这些有什么用呢,她的姐妹还是被人强行带走了,到第二天中午才衣衫褴褛地扔了回来……而且从那天开始,她男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嚷嚷着报仇,还经常对那个遭了不幸的姑娘破口大骂,说怎么死的不是她,可难听了……要我说,这姐们是真的狠啊,忍无可忍了,就一刀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嗨,老板跟班主知道,但是舍不得报官,只说人疯了,把她关到柴房锁了起来,还想瞒着我们这些打工的。我又不傻,见情势不对,立马找了个老娘生病的理由,撂挑子不干了。乖乖,幸好跑得快,那天晚上,来福酒楼里的人,可是死光了……”
“知道那些强抢民女的是什么人吗?”
“嗨,你这话问的,这我哪里清楚啊,只听说是县里……”
嘭,他话音未落,人却倒了。
一探鼻息,好家伙,已经没了。
印堂发黑,嘴唇青紫,七窍流血,中毒身亡。
死得无声无息,且毫无征兆。
六个听故事的小伙子统统僵在了原地,像是六个整整齐齐的雕塑人。
逄兴文盯着司徒杞腰间的布袋——是装着那收了怨魂草人的地方,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假笑:“这位女鬼姐姐真是可怕,竟然连曾经的见证者都不肯放过。”
司徒杞下意识掏了掏布袋,并未察觉异样,于是皱眉道:“可是,我并未感觉到……”
逄兴文没那么好的脾气,随即沉下脸来,目光炯炯地瞪着他。
像是这种,俗话又叫做“面露凶光”,很可怕的。
古逸涛难得出来打圆场:“不要理会那些,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司徒杞睁大眼睛,有些无语。
咱们这儿,打个工,竟是这样没有原则的么?
宁羽若有所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兴文哥哥,方才只有你递钱给他,莫非……”
逄兴文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神色冷淡得像是三九天屋檐上挂着的冰霜:“莫非什么?”
宁羽但笑不语,双方剑拔弩张,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汤瑾泽连忙起身,挡到了两人之间:“宁羽,不许胡说八道!”
宁羽不屑,下巴抬得老高:“凭你也想拦我?”
汤瑾泽跳脚:“我怎么拦不得你了?”
他们几个吵得厉害,沈炎却突然惊呼道:“古大哥,你在干什么——”
古逸涛从那人身上把钱袋拿了回来,里外查看了一遍:“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咱们几个之中,最为精通药理的人是小杞,你来看看。”
司徒杞接了过来,低头翻看一遍,转手便送回到了逄兴文手里,而后笑道:“我也看不出来……各位,相聚即是有缘,出门在外靠朋友,胡乱怀疑,总是不好吧?”
汤瑾泽附和道:“对,宁羽这厮,谁知道他有什么毛病,要真是……反正不是我表哥!”
宁羽那个脸啊,就跟小娃娃似的,说变就变,还特别蹬鼻子上脸地扒拉上了逄兴文的袖子,拽着一晃一晃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娇软甜腻起来:“哥哥,对不起嘛,是我太着急了~”
川剧没请您去做代表人物,真是可惜极了。
逄兴文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只一脸冷漠地去抢救自己惨遭蹂躏的袖子。
别扯了,要是断了,可不得宰了你——
古逸涛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离了一圈,接到有人递过来的委屈眼神也不慌,唇角还泛起了一抹微弱的笑意:“宁羽的江湖经验很丰富,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人,都得好好学习才是。”
切!逄兴文很大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也不看刚刚接到手中的钱袋,胡乱塞进兜里,头一仰,脚一抬,走了。
宁羽也很上道,立马抛弃了逄兴文和他的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飞扑过来,同古逸涛勾肩搭背:“我就知道,逸涛哥哥最好了!”
逄兴文不回头,倒是要腹诽:……宁羽这个小王八羔子,果然应该早早宰了!
反而是刚刚蹭到古逸涛旁边的沈炎状态有些奇怪,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终是往后退了一步,将脸藏进了不起眼的暗处,全程静悄悄的,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大战结束,逄兴文给大伙儿找了一家正常的客栈住下,沈炎是最不安分的那个,偷偷摸进了宁羽的房里,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手倒腾,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我听说沈公子家境殷实,这是少了吃的还是用的,上我这儿……打秋风来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怎么这样说?沈公子英俊潇洒,若是有缘见过,在下必定过目不忘呀!”
“孤鹜山山寨的地牢……你便是那每日过来送饭的小厮,是也不是?”
“原来那里头关的竟然是你呀,失敬失敬!”
“你们……你和逄兴文是不是都不会好生讲话?揣着明白装糊涂很好玩是吧?算了,这不重要,我只问你,我府中的管家和仆役,到底是如何死的?!”
“小弟弟,这可不是明白或者糊涂的问题……你想找人打听事儿,这个态度可不行。”
“你是杀死他们的重大嫌犯之一,需要我给你好态度么!?”
“真是个死脑筋的孩子……念在相识一场,这点事情,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没动手,但是下了命令,百里之内,不留活口。你府上的那些人运气不好,赶巧遇上,又实力不佳,还没人作保,就只好去地府团聚咯!”
“谁允许你草菅人命……”
“他们同那匪首一起在偏厅商议能将你卖出多少价钱的时候,可没想过‘草菅人命’这么悲天悯人的词语……”
“你这么说……证据呢?”
“证据都跟着那些死人一块儿埋到地底下去了,还得我负责给你挖出来?确实哦,我可能是在骗你……如果想要报仇,也随时欢迎……不过,你得小心了,出手之前先想想能不能彻底置我于死地,不然……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你和你的沈家,你的父亲……好好珍惜吧!”
这边的情形一触即发,逄兴文和汤瑾泽两个人窝在房间里头,但也不遑多让。
“连着躲我这么多天,累了,不躲了?”
“哎呀,表哥这么英明神武,我怎么可能……”
“你有胆子扯断手链,没胆子承认?”
“啊?什么,没有啊!不信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看什么?你拙劣的编制技巧?眼前这打了好几个死结的玩意儿,是姑母的手艺?”
“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我……”
“要不是喵喵帮你……是不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就忘了,我们其实……”
“我……我没有!我不会忘记的……”
“还是小心一些吧……呵,跟你说这些,其实也是在提醒我自己……”
较之他们,古逸涛和司徒杞这边是真正的岁月静好。
这两个人在讨论“灵视”的事情,怎样察觉周边的妖魔鬼怪。
司徒杞说,这项功夫靠时间也靠天赋,以他现在的功力,还不能保证百发百中。
“心法简单,可以教你,勤加修炼就好,只是若与对方实力差距过大或者是使用灵器隐藏,都可能导致无法识别,还是不要太过倚仗为好。”
古逸涛点头称是,目光移到了书桌宣纸上六条长短不一的横杠那边:“这是新起的卦?”
司徒杞笑了笑,他人长得亲切,笑得眉眼弯弯的时候更是好看:“意随心动,随便看看。”
古逸涛一开口老好学生了,手指点着嘴唇,满满都是好奇:“卦象如何显示?”
司徒杞也耐心作答:“上艮下坎,山水蹇。”
“所问何事?”古逸涛脱口而出,又突然反应过来,如此太过唐突,“我就随便问问。”
司徒杞仍是笑着,眸中却浮现出了一丝忧色:“出行。”
古逸涛敏感地体察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诶,卦象不好么?”
司徒杞摇了摇头:“无谓好与不好,只是……”
“啊——”
远处传来的一声惨叫打断了他,是沈炎!
古逸涛二话没说,一个闪身跃了出去。
司徒杞也没多想,紧紧地跟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