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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姜铭 ...


  •   掌门判大师兄禾扬此回禁赛,回房思过,然后便同三长老一同回了座位。

      逄兴文抱着古逸涛,沈炎提着药箱外加领着医师,好不容易走到了别院。

      不想屋中早就有人候着,为首的正是方才逄兴文遥遥所见的黑衣男子,他面若玉冠,目若朗星,手中折扇轻轻一阖,形容姿态甚是潇洒:“等了这么久,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沈炎一怔,在心里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谁?

      逄兴文给他行礼,连一直闭眼装死的古逸涛也“活”过来了:“叩见小王爷!”

      重华门的医师亦是依样画葫芦,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小王爷名为姜铭,是当今天子的堂弟。

      有意思的是,原来逄兴文和古逸涛都认得他。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波光流转,似有疑惑,又似明了,却不做多言。

      他们总是这样,默契得心照不宣。

      沈炎则是一脸梦游未醒的状态,见此情形,也跟着混混沌沌地行了个礼。

      沈家从商不假,有些规矩,其实比江湖上更加大些,小公子耳濡目染,深知礼不可废。

      至少,礼多人不怪,不至于主动招惹事端,尤其牵扯公卿贵族,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姜铭不管其他,只伸手去扶浑身是血的古逸涛:“你受了伤,还顾及这些虚礼作甚?”

      古逸涛捂着胸口,虚弱地笑了笑:“礼就是礼,怎么在你这儿,还能分出实的虚的呢?”

      姜铭抬手,招呼众人起身,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是是是,我的错,你呀,快些到床上躺着去,让赵太医好生瞧瞧,可别再……可别落下病根了。”

      赵太医是从太医院告老的太医,白发长须,慈眉善目,一看就很有妙手回春的范儿。

      逄兴文留心着他们的互动,面无表情,只在赵太医协同重华门的医师商定好了方子、准备去药房拿药的时候,才开口嘱咐沈炎跟过去,说是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替两位老人家跑跑腿、打打下手。

      这劳什子的小王爷来得突然,大大咧咧惯了的沈炎一下子变得束手束脚,如坐针毡,有话不能说,差点没给他就地憋死,现下得了这么个脱身的借口,哪里还能不愿?

      姜铭微微颔首,眼神只是在他的身上匆匆划过,似是并不在意:“有劳小公子了。”

      沈炎连忙摇头,机械地重复几遍“不劳不劳”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待屋中只剩下三人,逄兴文站着,姜铭坐着,古逸涛躺着,莫名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姜铭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脸上仍是笑眯眯的:“这我不得问问,两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被问到的两个人在心中不约而同道,嘿,怎么还有人抢我台词呢!?

      古逸涛言简意赅:“为了避雨,到他那个旅舍住了一宿。”

      逄兴文借杆上爬,理不直气也壮:“你知道的,我那儿可不是用以旅居的客栈,既然住了,就得留下做工抵债,这不,我上重华门要人来了。”

      姜铭“啧”了一声,大概是在惊叹某些人的厚颜无耻吧:“故去的二长老可就留下了咱们逸涛一个宝贝徒弟……你一个年轻后生,贸然跑来要人,掌门能答应么?”

      偏偏有人脸皮厚得连最坚实的城墙要都自愧不如:“小王爷这不帮我?”

      姜铭差点被一口茶水噎死,虚虚掩嘴咳嗽了几声:“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唉,我这人吧,不开心了就会乱说话,比如从前不知道哪家的娃娃,溜出门去同人比谁掏的鸟蛋最大,没拿到第一就哇哇大哭的故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传到京城每一位百姓的耳朵里,也算是一宗趣谈……”

      “逄兴文,你可以闭嘴了!”

      由此可见,让这种糟心玩意儿知道了你的成长经历,就不得不做好随时社死的准备。

      逄兴文很有眼色地给自己的嘴巴贴上了一张大大的封条,子曰,不可言。

      “咳咳,我是偷偷溜出来看你的,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他们可能会封山搜人……”姜铭故作矜持地理了理衣袍,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开着屏的黑毛大孔雀,“有缘再见吧。”

      古逸涛的脸色挂着龇牙咧嘴的微笑,疼是真的疼,笑是真的想笑,因此才成了这幅怪模怪样的德行:“小王爷为我特地跑这一趟,在下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姜铭应是嫌他生分,但只是叹了一口气,又故作凶巴巴地朝逄兴文龇牙:“好好照顾他!”

      逄兴文站在床边冲他挥手,这样的视觉效果,怎么看姜铭都是一个外人:“那是自然。”

      姜铭看了一眼无知无觉正朝自己礼貌道别的古逸涛,不知是见大野猪拱了小白菜,还是大灰狼拐走了小白兔,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逸涛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多多留心,别让一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随便靠近,瞧瞧某人那张大黑脸,瞧着多晦气啊!”

      大黑脸的指尖飞出了一把暗器,从里头将门钉死,把小王爷“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小白菜,抑或是小白兔则是涨红了一张小脸蛋儿,一边咳嗽一边笑弯了腰。

      逄兴文警告他:“你要再这样乱动,小心伤口裂了,又得请人回来重换纱布。”

      古逸涛笑够了,又拿他开玩笑:“小王爷眼神不好,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黑呀!”

      动口不行,只好动手,逄兴文强行把人摁回到了被子里:“还记挂着你的小王爷呢?”

      这字里行间的酸味儿,怕是在埋了八百年的老陈醋坛子里来来回回滚了好几遭。

      可是不能细听,牙都给你酸没了。

      “这比武大会,他差不多年年来看,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也不需要时刻记挂着……”逄兴文扣扣索索地扒拉着被子的一角,看起来像是一只被遗弃、还被大雨淋湿了毛的小猫咪,“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就没有旁的想跟我说?”

      古逸涛半张脸被盖在被子底下,只剩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留在外头,声音听起来也有一点闷闷的:“你要真的想听,就坐过来一些呗。”

      逄兴文乖乖往前挪了一段距离,又把脑袋凑到跟前,用他又黑又亮的眼睛直直望到了那个人的眼底,这下可好,成了一只求顺毛的小猫咪了,头发丝儿都写满了我乖巧求抱抱。

      “第一,小时候闹肚子的那一回,听二师兄说,其实是因为大师兄给我下了毒,多亏小王爷令随行太医全力救治,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第二,那个小渠……是我之前亲眼见过的第一只妖类,那时,他们,她和大师兄已经偷偷定了终生……我……我还是气不过曾经的事儿……虽然,若是妖类有意藏匿行迹,我感知不到,但我想,如果情况不利,她肯定会出手救他,况且……”他抬起眼角,小心翼翼地瞄了逄兴文一眼,声音更低了,“况且,现场不乏耳聪目明之人,哪怕我遇到危险,也……长辈们不会放任不管的……只是没有想到……”

      逄兴文的脸色不辨喜怒,但是看起来有点阴沉:“知道错了?”

      古逸涛连忙点头,眼神真诚得连他自己好像都要信了:“嗯嗯,知道了。”

      逄兴文不为所动:“错哪儿了?”

      古逸涛张口就来:“啊?都怪我考虑不周全,莽撞行事,才……”

      逄兴文用“你接着编”的眼神静静地盯着他。

      “身处局中,不破不立,以自己的性命作饵,你倒是真的舍得。”

      就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会有其他人舍不得么?

      其实这么想有点奇怪,但他控制不住非要这么想。

      然后想着想着,不高兴了,心塞了,统统挂在了脸上。

      古逸涛吐了吐舌头,满脸“这都被你发现了”的心虚:“不找个理由,怎么好开溜嘛?”

      逄兴文哪里能轻易放过他,捧着个大脸装起了娇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同我私奔吗?”

      古逸涛白了一眼他的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你是白痴吗,暂避风头懂不懂啊!?”

      “得,还不是得靠我去磨嘴皮子?你们掌门喜欢什么,要不给他送点礼,能同意吗?”

      “谁天天以老板自我标榜的哦,你不去谁去?说起掌门的最爱,大概就是重华门吧,我真不觉得他会对其他什么东西动心了……”话说你在认真考虑送礼这条路是不是行得通?

      “……小伙子,我可找到你不得关照的缘由了,就这观察力,没被扫地出门已经很不错了好吗?还有,虽然我不在乎这个,但是这样同你未来老板讲话,是要扣钱的,知道吗?”

      “哇塞,原来你那从不开门营业的旅舍还能有工钱领的吗!?月俸多少,有无奖金,假期如何安排……”

      “你想多了,问问汤瑾泽就知道,在我这儿打工,只包食宿,没得月钱,全年无休。”

      “天哪,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阁下这样理所当然得脸皮都不要了的黑心老板?”

      “当然是……因为贫穷但是你比我更加贫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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