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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团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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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之后,秋天算是真的来了。连着好几日的阴云密布,太阳终于在团建这天重现。明媚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在地板上画着圈,有些光束透过零散的枝叶,影影绰绰,风吹过,那影子也跟着树叶摇晃。
说是团建,其实就是让我们玩游戏。
在操场的草地上,我们被分成六组,每组八人——按排队顺序分组。我与韩清风属于同一个组。
第一个游戏是你比我猜。每组成员排成一列,由站在前头的人前去看老师手里的卡片,卡片里写着什么那人就比划什么,其余人得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传递,直至传给最后一人,那人便得猜出答案,哪组快就赢。
第一回合,韩清风在前头,我在最后。他看完卡片上的字后,屁颠屁颠地跑回,开始摆着动作传递——韩清风弯下腰,双手一会握住一会分开,指尖像在翩翩起舞,似乎在解着什么,而后手一摊,看着双手,脸上尽显无奈。
我伸直了脖子瞧着,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不会是……
看着在我前头的朝朝依样画葫芦地比划着,我更笃定我的想法,同时心底有些许无语。
“脏。”我举手答道,得到了老师的肯定。这时,韩清风向我眨了下眼睛,难掩脸上那份因默契而开心的神情。他开始满场跑,跑到我身旁还得瑟地用手指刷了下鼻子。
“……”
那确定是属于我们两人的默契。毕竟是我们两个亲身经历,解锁时脏了手,糗得很。不过何必选这个演绎呢,怪也只能怪韩清风的脑容量只有那么点了。罢了,憨憨欢乐多,记不住太多事也情有可原。
第二回合,我被调到了前头,韩清风在第二个位置。这次的题目是“哈巴狗”,我边走回队伍位置边想着如何演绎,不出几步,灵光一现——哈巴狗,这不有现成的?
我对着韩清风开始演:把手竖在头顶上当两只耳朵,另只手摆在屁股后头当尾巴,嘴里发出狗叫声。虽说被我演得有些高冷,动作也不怎么协调,不过我相信韩清风能猜出来——毕竟他是哈巴狗本狗。
在最后的朝朝眼尖,看完了我的演绎,开始随便瞎猜:“哈士奇!”
“不许违规!”老师严厉的声音直射往朝朝,朝朝立马不说话了。
韩清风思索一会儿,了然地点点头,还拍了我一下才接着往下传:他摆出了一副“哈哈大笑”的样子,然后复制我的表演。不知悔改的朝朝又开始抢答:“哈巴狗!”
“违规,不算。”老师斜睨朝朝一眼,而后看别的组去了。
靠,出师不利。
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不过多了些别人看不出来的无语——我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眸处藏了份寒。离我最近的韩清风倒是看出些端倪,用因表演而逐渐温热的手拍了一下我的手臂:“别计较。”
“没。”我淡然转身,不理会韩清风。
我确实没计较,可我就是很生气。这份只属于我与韩清风的默契,却不能因此得分。我知道且清楚,韩清风与我有默契,可就因为一个人的错误,否定掉我对韩清风的了解程度,我只是需要一个认可,一个肯定,怎么这么难。
“明月,你是不是生气了?”韩清风拉着我的衣角问道。
我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韩清风突然转到我面前,扮成小丑的模样:“这位先生,你开心一点。”他看我没被逗笑,更卖力地搞着怪,倒是把自己逗笑了,与此同时,我也被激得忍俊不禁。韩清风看着我,眼睛又对着我眨了一下,“明月~默契同在~”
“嗯。”
哪怕只有韩清风的一个肯定,也足矣。
我笑得更欢,反常得像被谁魂穿一样,惹得正在数落朝朝的暮暮忍不住惊呼。我自知失态,一转头,以最快速度恢复常态,眉毛挑起对着暮暮。韩清风看着我一系列操作,低低笑了一声。怕会听到一句“可爱”,我赶忙跑去看卡片,倒惹得韩清风在后头笑得更加放肆,声音大得在我耳畔萦绕,挥散不开。
又玩了好几个回合,朝朝总算没再掉链子,赢了好几分,排了个较好的名次,换了同学们一阵欢呼。
第二个游戏是解绳。顾名思义,就是解开绳子,不过这个绳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八个人的手相互握着,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不过不能左右手都牵同一人。谁先解开谁就赢。
我们围成一个圈,手与手随意握着。
或许是不知如何触碰那一只只或洁白或棕黄的手,亦或是内心的害怕趋势我不敢主动握上那一只只手,总之,我的双手就这么摊着,突兀地在空气中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疑惑地看着我,我望向他们的眼睛深处,看到的不只是疑惑,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对,一种看向异类的眼神。仿佛我的动作是多么奇怪,多么奇异。
不,不是这样的。我与你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只是我……我不敢,不敢而已……
我忽的睁大双眼,竭力想证明自己,却发现难以开口——是啊,说什么呢?谁又信呢?
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紧闭双眼,想借此逃避现实,手缓缓垂下,脑中想着理由开脱。秋风吹过,凉凉爽爽,可我的脑门上却冒出了反常的汗珠。汗珠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浸湿了一小块草地。原本青青的小草顿时变得翠绿,那颜色深得像隐在黑暗中,不知光明在何处。
小草寻啊寻,却寻不得一丝一毫的明亮,只有无数的南墙等着他撞。可小草就是不言弃,像是铁打的树似的,撞了,倒了,便起来,再撞。跌跌撞撞间,小草已被汗水浸湿了双眸,他抬眼,觉得远处有个模糊的光亮,他欣喜若狂,拔腿追去。追,不停地追……终于,那光亮接住了他。
是韩清风。
他握住了我的手——热乎的双手包着冰冷的双手,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那手温热,像暖和的太阳,又似热气腾飞的火球,把我那原本逐渐冰冷的心烘烤至适当的温度。
我晃回神,神情已变得如常,不过内心的温和挥散不去,一直萦绕在我心。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韩清风看向周围,有些不解。
“哥,遵守规则。”暮暮道。
“怎么?今儿我就破坏规则!”韩清风握得更大力了些,我怕是强挣也挣不开。
“滚滚滚,你俩到旁边牵个够去,我们还要玩游戏呢。”朝朝摆摆手,一练嫌弃。
“我偏不走!”韩清风耍着赖,与朝朝玩闹起来,却借着我当盾牌一直躲我身后。
“……清风,好好玩,别耍赖。”
韩清风一听,躲也不躲了,直冲到我面前,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接着表述自己听不清我说的什么,彻黑的眸子异常地亮,像是眼眸里藏了星星,有异彩,有亮光。我知道,是这称呼惹得祸,但那是情不自禁从我口中溢出,实在不是故故意的。
可韩清风对我的装的茫然不买账,死缠烂打叫我重述一遍,我无奈,或许是心存感激,又或许是心里藏着别的私心,我依他言,复述了一遍。不过我可使着坏,把那句称呼喊得小声如蚊子说话般。果然,韩清风不满意了,可又没有其他理由叫我复述,憨憨一急,又委屈起来。
我不由得想笑,也真的笑出声来。引得众人不复刚才的疑惑,换上统一的惊愕——可能,里头也藏着看向异类的眼神吧。不过,我已不再在意了,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无论山多高,海多深,路多长,他都会陪着我:陪我走过一年四季,陪我踏过时节时令,陪我玩过刺激,陪我存过温情。我相信,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陪着对方。
“清风。”我开口,声线里染着些难得的坚定,“玩游戏吧。”
“嗯!”憨憨得到满足,答应得清脆。
“清风~”朝朝看着我“降伏”韩清风的办法,转头来了个复制版,结果韩清风理都没理,手却逮着朝朝一顿胖揍。众人笑之,气氛又重回活跃。
游戏很快结束,我们这组以失败为终——毕竟创造的绳杂乱无章还随便,自然是连解的技巧都没有。不过大伙都很高兴,因为不是垫底,且在游戏中已经收获了比输赢更重要的那份快乐。这就足矣。
太阳落山,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下午。晚霞布满半边天,红得滴血,红得令人心旷神怡。偶尔有些叶子转着圈掉落,点缀着天空,令其更为美好。
晚上。
我站在窗口前,看着黑夜上的月亮。它是那么亮,亮得仿佛世间只剩它一个,亮得散着点点星光的星星都黯然失色。月光倾斜,流淌在枝叶上、屋檐边,温柔且美好。风微微拂过,不一会便消失了。
我翻弄着手机。看到韩清风发了条朋友圈——
【韩清风
与他牵手[笑嘻嘻.gpf]。】
我心里咯噔了下,藏在心里的欣喜爆壳而出,充斥着四肢百骸。心脏不由得漏了两拍,脸颊绯红,耳朵微微发烫,吓得我赶紧把手机丢远。
靠。我刚刚这是怎么了……
我抬眼看向那月亮,它还是一如既往地亮——亮得有些不寻常。慢慢缓过来,不断给自己堆心理建设,终于镇定住自己。
不再去看韩清风的朋友圈,我难掩兴奋,心脏砰砰地也发了条朋友圈——
【顾明月
牵手。】
这算回应了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