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在沙海里捡了块面包》安兰溪

43、第 43 章

　　“安凡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你再次遭受到伤害，不过你放心……我顾子城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对……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顾子城当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点开，急忙递了过去给她。
　　也许是早有预料，外加没有记忆的缘故，或是这些和过去凄苦的日子比，并不算什么。
　　凡雨只是低垂着头冷静的一言不发的看完，才把手机递还回去，极为清冷的眼眸顿了顿似思虑着什么，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透明玻璃杯，却没有要抿一口的举动。
　　比起发于表面的怒火，一言不发的冷静更为致命和打击，顾子城有些担忧她的精神状态地问道：“你……还好吗？”
　　安凡雨思绪被拉回，眼尾划过一抹犹豫，随即抬眸看向对面的人说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答非所问，举动古怪，虽如此顾子城还是回道：“你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他答应，凡雨立马表情略带严肃的抛出第一个问题道：“你会游泳吗？”
　　顾子城眸光闪烁掠过一丝诧异答道：“会，虽然比不了专业运动员，但也能跳水救人。”
　　真是他——那个少年？
　　凡雨明显呼吸缓了一拍，也面露紧张起来，再问道：“什么时候学的？可有救过人？”
　　顾子城垂眸想了想答：“大学读警校的时候学校有专门培训，救人……目前还没有遇到。”
　　大……大学？
　　可那个时候是在高中
　　“你对蚂蚁这种昆虫有了解吗？”
　　顾子城闻言记忆里某个片段闪过，于是答道：“蚂蚁……只略知它们是群居昆虫，具有超强团队协作能力。如果想彻底消除，还是去市场买针对性的除虫剂比较好。”
　　如果是那个少年，此刻他一定会说：你和蚂蚁不是一家的嘛，比我都熟的人尽然会问我？
　　可眼前的这个人，尽然说用除虫剂……莫非，真如那个陈然所说的，我纠缠过他，他现在怕我和之前一样，所以撒谎？
　　“不，我只是想养着玩。”
　　“是……是吗，那我有空帮你打听打听，也许真能当宠物养。”顾子城揣摩错了对方心意，有些尴尬说道。
　　安凡雨摇摇头见他一脸尴尬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内心的答案有了七七八八，只等最后一个答案道：“安安，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安安，寓意平平安安，很适合给小孩子使用。”顾子城说着迟疑一瞬也问出了自己内心的那个问题道：“是给儿子取的名字吗？”
　　“儿子？”
　　“刚刚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孩？”
　　可以确定，不是他。
　　他不知道——安安的意义。
　　又或许，那些记忆碎片，一半真一半虚，而那个少年只是梦里虚构的人。
　　凡雨内心顿时升起一抹失望、酸楚，原以为在那段空白、不堪的记忆里幸许有被救赎过一次，可，原来没有，一直没有。
　　可也是这时她反到是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庆幸和窃喜。庆幸现实中没这少年的存在，自己也不用再执着的去找；窃喜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只顾当下眼前的那人就好，这样对他才是公平的。
　　这么想着凡雨面上早已溢出了欢喜的笑意，立马就点点头答道：“是，是儿子。”
　　听到答案的这刻，顾子城眼眸颤动瞬间失了光芒，未常过的咖啡只闻着味都觉得极其苦涩，再次郑重道歉道：“这件事……对不起。”
　　凡雨见他这样反复，终于脱口说出实情道：“你的歉意我接受了，不过……这事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你……”顾子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些不敢相信。
　　“不久前她的确来找过我，让我离开这里，不许再打扰你今后的生活，否则……我说我不会走，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在意她爆料的这件事，但她可以试试。”
　　“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如此威胁你。”
　　“事情出了就出了，说不在意是假，说在意……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浪费消耗，我现在只想和家人过好当下。”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尽快妥善处理的。”
　　或许还可以再问问有关学校的事，没准对记忆恢复有些帮助。
　　这么想着，凡雨继续问道：“我学生时候的性格是不是很糟糕？才会如此。”
　　听她这么问，顾子城以为时隔多年对方是打算来兴师问罪的，自责和愧疚极度飙升道：“不，你很好，是……是我个人性格问题，害你常常受欺负，还交不到知心朋友……对不起……”
　　看来，当时的自己真的不合群，一个朋友也没有。那不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除了我自己，似乎没人会在乎和知道。
　　安凡雨听他再一次诚恳道歉，摇摇头微皱起了眉头，然后说出心里的决定道：“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为什么？难道你……”还因为当初的事情记恨我。
　　“避嫌，我怕孩子的父亲误会。”
　　“……”
　　而与此同时，位于P国内七月却是对于突然出现的来访者——坎，甚至整件事情都耿耿于怀起来。
　　比如：总部内的每个人去执行的任务都是绝密，除了执行者和发布者，从未有第三人知道过，坎怎么会知道的，并且还精准找到了自己？
　　再比如：巽的人是真叛变了？还是另有更大的阴谋？一切的一切此刻都透着某种诡异和未知在持续发酵中，自己已然深陷其中成了一枚棋子。
　　那么果真如此，自己要不要向总部传达？
　　他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正思索权衡利弊，随口向一旁的手下毒眼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毒眼一边查看着手机里发来的讯息，一边思索回道：“据刚刚传来的可靠消息，他们那边几天前的确在找人，并且找的这人我们也知道？”
　　七月闻言，阴郁的冷眸寒光闪烁似乎嗅到了一丝真相的苗头，立马问道：“谁？”
　　“汪齐鲁。”
　　“尽然是他……你马上吩咐下去看看能不能让他再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七哥恕罪，汪齐鲁他死了。”
　　“死了？”七月先是整个人身形一顿，然后看向他，脸上露出冷幽幽的如蛇蝎般的笑意，逐渐逼近毒眼跟前质问道。
　　毒眼当即只觉后背一寒，身体率先做出反应，忠诚地下跪的同时连连解释道：“三天前因兄弟们看守懈怠，让他成功逃了，可才出了几公里就被高速路上的行车撞上。我们也是今天才得知消息，这人之前国内警方那边也是在极力追捕中。”说着，连忙把一些最新消息递到了七月手里继续道：“这是最近警方在侦办的10.25案件，他是这个工厂老板，而此案件中发现的多具人体骨骼就是在他的工厂里发现的。”
　　“这么说，他之前吐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可具体又是谁动的手？”
　　“目前还不确定……可能是阿冰的人，也可能是另一波利益被威胁者做的。”
　　“另一波人动手的概率尚且大也有说服力，可……那是八年前的事，他和汪齐鲁的利益联系是什么？还有他要找的那个女人，二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七哥，有没有可能我们一开始猜想的方向就错了，其实没有金蝉脱壳，也没有以假乱真。”
　　“你的意思是他的确是再动用关系找人？”
　　“对……万一不是恋人，只是寻亲呢。”
　　“寻亲？”
　　“七哥，目前又收到一个好消息，果真如您早前所料，那个孩子的确和他有关，鉴定结果是国内今天刚出就发过来的正烫手呢！”
　　“是吗？好好好好的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老天终于眷顾我一次了。”
　　“那我们……”
　　“继续盯，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过。”此刻七月依旧若有所思低喃着：寻亲，亲人。
　　突然，曾经某段被尘封的记忆“哐当”再脑海里自动开启，而那个像疯子却又十分镇定的声音响起。
　　“那一命换一命不算坏规矩吧？”
　　“诚意……我奉上了，现在就看您的决断了。”
　　“我的东西呢？”
　　画面也适时终止在了这一幕，在努力往后回想，似乎那玩意还是自己派人海底捞针般费尽艰辛才找到，然后交到他手里的。
　　核桃般大小，正面——长命富贵，背面——三朵莲花图案。
　　所以，巽费尽心机要找的那个女人真是他的——亲姐姐？或是亲妹妹？
　　可是汪齐鲁……关键联系……不对，莫非……莫非他曾在视频里提到的那些人……
　　此时七月事事联想，似乎一切都联系到一起有了眉目，他连忙招手毒眼到跟前附耳低语吩咐几句，见人走后这才侧身拨了通国内电话，隐晦吩咐道：“立马帮我去取个东西，直接送去老地方，告诉那边的人特急，最好明天能看到结果。”
　　也不知道在咖啡馆里呆了多久，只是等凡雨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天，灰蒙蒙的一片，好似要下雨的节奏。
　　而一直等候她的一大一小，此刻却是蹲坐在台阶上，同时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小声低估交流着什么。
　　凡雨好奇的迈着步伐轻轻朝他俩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听到那人耐心说道：“蚂蚁是靠嗅觉辨别路线的，只要你在半路这么一滑，抹去它们留下的气味，那么它们肯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
　　小孩果真验证后一脸惊呼道：“哇，真的呀！哥哥你看，两边的都乱了阵脚。”
　　“……”邻近的凡雨因俩人的对话步伐尽不由的顿住，眼眸诧异。
　　“我说的没错吧！你……”阿冰说着，似乎察觉到了身后多出的人当即扭头看来，然后温和问道：“谈好了？”
　　此时凡雨神情有些不自然，一副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回了个“嗯。”然后蹲了下来，垂眸看着一群再搬家的蚂蚁说道：“你们在看蚂蚁搬家吗？”
　　“嗯。”
　　“那我偷偷告诉你们一个有关蚂蚁的秘密？”
　　小孩一脸好奇颇为兴致道：“什么秘密？”
　　“很久很久以前，人间所有植物都濒临灭绝，动物们都没有食物可用，于是神明把自己手里的种子交给了蚂蚁，派遣蚂蚁为使者来到人间，它们依照神明所托，春天冰雪融化的时候开始播种，等秋天果实成熟的时候再收集种子，这样年年循环植物便没有了灭绝的风险，而蚂蚁也因此代代相承，一直延续到如今，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姐姐，世界上没有神明，你胡编的吧？”
　　凡雨尴尬笑了笑起身，一边走一边小声无奈低估道：“唉，现在的小孩脑袋瓜真机灵，都不像我们小时候只要大人说晚上用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那种又害怕又深信不疑的。”
　　一旁的人见状立马拉着小孩儿跟了上去，颇为狗腿子的说道：“要不，你骗我，我保准信。”
　　“你……”
　　“我真信。”
　　“好好好，信信信。”
　　“幼稚，大人就爱骗小孩。”
　　“什么？”
　　“男朋友的回礼。”
　　凡雨摊开掌心缓缓凑到眼前，细细打量。
　　这是一只用银杏叶做的蝴蝶，黄绿色，虽不精致，但简易质朴颇能入目又能直达内心的欢喜。
　　这时身侧的他，抿抿唇，大眼睛眨巴眨巴，一副顽皮大男生懵懂青涩模样，双手负在身后，歪歪头，有些小紧张问道：“那……喜欢吗？”
　　他这眼眸澄净清亮透着憨性、无辜的猫性形态，凡雨看的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意识到高度不够还悄悄踮起脚尖，终于触到对方发梢，然后摸摸头，说道：“女朋友说，还不错。”
　　女生把自己当小孩子宠的模样，对于男生来说好像很受用，他已经开心的移不开眼，眉眼弯弯，耳朵红彤彤。
　　可也是这时，有个不应景的中年妇女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恬静美好的一幕。
　　来人粗声粗语道：“阳阳……天色不早了……回家。”意有所指的说着快速向他们三走来，随即拉着小孩的手又一个劲的往前走去。
　　“奶……奶奶……”小孩有些惊讶的轻唤道。
　　而剩余的俩人，对于不请自来的人，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但还是缓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