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在沙海里捡了块面包》安兰溪

42、第 42 章

　　“子，子城……你来了。”
　　“……”
　　“你干嘛？松手，你把我手弄疼了。”
　　“是不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蒜，不是你还有谁，最近几年的同学出国深造的出国，结婚生子的结婚，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前程私事，谁还会再次注意到她，只有你几天前匆匆见过她一面，也是你最见不得她好。”
　　“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装，继续装，你是觉得你害的她还不够惨是吧？”
　　“……”那件事……他果然知道了。
　　“你最好马上让人把视频和照片删了，向她道歉，不然……”
　　“不然会怎样？”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的阿文此刻一脸讥讽嘲笑的朝争执的俩人走来，最后停在陈然的身侧问道。
　　顾子城恶狠狠瞪向来人随即再次转向陈然，有一种要把对方当场生吞活剥的模样，一字一句吐字清晰道：“造谣诽谤、侵犯别人肖像权、名誉权的人，当然是追究法律责任。”
　　“追究？”阿文见状立马移步挡在了陈然面前，面色也不善的问道：“那顾警官可有证据证明那就是然然发布的？”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顾子城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在转向他俩，带着警告威胁意味：今后我会用眼睛时刻盯着你们的。
　　“那我们等着顾警官的证据。”
　　“……”陈然见状下意识的还想追上去，却被身侧的人立马拦住，她没法只能大声嚷嚷道：“那个女人……她早已结婚生子了，你知道吗？”
　　果然远处的男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她带着个拖油瓶就算了，还和其他男人勾搭不清，现在尽然还恬不知耻的妄想勾引你，就这样作风有问题的女人，你也可以？”
　　顾子城回身望着她，原本暴怒的脸恢复了几分以往的冷漠疏离，语气冷静真诚回道：“我不在乎。”
　　“你……”陈然见他如此坚定执着的态度，脸都绿了，步伐踉跄向后退去。
　　“然然。”一旁的阿文见状连忙扶住她。
　　一栋红砖堆砌而成的老旧别墅内，昏暗的卧室里，一盏暖色的床头灯下，阿冰正埋头替昏迷不醒的人清理着手上的伤口。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阿冰看着血泽早已凝固在指尖缝里的十指，可想而知当时的她是多无助到接近崩溃。
　　他苦瓜般的俊脸上此时是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与自责，用碘伏帮忙消毒时频频低头吹呼，生怕对方不适而惊醒受罪。
　　可是他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处理伤口接近尾声时，对方尽突然惊坐而起，全身颤抖，呼吸急促，一脸的惊恐未定。
　　原本反应能力超出常人的阿冰，这刻尽也慢了半拍才敢做出反应，抬起想摸摸头安抚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怕刺激或是再次吓到她，只能试图通过语言把对方从虚无的恐怖幻境中唤醒带回现实，他语气极低极温和唤道：“小……小雨。”
　　对方闻声缓缓扭头看向他，呆滞、茫然、恐慌的双眸早已被泪光狠狠占据。
　　四目对视的刹那，阿冰顿感心口一阵紧巴刺痛，而努力组织起来的千言万语要安抚的话，到嘴边却是半个字也脱口不出了。
　　这一刹那小雨却是如看到神明的庇护，一股脑钻进他怀里，半趴在他肩窝上时，随之泪珠也不受控地顺势滑落而下。
　　阿冰轻轻拥住她，此刻无声的安抚胜过千言万语。
　　突然耳畔的她哑声道：“抱紧一些。”
　　“……”阿冰依话照做，手臂力度收紧几分。
　　“还不够。”
　　“……”
　　这刻，他就好像是小雨的保护壳，只要紧紧缩在壳内，就能杜绝外界所有不好的，不必接受的恶心人或是事。
　　我，到底是谁？
　　过去，又发生了什么？
　　要去哪里找寻答案？
　　而与此同时位于P国方向，某购物中心商业区的位置，却传来了一声巨响。
　　商场内火焰滚滚，人群恐慌向外四处逃窜，而远处消防车的出警鸣笛声也逐渐由远及近而来。
　　而隔着几条街距离的某大厦楼顶上，俩黑色便衣打扮包裹严密的男子正借助望远镜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发生的这一切。
　　按照刚刚爆炸时间和位置来看，一分不差刚好吻合，如果不是提前撤离的话，可能此刻自己已经命丧当场。
　　七月带着一连串的猜疑和强压的怒意收回视线，随即转向带离自己脱险的同伴问道：“为什么帮我？”
　　坎歪歪头活动着自己全身的筋骨，声音轻快中带着玩笑道：“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嘛！”
　　七月见他这副打马虎眼的模样面色一沉，当即失去耐心闷头大步就走。
　　谁知身后人语气一转，冷声中带着几分真诚的急切道：“她叫木木，我就想多条退路，和她能有以后和明天。”
　　果然远处七月的步伐当即就停滞了下来，冷冽的背影紧跟着轻轻一颤，下一秒他侧过身目光如锐利的刀子直直落在了坎的身上。
　　坎虽在老家就有所耳闻七月近年来冠有疯子之称，而他的禁忌是他的亡妻，可今日当不得不隐晦沾边提到时，瞅着他阴鸷冷冽如蛇蝎的神情，坎不禁脖颈发麻。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才简明道：“巽最近让我帮忙查一个人，看着十分要紧。”说着，他立马拿出一堆资料走了过去递给七月继续道：“我想如果能尽快知道这女人的具体情况和下落，那他岂不是……”
　　七月看着坎明面上做出的夸大憎恶和杀意，眼底的审视和猜疑又多了几分。
　　“你平时不是一直以巽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怎么，此刻兄弟间也能说背叛就背叛？”
　　“逢场作戏而已，顶多算合作关系，可没了利益又算什么合作伙伴。况且要怪只能怪他做事死板守规，不懂人性化变通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七月毫无表情的粗略翻阅完手里的资料递给了他，打量着对方掩耳盗铃般拙劣的演技，也不拆穿，只是问道：“所以，你想借我的刀灭口？”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盟友呢！”
　　“我不需要盟友。”
　　“你我目标一致都是他，你会需要的。”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两天后c市的菜市场内，因周末的缘故，人流量尽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周遭全是摆摊的商贩吆喝声，因怕被人流冲散的缘故，小雨和阳阳只好暂时留在市场外等候阿冰去买菜归来。
　　回收旧手机……手机……换剪子换不锈钢盆……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
　　糖画……糖画……好吃又好看的糖画……
　　阳阳无聊四处张望中尽被画糖画的商贩吸引住，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颇为感兴趣，已经移不开眼。
　　小雨注意到小孩的举动，当即拉着他走了过去，对糖画老板问道：“老板多少钱？”
　　“十块。”
　　“可以自己画吗？”
　　“你会？”
　　“会。”
　　“那你来吧！不过说好了画的好不好都是你的一律不退啊！”老板一副将信将疑的把盛满糖浆的铁勺朝小雨递了过来。
　　小雨客套的淡淡一笑接过，然后向一旁又惊又喜的小孩问道：“阳阳喜欢什么图案的？”
　　“龙，可以吗姐姐？”
　　“好，那就画龙。”
　　她说着，铁勺子一倾斜倒出褐色的糖浆，手腕快速翻转的看似潦草简单随意的勾勒了数十笔过后，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尽就诞生在眼前。
　　老板当即俯身凑近一看，随即目光立马从先前的不看好转为了欣赏，一口连连称赞今天遇到了女同行。
　　小雨有些腼腆谦虚的对老板摆摆手，把做好的糖画龙朝小孩递了过去。
　　“给”
　　“谢谢姐姐！”
　　“喜欢吗？”
　　“喜欢，姐姐真厉害。”
　　小雨看着小孩开心的神情内心不由的也多了一分欢喜，正要起身之际，脑海里什么忽闪而过，随即又握着铁勺匆匆勾勒了几笔，画出了另一个图案。
　　等她结完账带阳阳回到和阿冰约定的会合地点时，他正巧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从菜市场内走出来。
　　阳阳看到他走近，当即拿着手里的糖画龙得意洋洋的朝他炫耀道：“哥哥，你看我的大龙。”
　　阿冰见状唇边立马挤出一抹淡笑回应小孩道：“嗯，老板的手艺不错。”
　　阳阳当即撇撇嘴不高兴的反驳道：“不是老板是姐姐画的。”
　　阿冰清亮的目光一顿，随即比刚刚亮了几分，有些意外地转向她说道：“哇，这么厉害。”
　　小雨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即把手里的另一串糖画递了过去。
　　阿冰挑了挑眉一副受宠若惊自己也有的表情，随之真正破防歪头傻乎乎地笑了笑，语气也变得几分孩子气的惊讶道：“哦，我也有啊！”
　　小雨点点头，随即清丽白皙的脸颊不由多了一抹红晕。
　　阿冰见她不禁打趣的模样当即也见好就收，伸手接过仔细端详才发现尽是一只猫咪的形状。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内心只觉被重视后的欢喜感，伴着一丝温温暖暖。
　　一家快餐店内，搭伙吃饭的三名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交流着。
　　“会有眉目吗？”
　　“看这情况不知道了，就这进度三分之一工作量都没到呢，真能看出端倪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
　　“那眼睛还不嘚瞎了。”
　　“呵呵，干这行不就这么过来的，实在不行自己备几瓶眼药水滴滴。”
　　“啊！”
　　“最近辛苦大家了。”
　　“嘿，没事，职责所在，只盼着家家户户百姓安居乐业便好，你看……就像马路对面的那三口之家，一年四季，一日三餐，多好，多幸福。”
　　顾子城顺着老同事的目光望了去，顿时一抹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帘。中式发簪盘发，衣着薄荷绿的针织衫，下身搭配了一条白色半身纱裙。清丽略显消瘦的瓜子脸在薄荷绿的衬托下更显白皙，整个人素雅、温婉可人。
　　身侧一同的男子，一身干练黑色休闲装，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淡淡的笑意。
　　如此一对璧人出现在街头，不由得引起路人纷纷驻足侧目观看。
　　而俩人身侧紧跟着一个小尾巴，蹦蹦跳跳，别提多淘气活泼。
　　顾子城目光幽深明亮，内心有些紧巴发闷，发出了疑问：这，便是她的儿子？
　　“我有事先走。”
　　他骤然起身移步追了出去，留下身后的二位同事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近的他，眼里曾经在自己面前努力汇聚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光芒，在以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速度迅速散去，徒留阴郁、苦涩的笑在强撑振作。
　　短短几天时间，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周身气场变化如此大。
　　想到这些，小雨内心不免替对方担忧和不安起来。
　　担忧？对哦……像她这样常年孤僻、怕事嫌麻烦的人，尽然不知不觉中，会为另一个人担忧操心起来了。
　　也是这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关注、在意、依赖他了。
　　就在小雨蹙眉沉思一时不察时，前方某高大的黑影顷刻间出现在眼前，她被吓的一激灵。
　　伴随着一声：“安凡雨。”
　　幸好一旁的阿冰反应快，抬手隔开她，挡在了前头。
　　这时，有个异性声急急传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突然出现会吓到你。”
　　小雨从阿冰身后探出个脑袋看去，发现来人尽是，老同学。
　　俩人四目对视，气氛瞬间都有些莫名的尴尬和陌生。
　　倒是顾子城先打破僵局，眼神歉意地看了看她又转向一旁很不友善的男人脸上，说道：“有事找，可以和你谈谈吗？”
　　小雨对于他的出现和举动略显诧异和犹豫。
　　他连忙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咖啡厅道：“就在这里谈就行，五六分钟的时间，不会太耽误你。”
　　“好。”正巧她也有事问便应下了。
　　她好字刚落，一旁的阿冰闷头侧身便让了道，也不看她就近找了个台阶无声坐下等候，一旁的小孩也是如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人是一对父子。
　　小雨当即眼神示意顾子城先进去咖啡厅内，自己随后就到。
　　不知道是不是有猫猫眼的人都这样，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点亮了整个璀璨星空。可如果他一但静了下来，那这刻，什么都没做，看见他的人便觉得他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需立马哄一哄。
　　小雨有些动容的朝他走去说道：“我，去问几个问题，马上回。”
　　阿冰眼眸微垂一副不在意的态度盯着地面，食指有意无意地扣着自己的牛仔破洞裤，语气蔫巴淡漠道：“好。”
　　可谁知眼前的人没走，好声好气又继续说道：“那晚……我对他没意思，可明白？”
　　终于阿冰手上的动作一顿带着一丝不敢确定又小心翼翼地微颤，连呼吸也随之慢了半拍，语气闷闷中带着克制道：“明白了。”
　　“心里可还难受？”
　　“不……不难受了。”
　　小雨看着依旧懵懵的微垂着脑袋，迟迟不敢看自己求证的男人，心里那层包裹的硬壳正一点点破碎剥离掉。
　　她释然笑了笑，内心这么久的挣扎尽有了决断，低声轻唤道：“喂，傻子。”
　　“……”
　　阿冰终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渐浓的悸动，抬头看向她。
　　“尽然那么想在一起，那试试吧！”
　　这下好了，本就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的男人，彻底呆了，傻了。他嘴角微张开，本就若隐若现的两颗虎牙显现而出。
　　刹那间，那股傻乎乎的猫性形态尽显无遗漏。
　　那人尽还不依不饶的继续轻飘飘的，极为不真实地说道：“我常年独人习惯了，性子冷，不太会哄人，以后多担待了。”说完，她这才安心离开。
　　呆傻在原地的男人，一双清亮的猫猫眼不真实的慢吞吞地眨巴眨巴好几下，回味着对方当下的一字一句，再看着手里的糖画，终是埋头抿唇笑了。
　　所以，她的这串糖画猫咪，是……是在哄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