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在沙海里捡了块面包》安兰溪

16、第 16 章

　　阿冰在踏入楼道内的刹那间，视线因强光与弱光场景的切换，一时之间陷入了黑暗中，不过这到是不影响此刻他的方向感。他步伐不急不缓的朝前挪了几步，突然，背上的人似乎有些轻微的动了动，他连忙停住，眉头一皱似有些担忧的扭头察看去。
　　也是这时，前方某个角落内的某个小身影一晃朝他们极速冲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小旋风。
　　10点钟方向；距离3米左右；身长：100—120公分左右；体重：20—25公斤左右。
　　阿冰尚未来得及扭头察看向他们袭来的物体，自己的身体已率先做出最敏捷的反应，一个侧身与之险险避开。
　　也是这时，一声清脆响亮又稚嫩的小孩儿声传来：“小雨姐姐，小雨姐姐。”
　　怎么，怎么是小孩儿。
　　阿冰顿时满身的狠戾和杀意消散而去，眉眼松动朝声源地察看去，低声嘶哑制止道：“嘘，她才刚睡着，你小声些说话，别把她吵醒了。”
　　小男孩见状一愣，瞅了瞅他的小雨姐姐随之戒备又嫌弃的瞅了瞅他，学着他的模样低声问道：“你你你是谁？你要把姐姐带去哪？”
　　阿冰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机灵劲儿，尽不禁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我是姐姐的朋友，你快让开，我送她回去休息。”
　　小孩儿那双亮汪汪又机灵的眼珠子顿时咕噜咕噜的在眶内极速转了一圈，随即恶狠狠的转向就要走上楼的他低声道：“我不信，你说你是姐姐的朋友，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这个骗子，你快放姐姐下来，不然，不然我……”
　　阿冰垂眸看着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如树袋熊般手脚牢牢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先是一愣，没想到今天碰到个难缠的小鬼头，无奈又好笑的想到：小孩儿，你以为这样我就走不了了？
　　阿冰任由他继续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则毫不费力的继续朝楼上一步一步走去，语气不急不喘的和他商量道：“你若不信，那就和我们一起回去？这样你既能监督我又能保护你姐姐，又不会害她着凉，你说好不好？”
　　“想的美。”
　　“嘶，小，小屁孩儿，你是几天没吃肉了啊？逮谁咬谁？你快给我松口，听到没有？”
　　“我不……”
　　狭窄的小巷子，下水道的恶臭味，一排排的出租危房，还有逐渐闯入视野内的那栋小区，一切都是熟悉中透着丝丝的陌生感。
　　我，我怎么回到了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妈妈呢？她去哪了？
　　马雨不敢相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随后又朝四周不停张望去。
　　“小雨……小雨？”
　　谁？是谁在叫我？
　　马雨闻声惊慌又疑惑的再次朝四周仔细张望去，可寂静的四周却是空无一人，而她突然像是着魔了般，双脚不受控制的朝那栋小区的方向跑去，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两个小孩儿，五六岁大，一男一女，一跪一蹲。
　　蹲下身的是个穿着白衬衫搭配蓝色牛仔背带裤的小男孩，此刻他正焦急万分的看着跪在地上，抬手遮住自己双眼的小女孩问道：“你是叫小雨吧？跪了那么久，膝盖疼吗？”
　　马雨一听顿时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脚步不禁又朝他们走近了几分。
　　怎么这小女孩也叫——小雨？
　　正当她疑惑之际，那小女孩尽移开了眼前的手，看了看小男孩似害羞般连忙又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
　　“嘘，我妈妈说你现在肯定饿了，让我偷偷拿来的，你快吃，别被你妈发现了。”男孩儿警惕的仰头看向传来争吵声的窗户，匆忙把兜里的面包塞到她手上，机灵的压低声道：“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他尽立马就起身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蹭蹭”几步迎面朝马雨跑了过来，也是这时马雨才真正清楚的看到他干净又漂亮的小脸蛋，等意识到要和他相撞来不及闪躲时，对方尽刚好从自己的身体里穿梭了过去，仿佛自己的身体是看不见的幻影般。
　　当即马雨震惊的捂住了嘴巴，侧身就朝那道小身影追随看去。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身侧暖绵绵的女孩声响起，马雨不得不收回视线朝小女孩看去。可这一看，她全身冷然发怵，双脚打颤连连向后退去。
　　她，她怎么，怎么和自己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嘘。”远处的小男孩立马停住脚步，转身对她们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脚步依旧向后退去，清亮澄净的双眸忽闪忽闪的，嘴角一张一合之间好似说了什么。
　　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的小男孩，马雨内心尽莫名慌了起来，似不舍似恐慌似难过，好像这刻一别今后再也见不到般。
　　不由得就要追上去，可移动才发现双脚像被钉子钉住了般尽半厘米都难以移动开来，她焦急的就朝小男孩大声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你的名字叫什么？”
　　“姐姐姐姐，我叫阳阳啊，阳阳，你怎么了，怎么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梦境的小男孩与此刻眼前的小男孩身影互相重叠的这刻，马雨尽有些混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起来。
　　她视线恍惚的看着男孩儿，低声问道：“洋，阳阳。”
　　刚刚，那一切，尽是梦？八年后出现的第二个梦境吗？
　　可，如是梦，为什么想到那两个小孩时，又会如此的不舍、还有莫名的恐慌，就像是亲身经历般？
　　还有它突然的出现预兆的又是什么？是暗示回归正常了？还是只是新的梦魇的开始？
　　阳阳见她认出了自己，开心的两只小手一个劲的在她眼前卖力晃动道：“是我是我是我啊！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嘘，别吵，姐姐可能还没休息好，你先到一边吃些东西，让她再睡会儿。”
　　这声音不是……阿冰
　　“嘶”起身过猛的马雨当即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和胀痛感袭来，她不禁就闭眸轻哼出了声。
　　也是这时，她感到后劲和腰处一暖像是被热水袋轻轻覆盖着，身体已被什么物件支撑住，背上感到轻轻的有节奏的拍了拍像在安抚，那个清润温和的异性声已自耳边响起道：“下次别起身那么猛了，会不舒服的。”
　　马雨顿时全身一僵，双眸“蹭”的就睁开来，朦朦胧胧中心跳已异于往常的疯狂加速跳跃起来。
　　可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倒是他们边上的小矮个儿炸毛了，手脚并用袭来加上连连尖叫道：“啊啊啊啊，流氓，谁准许你抱我姐姐了，你快撒手。”
　　当即马雨后劲和腰处的热源散去，而他已起身闪躲到了一旁，在阳阳无理的打骂下，连连求饶闪躲，模样既是滑稽又是可怜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打了，疼疼疼疼疼，祖宗。”
　　“谁叫你欺负我姐姐的？”
　　阿冰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死气沉沉的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敢了。”
　　也是在此刻他们打闹的空隙里，马雨才意识到自己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他家？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刚刚不是在发传单吗？阳阳和他怎么也在这？
　　还有，刚刚我不经意间尽是趴在他肩上的吗？糟糕，他会不会误会了？以为我犯花痴对他投怀送抱，认为我是个随便不自爱的女生？
　　马雨连忙起身，焦虑不安的就朝他看去，哪知此刻的他尽也在注视着她的，四目相触的瞬间，她如触电般率先撇开了视线，轻咳了几声道：“咳咳咳，阿阿阿冰，我……”。
　　对方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尽打断了她因尴尬而语无伦次的话，似有些担忧的语气问道：“醒了，这里是我家，你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阳阳听闻立马对阿冰规矩了几分，转身就冲过去扑进她怀里，往她怀里蹭了蹭问道：“姐姐，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马雨原本飘忽不定的视线在听到他声音的那刻顿时停住，随即快速转向他匆匆瞥了一眼而后移开落在了小孩身上，摸摸他的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呢？这么多天没见你，你跑哪去了，怎么会在大哥哥这里？”
　　“我，我我我……”
　　像，像只受惊的蚂蚁，无措，焦急，戒备又小心翼翼；她，对我还是很见外啊！不过，精神看着好了些。
　　阿冰没好气的瞅着小孩儿，咬牙道：“他呀，今天我送你回来遇到的，他非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死皮赖脸的缠着要跟来，拦都拦不住。”
　　“略略略略略略。”阳阳当即调皮的朝他扮了个鬼脸。
　　“阳阳，不许对哥哥这样，没有礼貌，知道吗？”
　　小孩儿立马讨好卖乖的甜甜说道：“好好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他撒娇黏人的模样，阿冰眉眼挑了挑，似有不爽的揪着小鬼头的后领子，硬生生的把他从对方怀里扒拉出来，随即眉眼一弯看向眼前的人，声音又放轻放温和了几分道：“我刚做好晚饭一起吃？”
　　原本还在挣扎的小孩儿当即眼前一亮，猛点了点头就说道：“对啊，姐姐一起吃饭吧，大块头做的饭可好吃了。”
　　“下，下午了吗？不好，我还要赶着去上班，你们吃我先走了。”马雨一听人一急就要走。
　　“姐姐。”阳阳见她要走极为失落的垂下头道。
　　“傅老板说电路还是没修好，今晚大家不用去店里了，所以你现在有空闲的时间可以慢慢吃一顿晚饭。”
　　“阿冰，谢谢你，可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妈妈。”
　　阿冰见她执拗的转身就要走的模样，眼疾手快地就拽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她拒绝，拽着她走到餐桌前，神情和语气已没有之前的温和，反而清冷生硬了些道：“高强度工作容易引起猝死的危险，难道你不知道吗？钱是永远都挣不完的，可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他这是生气了，因为她？怎么可能，笑话，他们俩还没熟悉到会为对方担心的地步吧！可现在对方这副生气的表情，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啊！
　　小雨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一下下，低声应道：“我，知道。”
　　这时，他把一碗白米饭递到了她的面前，冰凉的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身上道：“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那样在你昏倒的时候救你的。”
　　对方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此刻在拒绝是不可能了，马雨只好硬着头皮又应下了这顿饭。
　　这来来去去的人情，她算是欠下了。
　　阳阳见她总算留下来吃饭了，自己的伙食也有着落了，连忙殷勤的给她夹菜道：“姐姐，来，多吃蔬菜，身体才会健康呦。”随即转向阿冰问道：“大块头，你你你要去做什么？不吃饭了吗？”
　　“你不吃吗？”小雨见状才想到刚刚自己光顾着说话尽没注意到他桌前尽没有一副碗筷，眼见他起身忙追问道。
　　听到她发问，阿冰澄净清亮的双眸顿时注视向她，表情依旧淡淡，看不出是怒还是喜，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短短几秒后才轻轻答道：“我，我不饿。”
　　小雨被他瞅的又不自在起来，以为他有些反感了，连忙低下头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可她不知，在他转身背对着她们的那刻，他的嘴角是微咧开的，眉眼也弯了弯。不多时，他抱着个大纸箱子从卧室内走了出来。
　　阳阳瞅见率先冲了过去，一脸的好奇问道：“大块头，你抱着个大箱子干什么？”
　　阿冰对他挑了挑眉，一脸神秘的示意他自己去打开看。
　　阳阳立马跑了过去，就往箱子里一通乱翻，随后一脸失落道：“怎么都是大人的衣服，我还以为有玩具呢！”
　　小雨也跟着走了过去，随意拾起了一件T恤衣看了看，问道：“你，待会儿要出去摆地摊？”
　　“不是，我准备拿去扔了。”
　　“为什么，都还好好的没破啊，为什么要扔了？”
　　阿冰见状，嘴角偷偷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随即又做出一脸无奈又苦恼的模样说道：“这些衣服是我朋友的女朋友从批发市场批发来卖的，这几天销量不好他们不想做了，叫我随意处理，可都是女装，我一个大男人穿不了，只能拿去扔了。”
　　“这么多，扔了多可惜，你，你真不要，要不，给我怎么样，我帮你处理。”
　　阿冰见状嘴角立马咧开了更大的弧度，窃喜道：“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帮了我个大忙。”
　　小雨见他笑了，气氛也没有先前这么古怪又莫名的压抑了，从箱子里拾起其中一件朝他比划道：“喂，你看这件黑色的T恤怎么样？是大码的，你好像是可以穿。”
　　“黑，黑色？”阿冰当即笑容僵住，眉宇轻颤，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她又转向那件T恤衣。
　　这明明是墨绿色的。
　　她，她的视觉……
　　所以，之前她差点出意外，不是精力不集中没注意到人行信号灯的问题，而是，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