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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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亚他们顺手把四个人咖啡都拿上来了。
“要帮忙拉花吗於飞先生？”
面前男孩先在自个杯子里做了示范，转过细金属勺柄在交叠的鲜奶油与巧克力炼乳间利落几下勾勒出四叶草的图案，每片叶子都是雕工精巧的心形，大概是随意发挥四片叶尖都略向他左手方向偏。
“不用啦。我会舍不得喝，”他配合用同等温柔程度的语气答道，“可以的话改天教我？”
适时桌下手机轻振两声，是纳西亚的消息，於飞趁洛自告奋勇要帮子充拉花得空去看。
“你觉得是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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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两个人不小心敲错了隔壁包间的门，开门的男孩白长发束成单马尾，看着十八九岁年纪，见有人来迟疑片刻，门只小心开了半扇。仅凭这半扇洞天与说抱歉时的片刻光景於飞还是捕捉到了里头坐着那位先生——方框单片镜，孔雀绿微卷镀着金色光泽的长发，好在门缝合拢他意识的自我流放也到此为止，去确认纳西亚目光读到的也是相同的诧异。
“再看看。”於飞回复完刚好听见斜对面子充说，想和他们聊聊这次各自什么见解都新掌握了什么线索，也向业界标杆学习精进一次。他说自己是第一次做一把手——听来就像不抱有能独立破局的希望，又碍于形色压力不敢袒露——违背于他的眼神，更像是想找其他高手对答案的优等生而非求助。
“我们去第一天现场的时候发现墙上多出来些字，《红楼梦》里的《好了歌注》反复抄了大半面墙。……和我们事务所查过一起案子有些类似，”苏子充喝口咖啡定神，从中抽离出个尽可能冷静理性的皮相来：“两年前城区一中有个高三学生坠楼，最后认定自杀。死前留的遗书上只简单说了几句告别，剩下一本本子写的都是《好了歌注》。”他拿出档案袋里的笔记本，“和那边墙上的……很像对吧？”
少年人的字迹笔画意外地有力，纤细瘦削也许得益于笔芯也许只是他多年挥就的书写习惯，时而潦草时而娟秀兴许分了不知多少次才写成，唯一不变的是字始终像绣在纸上，拉出痕痕冰凉的影。谢於飞轻轻翻到最后，像是怕搅碎纸上世界的什么安眠，见撕得残缺不堪的零星纸张上认真签了好几遍“于洹”。
总算有个称得上突破口的信息，纳西亚.吉特眼神都更明亮几分，这才不动声色放好手机顺着他们思路往下捋：“都是和城区一中有关，相同的诗……关系不大说不过去。当年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疑点？”
“没，只是自杀。邪教，还有当时泛滥的□□现象等原因都考虑过，没什么别的发现。”
“多谢了，是个重要线索。”
“今天你们去的时候后面两起现场有诗吗？”於飞往咖啡里再投了颗方糖轻摇着薄白底金镶边瓷杯待其消融，思绪飘到枫露茶汤照出的于潇似真似幻的侧颜，“……可以的话麻烦把之前案子其他在我们权限内的信息给我，可能后面还会用到。非常感谢。”
“诗后面没再见过——这个当然没问题，乐意效劳。”子充长舒口气，这样那两位便更没什么立场拒绝自己的交换问题，“字肯定是有人案发后到场写上的，想请问二位是否有这方面的线索头绪。在之前你们看现场的时候已经写好了还是？”
“到的时候他已经写完了，只看见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影子背着包闪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出门跑远了。”方糖化尽於飞才觉北川瞻洛的目光对着他有些催促他往下讲的渴盼——他并不是接下注视便无法撒谎的未开蒙的学童，仅是感觉到对方对自己话题的兴趣浓厚得反常便三缄其口。
“就是不太清楚他怎么离开的，追出去就没影子。”纳西亚顺着他谎话编下去。
“我想是翻窗。那栋楼离隔壁楼很近，成年人完全做得到先爬上内部没监控的隔壁楼再翻过来，恰好窗子开着，这样就有效规避了楼道监控。”子充道。
“……凶手也是这样来的，所以没被拍到。”於飞抿口咖啡，加过糖甜度刚刚好，“事后我们看写字人那时的监控被干扰过了，他现在手上还能有干扰器，是个有点门道的。”他索性结合实际再把这谎说得更圆些，在确定可信任前他还是习惯有所保留，只向他们透露“确定有个人与这事有关”这么多，“其他两处现场一处联排别墅照样走窗户，从旁边空房子方向绕门口监控，昨天那场从后院进门，这家后院芒果树把门口监控遮了。剩下来的路上能开干扰器就开，到人多又乱的地方再关干扰器，在这之前先把带着血的外衣脱了不引起注意。”双氧水味道又在面前充裕起来，他移开眼神看眼窗外方向，只不过是纳西亚.吉特端起咖啡杯的侧颜，指尖泛着光晕。
“写字的人会不会是凶手？”瞻洛面前的四叶草拉花完好，孤单地在杯中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旋转，他问得有些冲动，自认为失态忙喝了今日的第一口咖啡。
“很有可能是，但没什么直接证据。”於飞道，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飘着馥郁香气尚未歪斜的四叶草。这时他大概想到些什么再认真看了看瞻洛，对方低垂着视线正用小勺带着满杯咖啡转。
“结合之前确定的锐器致伤，考虑到翻窗进场还要再加上条是便于随身携带的锐器，我能想到的是类似便携刀具一类的东西……”
手机铃传来切断纳西亚对刀具的种种遐想。
“接个电话。”瞻洛朝他们露出个清浅的笑容，三两步跑出了包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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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的睡这吗？”白翎停下车伸了懒腰，“远处很漂亮。”雀点头将食指置于唇上，耳语说他下去看看动静，郊区公园的停车场边远处长椅上有令他觉得蹊跷的人影。
“没关系，你尽管去……全算我头上，暴露不了你。这也符合我这个人的定位和我要做的事。”
“……成交。不许反悔。”
“哪天晚上开始刚刚说了，还记得吧？接下来就拜托……”
雀二指随意又牢固地夹着录音笔从园林树笔直脆弱的影间走向他们，身边伸展相错的枝影残留几片叶像不眠的静鸟，黑风衣与夜幕融成一泓。
“非常抱歉，并非故意打扰二位交易。”他笑起来有种如今人群中难觅的斯文气，眼神又透露给人他是位不败者，是只桀骜的野鸟——“请问能帮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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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听他刚才连问许多遍“怎么了”后不大放心的子充问道，没事吧。他印象中相识以来好像没什么事能让瞻洛这样慌乱起来——北川瞻洛是位高阁上纯洁无暇的王子，什么也不能污他视听分毫。
“……没事的。姨妈刚才来电话，可能是她那边不小心按了静音，不必担心我。”归家路上瞻洛掖上围巾藏起半边脸早樱样羞怯，苏子充与他泡在一起这些天换作往常定要独自偷留在咖啡厅和老板佛戈尔德配着他特意馈赠的小蛋糕聊上许久，对方漂亮的面庞没什么动静但会一直在听——这次他心里却宛如悬紧了上帝之鞭，渐渐把情愫忽略掉挑起新话题:“……听於飞先生他们说，还有个可能的人和这事有关？”
“是写字的那个？嗯，很值得注意这事……但会不会有可能这位只是凭兴趣搅局？”
“那种‘兴趣型杀人犯’吗？”洛看一眼手机，天还没太晚。
突如其来的眩晕。
没来得及想起该说什么，子充视听与瞻洛紧扶着自己身子的触感一并关闭，剔除这几日种种劳费的猜测推算后脑海中的画面不知第几度再现——
又要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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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宣州后认识的每个人都和这事扯上了联系，曾经的旧相识也不时会露脸。
“这几天活得跟小说男主一样，”谢於飞套好那身蓬松宽大穿在身上又不免塌出许多皱纹的高中校服，再为纳西亚拉好外衣拉链，“什么事都刚好碰得上，什么事都搅到一起。开始房子不能住的事，然后就是连环案，于潇他弟的事，昨天又……是看错也好是真的也好，谁都碰上了。”
出了地铁站卫生间门纳西亚刚拽下截领口，被於飞抓住手说句“外面冷”。
於飞没告诉他，如果那样半开着拉链到门口会被怎么发落。
凌晨六点半多城区一中门口打出的招牌被拥堵车流映得通明，像祭坛前诡谲闪动着红黄的烛。陆续下来几个胸前吊着校牌的学生，缩在初中生的校服里拖着步伐了无生趣，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日出前温降至寒时刻的寒风下。风声中是几句“你像个什么样子”的大吼，拦住了个没在脖子上勾上校牌的出头鸟，见机二人跟着人流混了进去。右手边斜前向奔跑去零散的高中男生，纳西亚见状拖着於飞去追，绕过拐角看见运动场上位置圈定在方框中的片片人群，场上路灯断然找不见，满眼的蓝白校服也显不出醒目。
前面约见陈其琛时他说隔几天再见，现在不太方便——“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话，欢迎游览城区一中”，接下发来的表情包完全符合可推知的他的行为，随后就道了晚安和期待见面。
二人就近找了个班跟在最后，刚点完名后淹入沉默试图弥补睡眠又无济于事的高中生也懒得往后看，大概除了冷不丁杀出的班主任没什么能调动他们的神经。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