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朝暾日辰

4、第 4 章

　　姬晨随着父亲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进入乾清殿，心里一万个不解。
　　啊？我现在这么牛了吗？就一个商讨和不和亲，她还不能拒绝的小事，都用得上乾清殿了？不应该是去西暖阁吗？
　　但等到她听到她爹的一句话，心下便一片清明。果然，都搁这守着呢。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请起。咱们说话不必拘紧。来，我的小孙侄，快让我来看看。”
　　姬晨不禁在心里吐嘈，不拘谨？呵。还孙侄？呸。平时也没见你少给点任务啊。累死累活地干活，好好的文官不让当，非打着虎父无犬子的名义来让她出征，不就是盼着她战死沙场上吗。
　　但姬晨也不能真这么说，要不然就是九族狂喜。
　　姬晨慢慢悠悠地走到殿前，凉凉地瞟了眼坐在皇帝左侧的外交使，但也没仔细看，但是如果姬晨好好看看，就会发现了那领头的眉眼竟与昌和帝又那么几分的相像。
　　“陛下此番招我入宫，可是商讨与北雁战势走向？”
　　“哈哈哈，果然是个小孩，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难道卿之父亲没告诉卿此行目的吗。”
　　那高座上的皇帝渐渐将目光看向了程烽，程烽也不卑不亢，与他平视。女儿都要被送去和亲了，还顾个屁的礼仪尊卑。
　　昌和帝看着姬晨父女两个，也知道这时候正在气头上，也就没再去追究什么大不敬。
　　“你就是姬晨，姬将军吧。真是少年出英雄。”
　　那坐在一边的外交使领头，突兀的打破了僵局，全场除了北雁人都瞬间看向了他。那孩子倒也不尴尬，站起来缓步走到姬晨身边，直接无视程烽和昌和帝。
　　不是姬晨瞧不起他，那真是是个孩子啊。看着和她差不多大，但是笑起来人畜无害，姬晨这颗老母亲般的心直接起飞。只有程烽看人跟看头猪，咳，一头拱白菜的猪一样，他是见过这小子在和他们谈条件时是什么样的，跟头狼似的，怼人怼的毫无压力，那些酸文书生气地想打人，又看他长这样下不去手。
　　这孩子确定不是在夸自己，真是，嗯，不要脸。恕姬晨实在是想不到则没去形容他，姬晨如是想着。
　　“嗯，是的。”
　　姬晨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在军营里呆久了，看惯了糙老爷们，再看那小孩，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但对方好歹是敌对国的，姬晨没太多注意他，就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
　　“唔，我叫顾晨曦，北雁统帅。那，我们长话短说，我们来到紫辰，发现了一些北雁没有的东西，所以我们深爱着这片土地，希望能将它变作商业开发区，与贵国成为友人。也希望能与姬将军探讨，有幸见一见，能与贵国姬将军联姻必是我国莫大的荣欣。”
　　爱爱爱，爱他娘的爱，轮不着他爱。
　　姬晨淡淡看了一眼他“笑靥如花”的脸，也微微一笑，看向了昌和帝。
　　“陛下，臣今天也是来说这事的，不知臣能否与这位北雁小公子谈谈。”
　　“爱卿就在这儿把事情了结吧。”
　　“谢皇上。那么顾公子......”
　　姬晨本想再与顾晨曦谈谈，但对方很明显并不想与她多谈，直接打断。
　　“嗯？原来皇上还没把这事谈妥吗？”
　　顾晨曦装作好奇地瞥向高座上的昌和帝，假得不能再假，除了他的表情在虽说着他的不解，其他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是无波无澜，仿佛一具躯壳。
　　“原来陛下已经早就和他们商量好了吗？那可真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给臣呢。”
　　“姬晨，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这是乾清殿，不是你这个小孩能插的上嘴的地方！”
　　到底是这么年轻能爬上王位的人，呵，急了还知道拿地位压人。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姬晨，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不仅仅是去和亲，你肩上还扛着这个国家。你在做一件伟大事，你现在却在跟朕谈你愿不愿意，难道你的家人乃至天下百姓还比不过你吗！”
　　好，又来了，只要搬出国家，姬晨就不能回绝，回绝就是留下千古骂名的贼人，当年她就是这么去从军的。
　　“臣，全凭陛下定夺。”
　　“好，即日起朕封姬晨、姬将军为护国公主，和亲北雁大帅——顾晨曦......”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明日大朝会上，朕会把这事公布于天下，你们都回去准备吧。”
　　姬晨坦坦荡荡地从地上站起，跨出这座即将改变她命运的金殿。
　　姬晨走在回去的路上，跟往常一样，一点影响都没受的样子。这让程烽怀疑如果这时候窜出来一个小宫女，她会不会再上去调戏两句。他是一个不会表达的父亲，但不代表他不会心疼她的女儿。
　　“你真没事？”
　　“爹你还想我有事。”
　　“别嬉皮笑脸，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真没事，我难过或开心已经没有人在意了，毕竟我和这江山比起来算什么，我这么说都觉得脸大。呵，我还能有生之年救天下黎明百姓于水火呢。况且我也觉得当个公主没什么不好，多好。”
　　“那小子贼着呢，你可别在这给我心大。”
　　“哎呀，爹，你可别瞎操心了，那就一小破孩，我应该收得住他。哎，爹，我发现你最近特多愁善感，你怕不是林妹妹上身了。”
　　“嘿你这小子，自己走，你爹我不管你了。”
　　程烽说罢就先一步跨上自己的赤头骢，绝尘而去......
　　“爹，你慢点，别撞到人了。”
　　姬晨看着她爹的背影与自己愈行愈远，收了笑脸，回头看那高耸的皇宫，眼里却什么也看不出，跨上照月白离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上一辈的功成名就，打下的江山，早就不值钱啦，还抵不过一朝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