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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阿渊怎么也在?”江渊听见眼前的神明问。
      他与这位司掌天命之神是认识,却也只知道他名唤星夜,曾受故人引荐与他一见。
      未曾想当年一面之缘的竟然是司掌天命之神,更没想会于此重逢。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挤出一句:“好久不见。”话音落了又觉得轻飘飘,然而气氛太尴尬,他嗓子眼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侧头去看显然是认识这位司掌天命之神的圄牟,见对方抱着臂显然不想与他搭话。
      所幸如今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多少还剩点良心,沉默间施施然站到他身侧:“原来二位认识。”君长歌是来打圆场的——为了防止自己这瓜没吃完就收摊,“那敢问阁下可知鬼王殒命之事?那位司天可当真是神王?”
      “司天确为神王名讳。”星夜没认,只模棱地回答了。江渊觉察他不知有意无意,避开了另一处提问。
      君长歌还想再追问,听见江渊开了口:“你识得江山有情。”他语气很是笃定。
      “确有几次听闻此人。”星夜露出避不过的苦笑,“且不说他数次与神明交集。光你知晓的,她当年可是当着你的面同我讲过,要将你送去他那处。”
      “以如今局势,我不该同你们谈这些事。我只说如果是她的意愿,我自然不会插手。”他不再给他们提问的意思,生硬地按下了这个话题,“我此来是为了带人走……天命。”他伸出手,向着从刚刚起便没说过一句话的圄牟。
      圄牟眨眨眼:“我觉得我不一定要跟你走。”
      “那先前你又何苦自困此处?”
      圄牟夸张地叹了口气,偏头看了一眼江渊,随后伸手碰了碰星夜,在接触刹那化作一点光点合入星夜胸口,仿佛那里便是他的归处。
      “终于前尘事了。”星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心口,又露出了那种极其温润的笑容,“阿渊,听我一句,江山有情是好人,但眼下他造就的是个火坑,就像天命当年一样。”
      “以你的情况,你走得掉。”

      江渊站在庙门口顺鸟毛。
      那是一只苍鹰,多桀骜不驯的鸟,趴伏他手臂上温顺得像只鸽子。
      星夜给了江渊所谓忠告后就消散作了一地梨花瓣,连带着顾天命——或者圄牟——的残魂消失不见,显然是回了他的来处。
      江渊不发一辞,面无表情地踏出了庙门便被这只大鸟缠上了,大鸟刚落他手上便冲着他嘶嚎几声。他气定神闲摸了捆人腿上的信,看完之后咬破手指就这那张纸写了几个字,卷卷捆回了腿上。
      他心情不见得很好,顺了好几把才神色缓和,瞪着那只鹰也发出了类似于鹰鸣的声音。那鸟似乎听懂了,拍拍翅膀朝着南边飞去了。
      君长歌看着新奇:“这又是什么?”
      “传信。”江渊目送那只鸟消失在视野边际,“我本想带你去趟绛河台,但现在情况复杂,得先往国都走一趟。路上再解释。”
      绛河台乃是前朝兴建一处观星台,不过前朝覆灭后也就随之废弃,日子久了便有传闻说绛河台乃是沟通人间九天的建筑,只是许多人因此心生好奇,前去找寻通天之法,却是都无功而返。
      君长歌乐:“我敲了钟你还打算跟我一起走?”
      “无所谓,无论你想什么,结果可以接受。”江渊道。他心说总不能告诉你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在我这里有豁免权。但其实他给出来的理由生硬至极,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鬼鸧侯明着是三侯之一,其实早就因着江渊不喜政治沦为了打手闲职。久而久之决策自然轮不到他,鬼王和残花侯会帮他处理好一切,他只要知道要做什么然后照做就可以了——就像上头有着兄弟的末子,散漫久了就失去了决定的能力。
      他想,也许他一定要有人在身边才能做决定也说不定。
      但其实这样说不通,毕竟君长歌与他不过是新相识,甚至他于君长歌乃是旧仇人。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依赖之心。
      似乎从第一眼的时候就是了。
      他想着事情便没有没说话,而君长歌或许是因这个沉默感到了尴尬,把话题岔了回去,说:“绛河台通神界所以要去?我没想到你还信这个。”
      江渊沉默,半晌才开口:“虽然传闻大多离谱,但是绛河台这个是真的,只是唯独神明可以开启此路。”
      他毕竟是刚被天命之神认证的认识的人。君长歌寻思他知道点旁的人不知道的,倒也可以接受。
      “说起来,既然星夜有意回避江山有情,想来不但是知道此人存在,且清楚当今人间局势。”江渊分析道,“他说江山有情造就了一个火坑,大概是大哥还活着。”
      他是想入神了,就当对着树洞嘀咕,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实际是在同君长歌讲,更不可能注意到君长歌听见“大哥”后的挑眉。
      “倘若如此……司天该是在那之后和他们有过通信。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君长歌讲的。树洞本人骤然听到一句对自己讲的,侧头看他,神情微动,瞬息领会了其中关窍。
      ——司天本就是神王,与他敌对已然是不智;如果再牵扯其他神明下水,局势只会更加复杂。
      “没事,我就是个观众,他也不一定怎么样我。况且,若离了你再被之前客栈里头那人找上得多麻烦。”他懒洋洋地说。
      江渊闻言眉头锁更紧了:“险些忘了还有那位同族……罢,我俩都在这儿他总得来的。”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君长歌突然道。他打量江渊,觉得此人身上要素委实称得上溢出——单论外表便可以看出此人是异兽,与书中描述大荒九凤这一神兽的只言片语倒也对得上。
      其次来他是江山有情的臣子,言辞间对这位鬼王很是崇敬,刚刚也可见显然是没有经历过圄牟时代的;甚至与那之后不受妖鬼待见的神明相识……
      偏偏那夜他蹲在君长歌窗台上对着外面的黑夜虎视眈眈时攻击性极强,君长歌靠得近便也察觉到了这位实力定然是在自己之上。
      一方面外界没有关于此人的丝缕风声,一方面又实力不俗,就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鬼族。
      江渊闻言沉默,想起来鬼鸧侯先前当着君长歌杀人放火的样子。踏雪门什么宗门啊,君长歌什么身份,摆明不是去认祖归宗就是去结成同盟或者随便什么友好往来的。
      他登时冒了点冷汗,但语气仍然平静:“你可以猜猜。”
      君长歌还真开始猜测:“鬼族高层不过一王一相三侯五将,左不过加上此外的妖鬼十二大宗。你且容我想想……”
      一王一相,三侯五将。确实是鬼族的核心政治结构——王为鬼王,相为鬼相;三侯负责辅佐王相管理,各自都有封号,并非袭自前人,而是根据当事人情况分封。
      譬如江渊因为多以鬼车形态,便被封了鬼鸧侯;花残就着名字封了残花侯;余下一位唤做寄寒星,因为先年际遇自己择了一个“悬星侯”的封号。
      五将职称固定,分为东西南北中,若无意外则百年一更迭。
      十二大宗则是十二个在政权建立之前便已经形成的古老部族,或是政权形成前期有过卓越贡献的妖鬼个体。
      “王相不提,鬼鸧侯与残花侯我都见过,生得不是你的模样。”君长歌开口就排除了正确答案,江渊在心中松了口气,“悬星侯我未有面见之机缘,但传闻是女子。至于五将……”
      “传闻新上任的东将红发如火,且是鸟妖,是你吗?”
      “你既然有答案了,又何必向我求证?”江渊瞥了他一眼,避开了正面回答。
      ——事实上那位东将是残花侯心细安排的保险措施。江渊先前还觉得花残多事,如今看来这人拿来挡这些有心人的视线还是很管用的。
      君长歌眼珠子在他脸上轮了一圈,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兀自问起了别的:“怎么突然往京城走?”
      “有人请我往那边走一趟。”他提起这事又觉得脑仁疼,“说起来,他该算我兄弟手足。”

      “我见到颛顼大人留下的那位九凤了。”星夜说。
      堂内人闻言都看向他,其中以为红发金眸、气质张狂的青年率先开口:“颛顼不是不允大荒生灵往人间走吗?怎么的跑了一只?”他坐姿很粗犷,带着点市井气,“她当年不是和他达成了协议,还留了个什么簪子确保大荒不会与人间沟通吗?”
      星夜看了他一眼,道:“焱,我知道你信任她,但据我所知她甚至和那个孩子见过。”
      “但是,星夜,我记得颛顼阁下走后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直到一千二百年前她被埋进底下那片荒野里头,哪来的时间去接应那样一只异兽?”另一位女子提出疑议。
      星夜又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不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只当年她和九凤一起时我见过一次,我没告诉你们。我以为她翻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一时间厅堂内一片死寂,先前疑议的那位女子最先回神:“大荒异兽与东陆南方妖鬼相近……那孩子可是被送到那里去了?那司天岂不是也见过她。”
      “大概和我一样想法,就没提吧。”星夜又想叹气,掂量掂量后还是忍住了,“这倒是其次,我只是偶然见到那孩子,才知道当年顾天命死后……去那里当了一段时日的鬼王。”
      “现如今,司天手里的那位江山有情,恐怕是她一手选出后经由顾天命栽培出来的。”
      被称作焱的男人拍案而起:“这怎么行?这样的话就真的不能再放任他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他再怎么不愿意杀那什么江山有情也由不得他了!”
      “他还想再整一个顾天命出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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