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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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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凤懿宫书房,一纸密报在烛火中烧尽腾起一缕青烟。百里稷有些愤懑,‘那呆子不知道在那木什女子之间可互许终身吗?还那么亲密!’。等等,女子和女子之间,百里稷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愣愣的顿住。相比凤懿宫彻夜通明,江澈早早的睡下了,这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吴子若和多兰能不能够两情相悦,唉,感情什么的太复杂了。
丑时刚过,江澈豁然起身,面色通红,真是太羞耻了竟然做了春梦,梦中两位女子凹凸相贴不着寸缕,居然是自己还有百里稷!真是色胆包天,觊觎当今天子。急忙来到铜盆前,捧起冷水胡乱的拍在脸上,太可怕了!
快到卯时早朝了,玉兰伺候着百里稷梳洗,看着自家主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陛下昨儿个没休息好吗?”“还好”百里稷淡淡的应了一声,都怪那个江澈,居然在梦里不着寸缕在梦里勾她,可恶。
早朝之上,那木什与瑞朝联姻自是提了出来,经三公商议,再由奉常卿拟定出名额,年岁、身份适合的王公贵族抑或世家公子,不过十数人。众臣纷纷‘谏言献策’,不过是各有打算。左右思量,奉常寺卿还是将那木什国女子间可互许讲了出来,一言既出,众臣不免诧异。还真是异族人,阴阳调和方为正道,哪有女子和女子在一起的,有违天道!江澈闻之,不由呆愣,抬眸正正与百里稷相望,下一刻急忙移开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虚,此举自是全都落在百里稷眼里,‘是真不知道啊’心头暗忖。
“各国有各国的习俗,奉常卿将此提出,并无不可,两国邦交自然要慎重”百里稷朗声道,“至于多兰公主婚配为男子抑或女子,不知众卿以为何?”“微臣斗胆,陛下亦是到了婚配年岁,不若顺水推舟迎娶多兰公主,以彰显我瑞朝的诚意”张克俭率先开口,朝堂顿时炸开了锅,这怎么能行!有违天道!阴阳失调!
那木什实际掌权的是多兰的哥哥颜戈,区区一个多兰,并未有任何权利。可她却是颜戈最为疼爱的小妹,若真的嫁给任何一位世家公子,一旦世家与百里稷对立,这对皇权难免不会造成冲击。“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江澈的立即驳斥,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几乎是不经脑子直接说了出来,一说出来就后悔了,若百里稷发问,她要如何回答啊?她就是不想百里稷娶别人,还是女子,百里稷杏眼微眯‘难不成是你想娶公主’。正在惴惴不安,另一道声音响起“臣附议!”聂怀远道,并非是他抢话,而是百里稷故意留出的那么点时间,江澈定是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凭她的通透怎么看不出其中的关窍,迎娶多兰利大于弊。“微臣以为,三年孝期将满,陛下应早立下皇夫,为我大瑞诞下皇嗣,绵延千秋”聂怀远继续道。
所以,不是迎娶公主,就是要立皇夫。江澈心头一阵酸涩,耳旁众人的商议逐渐飘忽起来直到完全消失。最终,百里稷以孝期未满,暂不讨论皇夫一事,至于联姻,自奉常卿所提的世家公子中选了三位,邀其入宫,参加端午宴,届时多兰公主也会应邀入宫。
下了早朝,直到回了侯府,江澈都有些恹恹的,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书桌上那方砚台依旧静静的摆在那里,只是一旁多了一把做工精巧的短匕,不像是中原的东西,唤来四喜一问,才知道那是多兰公主送来的。呵,还第一次遇到有人送刀的,不过江澈也没心思多想,就当时普通的礼物放在了一边。
相比侯府的平静,凤懿宫的气氛有些凝重。是霜儿带回了消息,彼时百里稷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玉兰搀扶着霜儿进来,后者伤得不轻。百里稷让她去盯百里祁与百里佑,摸到了‘万花楼’,背后楼主竟然是曾救过她的薛岚,而她手里还有一支镖局,唤作‘四海镖局’,出现在大郡城的时间正好百里稷也在,镖局与天南海北许多商户都有往来。几人聚在‘万花楼’,似乎在密谋什么,霜儿正欲继续探听,却被发现,双方激斗,眼看就要拿下薛岚,却又闯进另一方蒙面人马,不明身份,将薛岚劫走。对方似乎意在薛岚,并未与霜儿缠斗,而霜儿也被百里佑的手下拖住,还受了伤。
看来,这端午节不会太平啊,百里稷心头暗道。能够和百里祁百里佑搭上线的,这个薛岚定然不简单,而这个薛岚还曾照顾过江澈,思及此百里稷隐隐觉得不安。今日早朝,江澈安安静静的,平日里,话虽不多,可还是不时的滴溜溜的望着百里稷,但是今日一直埋着头。
细细想来,似乎也是有迹可循,今日所提之事便是多兰公主的婚事。安插在江澈身旁的眼线来报,江澈、吴子若还有多兰相谈甚欢,咱们这位安平侯与公主还颇为亲密。百里稷秀拳轻握,抵在光洁的额头上,像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江澈虽说是女子,可毕竟也有侯爷的名号,也是朝廷的少府,平日与朝中大臣皆有往来,多为公事。至于私事,据眼线来报,除了世交的吴家,江澈身边并无什么深交的人。可这个多兰,闲暇时都在侯府门口守着,眼线不敢大意,及时禀报了百里稷,直到看到三人自茶楼同进同出。
城郊,凌风别苑。
“兄长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薛岚”聂炎问道
“前朝余孽勾结当朝两位世子,意图弑君”聂怀远,“证据确凿,如今连人证都齐了”
“兄长是说霜儿姑娘”,“不出意料,霜儿定会禀告百里稷”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不急,等一个人”
“谁?”“江浩,江家长子”
“兄长妙招,一石二鸟”闻言,聂怀远脸色深沉,这还不够。
薛岚与江家关系颇深,江家似乎还不知道薛岚真正的身份,江浩一门心思都在薛岚身上。以薛岚为质,让江浩将百里祁百里佑谋逆的相关证据交与廷尉,而另一边霜儿也不会放过薛岚这条线,薛、江两家早已连为一体了,那百里稷最大的助力江澈自是撇不开关系。祁、佑二人后面可是郑太后、百里琮,谋逆实乃死罪,届时,百里皇嗣除却百里稷,唯有百里瑄。谋逆、行刺桩桩件件,死罪难逃,百里稷又当如何,处置无异于自断手足、臂膀;不处置又何以立威。只要等到聂太后回宫,局定!
阴冷的地窖里不见天日,潮湿、腐败、血腥、恶臭。越是光鲜的凌风别苑,地底下越是向深向恶。
手脚被沉重的铁镣捆缚,绑在人形桩上,衣衫之上遍布血渍。‘哗啦’刺骨的水泼上,薛岚自昏厥中惊醒。啧啧啧,下巴被肮脏的手挑起,入眼的依旧是聂炎浮肿青灰的脸,也是薛岚的噩梦。“小美人儿,你说你何必这么犟呢,只要说出你手下那些人的下落,我也交了差,你也自由了”聂炎道,“痴心妄想”薛岚音色嘶哑,血色尽失的脸颊上依旧凌厉的双眸。酷刑之下的衣衫点点破败,衣衫所覆是皎白的肌肤,浸透水渍的衣衫包裹着玲珑。惹的聂炎燥意上头,若不是聂怀远再三交代,真想......毕竟可是前朝的公主啊。
身后有脚步声起,聂炎转身,没一会儿,聂怀远来了,身后还跟着江浩。“岚儿!”江浩惊呼,扑腾着就要跑过去,却被一旁的聂炎狠狠钳制住,“放开她!聂怀远你快放开她!”江浩挣扎着,“江公子莫要着急嘛”聂怀远不咸不淡道,“你可知你眼前这位女子究竟是何人?”“不过是个普通的行镖之人”,“普通?行镖?呵!我说江大公子你是真傻还是装不知道,她可不简单呐,她是前朝阜氏之后。化名为薛岚,明里是走镖,暗地却一直联络旧部。”闻言江浩满脸惊愕,“不可能!”“不可能!?前几日在万花楼,她和百里祁百里佑会面,意,图,弑,君”聂怀远逼近江浩耳畔,一字一句,犹如惊雷。江浩整个人颓然滑坐在地了,聂炎也适时放开了他。
“不可能,绝不可能!就凭你一面之词,我不会相信的!”“不信,好,那就委屈江公子在我这里呆上两天,咱们拭目以待”。
日暮西沉,城南聚义村,巷道错落昏暗拥挤,这里多住些贫穷落魄之人,还是不少乞人之所。小巷深处,一扇破门吱呀打开,惊得几只老鼠一窜而过。屋内只燃着一根蜡烛,数十人聚在一起,皆是衣衫褴褛,与街上的乞儿无异。“打听到了吗?”一位年长者问道,来人应答“打听到了,就在凌风别苑”,“那不是聂怀远的宅院吗?”“正是”“那宅院之下是所地牢”“什么!?”“那公主可还好?”“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只知道公主确实是被关在里面”“不行,公主可是咱们复国的希望,我们一定要救出公主”“不可,万一是聂怀远那厮设的陷阱呢?”“就算是刀山火海咱们也得去啊”“岂不是自投罗网”......
寅时,“轰隆”一声巨响,江浩急忙翻身而起,连外衫都来不及穿,这两天,他一直在凌风别苑,接受聂怀远的‘精心款待’,变相软禁,好酒好肉伺候着,却是坐立难安,直到现在还不相信薛岚的真实身份。
地牢的门被炸开,数名黑衣人涌入,为首者直奔地牢深处,终于找到了关押薛岚的地方,“公主,属下救驾来迟!”言毕,急忙为薛岚解除镣铐,彼时薛岚早已虚弱不堪,“快走,快走,别管我!这是陷阱!”下一刻,是利剑没入血肉的声音,“公...主”眼前的人身形滑落,“郑义”薛岚哽咽泪落。
冰冷的地上,数十具尸体,上衣皆褪,右臂纹有前朝阜氏的图腾,他们是来救他们的公主的。
“将这些交与廷尉,今晚,前朝余孽尽数伏诛”聂怀远将木匣推进江浩怀里。不远处,聂炎将薛岚再次押入地牢。既然是尽数伏诛,那薛岚便可换种身份继续活下去,只要应下便可带薛岚离开了。“我要她好好的”,“好,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不会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