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白墨1999

10、第十

　　千禧年又叫千福年，其概念最早源于基督教教义。千禧年的教义载于《新约》中《启示录》的第20章：千禧年基督再度降临，撒旦被捆绑，死去的圣徒复活与还活着的圣徒一起被接升天，在天国与基督共同作王一千年，千禧年结束之后，基督和所有的圣徒重返地球，那些失丧者会复活，撒旦会被暂时释放，被释放后的撒旦将招集所有的恶人进攻圣城新耶路撒冷，但是他们失败了，最后撒旦及其党羽并那些恶人被丢入硫磺火湖中。
　　时至今日，千禧年已从宗教上的涵义扩展为全人类的庆典活动，被看做一种里程碑似的纪念，原本隐含的末世意味也被跨世纪的喜悦和期待所取代。
　　西历的2000年，被看做第二个千禧年。不知道国外友人是怎么样庆祝的，反正国人对跨世纪的态度很是热情。白楚凡记得四大天王之一的黎明还专门唱了一首歌叫《HAPPY 2000》，到现在白楚凡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带着RAP的动感的旋律:过一天，变一变，爱情永不变。一千天，一千变，一起过千年……
　　十一假期复课后，便没有任何理由和机会回明德了，白楚凡也就安心在学校上课。他和叶紫姗几乎没有电话联络，一封封的信件成了两个人唯一的精神寄托。写好的信刚发出的两天白楚凡的心情还是愉快的，可是后面等待的几天就开始让人焦躁不安。但邮局才不会理会小小的他们是如何急迫和期待，它稳定地保持着自己那缓慢的速度。
　　在白楚凡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一张精美别致的深蓝色生日贺卡，上面的字是叶紫姗用带着金粉和银粉的水笔写上去的，平添了些少女的细腻和浪漫。虽然不能相守在一起庆祝，但这也足够他满足了。
　　在1999年12月31日，白楚凡他们班举办了跨年元旦联欢活动，晚上就在男生宿舍包饺子。
　　也许是为了增添节日气氛，那天西川下起了大雪。傍晚的时候雪停了，整个校园被裹在一层静谧之中。天空的灰色和地面的白色互相辉映，把夹在中间的灯光包裹住，让本该黑暗的夜晚反倒明亮起来。这种明亮不像白日里那样恍白与刺眼，反而展现出一种柔和和深邃。这情景真动人，这日子真浪漫。在这特别的时间和空间里，白楚凡多么想和叶紫姗在一起，一起见证这新的千年的到来。
　　但其实令白楚凡感到难过的是，当他看到美好的风景时叶紫珊却没有一起看到，当他听到的动听的旋律时叶紫珊却没有一起听到，当他吃到的可口的食物时叶紫珊却没有一起尝到，他想把自己经历到的所有美好的事物和叶紫珊分享，仿佛假如没有这种分享所有的美好就统统失去了意义一样。
　　白楚凡从喧闹的宿舍出来，一个人走在安静洁白的校园里。路灯发出柔和的光亮，让地面上的雪花绽放出晶莹的光彩。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样的静夜里格外明显。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是想从那热闹里逃出来。他宁愿叶紫姗不在身边的的时候主动拒绝所有美好的东西。他固执地把自己孤立起来，认为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保持对叶紫珊足够的纯粹和忠诚。
　　白楚凡走出校园，看到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竟然还有一个卖小吃的摊位没有收摊。这样的冬夜里哪还有食客？那小摊孤零零地立在雪地里，正如现在的他。也许是产生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情愫，他走过去买了五元钱的炸串。但是他根本没有胃口去吃，很快手里的食物就和脚下的雪地一样，变得冰凉。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多希望此时他身边有叶紫姗一起。那样的话，这雪景一定会变得如童话般可爱和浪漫起来。他突然想到柳永在《雨霖铃.寒蝉凄切》里叹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看来，无论是什么年岁，人的情感都是高度相似的。
　　在熄灯前，他回到了宿舍。联欢活动早已经结束了，宿舍像退潮后的海边一样恢复了平时的安静。他倒在床上，没有洗漱就带着遗憾沉沉地睡去了。
　　在老六的提议下，403宿舍的六个人在2000年新年第一天一起到照相馆照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现在还在白楚凡的一本相册里。崭新的千年，美丽的青春，定格在了那张五寸柯达相纸里面。
　　白楚凡第一个期末考试安排在一月底。说实话在他看来，大学的学习远远没有他高中时那样吃力和紧张。因为江北省的学生人数多，本省高校又没几座，所以高考分数线一直很高，他高考的成绩在现在这个班里都算前几名，甚至比旁边宿舍一个来自贵州的同学几乎高出了百分！这让他也深深感叹过命运的不公。不过感叹归感叹，谁又能把老天爷怎么样？现在的他只要稍稍用力，就完全能拿到不错的成绩。经过几天的复习，考试如他所料轻松收官。
　　寒假就在眼前。除了几个西川本地的同学，其他同学都兴高采烈地和班长登记了回家火车的时间和车次并交上了自己的学生证。
　　那几天白楚凡心里更是欢喜，他马上就能回去，和叶紫姗度过整整一个寒假了。长久的分别，让他对马上到来的假期期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