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杀》墨寒小郁

8、知己难求

　　一块巨大无比的幕布遮住了灰蓝色的天空，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相较之前，小了许多。
　　青岩小洞内，栗发少年打坐一般蜷在地上，右手食指弯曲成弓状，轻扣石面，这个小动作郁燧看见了许多次，暗暗记下。凝望远方，入眼处一片温玉墨绿色，偶有不知名的小花和着雨隐没其中，似真似幻，星星点点。抬眼眺望，夜空耀眼非常，却是浩渺无期，像极了贵妇散落一地的珠宝。婆娑风摇叶，浮沉雨打萍，奏起一曲欢快的交响曲，那声音比溪水深沉，比北风清脆。
　　那也是同样的月夜，也是两个人，帝兰斯和郁燧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大岩石上，身上的血迹已干的发黑，两人的头发没有了往日的柔顺，沾着浓稠的血液打着卷贴在郁燧的脸颊上。像是调皮的孩子刚刚在雨里嬉闹过后，脸上无一白净之处，却还是高兴地笑着，远望高空，此时，只有天上的月亮是干净的，两个少年脚下是黑压压的一片尸体，成股的血流仿佛会将丛林淹没，却不能触及那两人的周围，因为他们浴血后的容颜太耀眼，那时郁燧笑得那样开心，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还活着，自己杀了十五个同伴、九只藏獒后，居然还活着，居然在众人中获得了1/13的生存权。身边那个同样活下来的人虽然从来不需要自己担心，可还是忍不住观望他，那侧脸让人无法直视，堪称黄金比例的完美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柔美万分，他像是天堂陨落的天使，荆棘中诞生的高贵。往常眼中的无欲空洞，此时也泛起一丝光影，“郁燧，你说活下来有什么意义？”那声音比月光柔和，“是为了享受这仅有的胜利还是陪着身边的人死亡。”帝兰斯笑了，仿佛一个孩童张扬着小小的喜悦。郁燧低垂眼睑，“就这样，就好”细弱蚊声，那样小心翼翼，用余光扫过，帝兰斯的脸上无一丝波澜，应该没听到。
　　“一，二，三……”越北城轻数着从指间碾过的生命，“十七，十八，十九，二十……”那是一队出来觅食的蚂蚁，“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那些卑微的生命在少年弹指间灰飞烟灭。“你感受过它们的疼痛吗。”郁燧眉头微结，双瞳中暗波汹涌，“巨人碾死弱小轻易，可我们，它们都有生存的权力，你能想到吗？”想到在面对人这种至高端的生物卑微脆弱时的心情，它们是如何在困境中存活下来的。每天都有上千同胞在自己周围死去，却无力抵抗的渺小，若有更高的生物统治了人类，怕也会这样子对待人类吧，一切，都由天生的等级定夺，是上天不公平。
　　“我……没想过。”越北城不在意地说，继续玩小时候的游戏。
　　郁燧按住了他的手，轻声说：“别。”

　　此时露营地内，兵荒马乱，因为，两个校草不见了，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个名叫越北城，在大家看到信号弹后，略松了一口气后，但紧接着就被浩浩荡荡赶来的越家保镖再次吓傻。

　　警示灯闪遍那白日阴云团绕的宿营地，阴阴沉沉的一堆人，脸上显示着越家少爷的性命就是我们的性命的保镖们，真的恨不得把眼前的学生们捆起来再挨个审问一遍。
　　在小山洞里正在“谈情说爱“的两人，也被浩浩荡荡涌入山洞的保镖们吓傻了，越北城立刻站起身来，语气平淡地对为首一人说：“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就来了？”
　　少年的语气很平常，表情也没有任何不悦，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压着自己。
　　郁燧在越北城身后，看着为首的一个亚洲女子地说：“我们是确保少爷的安全，现在找到了您，随少爷责罚。”
　　越北城冷笑一声，不做答，郁燧看着眼前的亚洲女子，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短发，五官很冷艳，依然是面无表情，一身紧身黑色皮装，身材高挑，胸部和臀部的曲线都好得没话说，应该是特殊时刻还可到酒吧地下等交易场所做些另类工作的女人。这种女人，在旧皇雨都能算是顶尖货色了。猛然，那女子的视线移到郁燧身上，眼神凌厉，双瞳深处却没有任何情感。
　　越北城走到郁燧身边，拉他起来，对女子道：“萧颜，这是我朋友，江谨。”
　　女子颔首算是行礼，手一挥，身后的保镖们分作三组，护在越北城和郁燧的身边送他们回去。萧颜紧跟着越北城给他撑伞，走姿清高却不傲慢，妖冶却不放荡。
　　“同学都在那里。”越北城头也不回地问。
　　“一切照旧，没有惊动任何人。”萧颜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格外冰冷。
　　“这次又出什么问题了？”
　　“教官说给少爷这组的地图分发错误，这张深处的地图是给教官自己准备的，但不知为何却被少爷拿走了。我们怀疑其中有问题……”言下之意显然是，您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些异常么？
　　“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越北城冷漠地说，又补了一句，“惩罚翻倍。”
　　“是。”

　　快走出森林时，越家的保镖们都纷纷散去，学生们只看到两个湿漉漉的人在倾盆大雨中从森林里钻出来。而这时的沈渲儿真正吃着垃圾食品喝着葡萄味的美年达，边和同学惊愕地看着好像从热带雨林归来的两个校草，心中顿时想到了一个惊悚的想法，莫非是自己把他们两个推到了一起？

　　“喂，你家保镖们的排场真够大的。”郁燧在高低的帐篷里边擦湿透了的头发边感叹。
　　“可惜都听我爸的。”越北城嘟囔道：“没看一个个对我都像清明上河图似地，生怕我死掉。”
　　郁燧若有所思地看着越北城，这个少年的羽翼还未丰满，但是他父亲越耀明显不想把他往肮脏的政治商业上去带领，只想着好好保护他。他也很清楚保护他的人不可能为自己所用，只能学着父亲的样子尽最大限度让听命于自己，让自己操控他们的生死。人也变得越来越冷漠，这种气势，真的很像他父亲。
　　其实在越北城的眼里，萧颜他们，根本算不上人吧，连喜怒哀乐的权利都没有。
　　越北城抬头：“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不会想要……”说罢故意捂着自己平如搓衣板的胸往后退。
　　郁燧点头：“我在想绑架你能卖多少钱。”
　　越北城怔了一下，又狂笑不止。
　　郁燧继续擦头发，听到越北城的声音在自己身前响起：“这是一个马克思和列宁同志同时关注的问题。”声音稍有停顿“渲儿是个好女孩。”
　　郁燧停了一下，装作没听见。
　　“你是个可以相信的人吧。”不带疑问语气的疑问句，“你会好好对她的吧。”
　　郁燧把毛巾甩到越北城头发上：“我看是你不好好对她吧，整天干些危险的事情让她担心，你就放心地把你妹妹交给我吧，保证比给你安全系数高。”
　　“丫的你说谁啊？”越北城作势要掐死郁燧，“是谁害她在医院躺了一星期？小子你长了一副祸国样，交给你太不放心了，不行不行！”
　　“你敢说？”郁燧也来劲了，手上腿上用力，两人一起翻滚在地上，唔呀呀地打了起来，最后造成郁燧骑在越北城身上的诡异场面。
　　正在这时，帐帘掀开了，沈渲儿呆住了，郁燧身下的越北城也呆住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两个怎么样了……不不！我什么都看到！”说完飞奔出去，一副激动到快要死掉的样子。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另一个场景
　　郁燧立马从越北城身上翻滚下来，越北城苍白的脸上染了一点儿红晕，连退了几步，一副失身了的样子，一脸羞红地嚷道：“你要对人家负责……”
　　郁燧做干呕状，掀开帘子追了出去。

　　关于人皮球
　　旧皇雨每年都会拐卖偷窃很多小孩子或者让旧皇雨的杀手们配置优良的基因，所以一年有无数杀手在这里诞生。
　　但是N多次的厮杀让绝大部分杀手都死了，活下来的是其中的精英。
　　但是那么多人死去了不会浪费么？一向憎恶浪费的主想出了一个好点子，于是就有了下面的这一幕。
　　帝兰斯：这个区域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活人了。
　　郁燧：嗯。
　　帝兰斯：亲爱的，到锻炼扔东西准度的时候了。
　　郁燧安静地蹲下身，干脆利落把地上死尸的脑袋掰下来，与此同时帝兰斯站在距离郁燧十步的距离。
　　“开始！”
　　“嘭！”“嘭！”“啪！”……
　　空中无数个脑袋在漫天飞舞……
　　郁燧在旧皇雨中百发百中的名声就是这样子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