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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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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人员物资清点,城门布防、军队修整,安排百姓撤离,时不时再斩杀偶尔冒出来的被感染的血尸……忙忙碌碌到黎明,叶青珪和弥攸宁还是没回来。
第二天,警惕防范焉沱敌军进攻的大元军队和天祁修士,除了斩杀城外一小股一小股没死透的血尸,并没有等到恐怖的血尸军团大举来犯。
东方荣爵也就一直坐在防护结界内,手中拿着邹琦给他的传音符,与前线互通信息,静静等着叶青珪回来。
“邹师兄,不知道大师兄、弥师兄他们那边什么情况,传音符一直没有动静,我们要不要再派几个人去帮帮二位师兄?”
“大师兄命我等在这里守护城门,等他回来,我们当谨遵师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杜驰勉忧心道:“但是能炼制如此凶邪的血尸,那妖道的法力至少是化神境,而且规模这么庞大,应当也不是一朝一夕才炼出来的,焉沱族虽广据大莽草原,哪里来的地方能圈得住数万支血尸……我担心焉沱族那边,怕是除了那妖人,已经全族都尸化了……大师兄虽天赋超群,而立之年便初入混元中期,但是,大师兄毕竟有伤在身,虽然有弥师兄在他身边……”
“应空派、乙虚派那边已经传话,他们的二师兄京燿师兄、大师兄权东哲师兄那边弟子众多,昨晚带了百余人去了焉沱族那边了,两位师兄都早已是化神境,天祁门三大门派的高手都出动了,这一仗势必是要彻底除去这一祸乱一方的毒瘤的。”邹琦缓缓说道:“昨夜若不是我们赶来及时,城门一破,后果确实不堪设想。大师兄他们不可能留那妖道继续这么无法无天的……”
“本以为这次游方只是驱山鬼,就只来了咱们十个人,刚收服那化神中期的山鬼,还没等回去就被派了过来,没想到遇到如此强悍的尸军,还有背后那修为不明的妖人,若是时间来得及,咱们元真派其他弟子也都赶到了,就不用只叶师兄、弥师兄孤军深入了……”
“嗯……”邹琦点了点头,忧心忡忡。
过了中午,人还是没有回来。
到了申时一刻,金光罩倏然消失了。
东方荣爵心中一颤,他试探着走出那圈了他九个多时辰的结界,又成功跳下高楼。
传音符那头,邹琦并没有传话。
他想起昨晚邹琦跟他说过的话——
“……大师兄布下的防护界,只能是他亲自来解,除非他道府受损,结界自己消灭,或者就是比他法力高强的人来打破结界……”
东方荣爵心下不安,他举起那枚小小的传音符——
“邹道长?——”
“东方大人?何事?”
“叶道长,他回来了吗?”
“还没有。”
“没有吗?……”
东方荣爵抬头——
城墙之上,邹琦站在最高处正好远远望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东方荣爵,心下一凉——
防护结界消失了,叶师兄出事了……
广袤的津蒙草原城关外,这日下午开始,再没有血尸作乱。
举目远望,尸体横陈,血流遍地,满目疮痍。
除了夏夜微湿的西风裹挟着阵阵血腥气,扑入口鼻,一切风平浪静。
高大巍峨的城楼上,接到弥攸宁消息的邹琦,正焦急地眺望着远方,等待着天边即将出现的身影。
“回禀大人,按照吩咐,您住所旁的居院已经腾空,杜道长那边法阵已经布置完毕,所需要的用具、药材、纱布等一应东西都已准备好了,大人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你回去再加派一队士兵,严加防守居院四周的安全,务必保证他们施术疗伤时不受任何打扰,连一只蚂蚁都不行!”
“是,臣这就去办!”
东方荣爵来到邹琦身边,依性子,他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但邹琦毕竟不是他手下的士兵,那些常常挂在嘴边的安慰,如果是对邹琦他们这样的修道者来说,似乎分量不太够。
听传音符那边弥攸宁草草的概述,在化神境后期的妖道自爆想要同归于尽时,叶道长分身去保护那些尚未被尸化的老弱妇孺,功力不够护住本体,被妖法重伤。连京燿和权东哲也被那妖道自爆产生的巨大妖力击伤。两人合力给叶青珪输送了些真气先护住心脉,他们想派几名受轻伤的弟子送两人回去的时候被弥攸宁拒绝了,他怕他们脚程慢,自己一人带着叶青珪正在飞速赶回来的路上。
从邹琦紧绷的身体,肃穆的神情,看得出他非常担心。东方荣爵不忍打扰,想到昨夜如天神降临般救他于生死瞬间的清绝的身影,他握了握腰间的刀柄,站在邹琦身边静静等候。
突然,邹琦一个闪身跃下城楼,如箭般飞向前方。
东方荣爵随即看向前方,好一会儿才看到目力所及最远方,两点银白正朝着城门疾驰而来。
“快,开城门!”
“吱——”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东方荣爵急忙跑向楼下,待一身是血的弥攸宁抱着面色惨白叶青珪从他身旁飞驰而过时,他心下一沉,胸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惶恐。
这种感觉,比他自己在敌人刀枪剑戟下九死一生时还要惧怕。
他赶忙跟了上去。
津蒙府内,邹琦、杜驰勉率其他六名弟子正在阵法中施术,给叶青珪输送功力,以帮助他运转元丹修复其被重伤损坏的道府。
室内热如蒸笼,每个人额上、颈边、浑身都出了层细密的汗。
阵圈外,弥攸宁就坐在门口,正运转神功边自行修复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屋外,东方荣爵和他的随身护卫,也默默等候着。
细雨淅淅沥沥从子时下到了辰初,雨幕稍歇时,东方荣爵终于等到房门开启。
“杜道长——叶道长他怎么样了?”
“东方大人不必过于担心,大师兄现下性命无忧,只是他元气大伤,需要静养,我正要去给他配药,容我先行一步。”
“好,您快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陈硕,让他帮您打下手!陈硕,一切都听杜道长安排!”
“遵命!”
“谢过东方大人!”
杜驰勉揖礼,带着陈硕快速去往偏室。
待一众修士各自回屋休息,东方荣爵进入室内,便看见衣衫染血,头发凌乱的弥攸宁半坐在床边,他一手握着床上那人手心,另一手轻轻拂过叶青珪额上的碎发。
“弥道长,您在外奔忙殊死搏斗了这几天,想必已是累极,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或者至少把血衣换下来?您放心,叶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尽我所有保他安全。”
“他刚稳定下来,我想再陪他一会儿……”
弥攸宁缓缓开口,出口的声音沙哑低沉,好似灌了千钧。
“您,您保重身体也很重要,既然叶道长身体已经稳定了,您也应该好好休息,不能再因为照顾他把自己也弄垮了,毕竟等叶道长苏醒,还需要您照顾呢。”
闻言,弥攸宁想了想,他轻轻把叶青珪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
“拜托了——”
“放心!”
我一定视他的命比我的命还重要!
东方荣爵默念道。
待弥攸宁离开,东方荣爵这才终于又能离叶青珪近一些。
昨夜万千光华中施法御敌时俊雅风姿如神祇般的男人,此时正安静地躺仰在床上。洁白端正的脸上恢复了点血色,薄唇高鼻,冷冽禁欲,高耸眉峰下紧闭的狭长双眼,他犹记得那双黑如点漆的锐气眼眸在望向他的时候,传递出的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浑身散发着不容人亲近和亵渎的高华之气。
“叶道长,感激您救我等性命于生死之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您要快点好起来啊,我还没有报恩呢……”
三天后。
“大师兄,你的伤既已恢复大半,不日便可起程回天祁山。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叶青珪调整了一下坐姿,弥攸宁替他掩了掩腰上的薄被。
“自来到津蒙,隐怀琴琴灵似乎感应到附近有相契合的灵宝,正好古琴的琴弦所剩不多,我需要去重新找一些相配的丝弦。经占卜那灵宝就在西南百里之外的一个地下古墓里,我带上陆定和张小凡前去寻宝,其他师弟留在这里照看你,如果此行顺利,不出两日我们就能回来,到时候再一同回天祁,大师兄觉得如何?”
“地下古墓?凶险吗?”
“再凶也没有你这次杀焉沱法师凶险,你明知十八重化神功法集聚瞬间爆裂,威力几可摧枯拉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还要去保护其他人……”
“宁师弟……”叶青珪皱眉,语气加重:“我们说好了不再提这些事情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有各自认为最为重要的东西,我说不动你,你也说不过我,我们就不要再为类似这样先救谁后救谁的问题争吵了好吗?”
弥攸宁定定看着他,那双总是温润如水的桃花玉眼波光涌动,鼻头翕翼间紧抿的红唇,张示着他的怒意。
见状,叶青珪想故技重施:“哎呦,我伤口好疼,师弟来帮我看看是不是哪儿又裂开了,帮我再擦擦药……”
“哪里疼,是这儿吗?我看看……”
弥攸宁按着叶青珪捂着的腹部的位置,掀开纱布看了看:“是渗了点血,都怪你,自己往法杖上撞,没给你捅个对穿就不错了,真是叫人操碎了心……我给你再洒些生肌粉,忍着……”
“好的!”
这时候的叶青珪倒是乖巧,弥攸宁便也没有再揪着那个问题争论,小心翼翼给他上药,裹好新的纱布。
“对了,你去探墓,只带他们两人够吗?要不再多带上两个,让邹琦也陪你去,他见识广,法力只比你我稍逊一点,有他在我也安心些。这种偏远的地方,要是有宝琴的古墓,那墓主多半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大家之墓,不管有没有什么妖兽镇墓,机关暗器总不会少。”
“放心,有琴灵指路,它是不会让我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的。那么,你这两天好好调养,有哪儿不舒服找小杜多看看,等我回来!”
“好!”
话说完,却不见弥攸宁动静。
叶青珪回望回去——还有什么事儿吗?
弥攸宁深吸一口气,大师兄灵心慧性,生性旷达不羁,乐善好义,神采英拔,但为救人总是不管不顾,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总是担心,他会像前大师兄,前前大师兄那样,不知道哪一天,人就不见了……
他起身,临出门前转身叮嘱道:“你老实在府里呆着,哪儿都别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知道啦——年纪轻轻的,怎么变得比李婆还啰嗦了!”
“大师兄!”
“知道啦知道啦,你赶紧去吧,快去快回!”